严川衡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充满了警告。
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几乎是全部的视线都落在了江妤笙身上，江妤笙拉了拉严川衡，严川衡回头，她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女孩肌肤胜雪，眼眸明亮，两个人注视的时候，仿佛亲密无间，无人可以插足。
董倾雅很恨地咬住了嘴唇。
江妤笙，我要你……我要你不得好死。
江妤笙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推了推严川衡，示意他去忙，不用管，大厅里冷场了许久，安安静静的，像是被严川衡的发言给吓到了。
严川衡重新回到人群里时，大厅才又慢慢热闹起来，这下也没人敢来招惹江妤笙了，江妤笙便和林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林贤愤怒地说道：“路凡为什么总跟着我，他该不会寻思着好时机把我装麻烦打一顿吧？”
江妤笙：“……呵呵。”这娃的被害妄想症咋就这么严重呢。
虽然两个人之间一度出现了十分要命的沉默，但林贤还是坚强地把天聊了下去。
江妤笙也觉得林贤真是个人才，处处都是槽点，偏偏还好好得活到了现在，真是让人忍不住再往下挖一挖，看看还有没有更奇妙的点。
而周围也都是看敌人一样的女人视线，江妤笙浑然没感觉，某种意义上，她也很奇妙了。
反正她们都被严川衡吓住了，江妤笙乐呵呵地想，一抬头却看见董倾雅站在了严川衡身边。
江妤笙眯起眼睛，不知道那位又要当又要立的大小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只是见严川衡的态度还可以，脸上自始至终都是冷淡的样子，江妤笙忍不住暗爽。
江妤笙吃的有些渴了，林贤说了那么多话还吃了那么多，居然还一脸无辜地说饿，江妤笙僵硬地扭过头，心里很想给这个吃了那么多还长不胖的贱人上上课。她说我去取杯水，你要不要？
林贤摇摇头，江妤笙便自己去了。
大概是倒霉，大概是今天得意的次数太多遭报应了。江妤笙眼睁睁地看着一条腿伸出来，她避之不及，绊了一下，整个很往前倒去。
天旋地转时，江妤笙还心大地想到，哎呀今天穿的是礼服裙，等下走光了怎么办。
紧接着她闭上眼睛，等着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至于被人嘲笑，算了等会儿再想。
咦？软的？
预料之中的疼痛和笑声没有到来，江妤笙睁开眼睛，发现有个男士扶住了自己。
见江妤笙睁开眼睛，有些震惊地看了看自己，又去看自己的裙子，他忍不住温和地问道：“没事吧？我是说——没有被吓到吧？”
“没有没有。”江妤笙抿着嘴，终于回过神来，向他道谢：“谢谢您——您……”
“程绍。很高兴认识您。”来人谦谦有礼，十分绅士。
江妤笙微笑地改了口：“谢谢你，程先生，我没事。”
程绍点点头，忽然问道：“您是想去取水吗？”
“啊？”江妤笙疑惑地看了一眼他，心想他怎么知道，难不成是一直盯着自己看。
程绍见她一脸警惕的样子，笑了起来，他微笑的样子倒是很好看，温文尔雅，十足的君子。他解释道：“您误会了，我只是见你走过来的时候视线一直盯着吧台那边，人想要什么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盯着看。我看了一点心理学方面的，所以……并没有唐突您的意思。”
江妤笙倒是对这个有礼貌的男人颇有好感，他最近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遇到一个大面积吹暖风的男人，心里还是不免感叹一声，啊，世间还是缺少这种正常男人啊。
她十分感兴趣地问道：“您也看心理学吗？我大学也选修了这个……”
程绍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差不多吧……修了学位而已，我们可以举个例子……”
江妤笙一脸好奇地听着。两个人从背后看，倒也气氛融洽。
严川衡瞪着程绍的后背，这会儿如果他的视线能实质化，估计程绍都能被捅个对穿。
董倾雅勾起嘴角，轻声细语地说道：“哎呀，我本来想拉着你和程绍谈生意的……他最近也有合作的意思……看来，我们是打扰了。”
严川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董倾雅面上还微笑着，心上却被他冷冷的不带一点感情的眼神狠狠地戳了一刀。
为什么……为什么你看向那个女人眼神那么温柔？为什么？明明我和你更配！明明我更值得你这样看……！！
董倾雅指甲陷入手心，颜色几乎惨白。
江妤笙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小动作，她热情却保持了一点距离的程绍聊起了心理，这是她难得遇到一个共同爱好的人，而且对方温和有利，还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动作来，而且说的话学术性很强，江妤笙便忍不住问他一些自己从前不解的问题。
严川衡盯着江妤笙的背影。
他知道。
他知道江妤笙说的话很真诚，他知道江妤笙曾经说过的话是真心话，他也知道那不过是正常交流。
可他无法忍受心中狂暴的占有欲。
想把她锁起来，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她是那么好，那么娇娇小小，犹如心头的一朵花，只能在自己的心上长着，别人哪怕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严川衡无法忍受她露出的微笑不是对着自己。尤其那笑容看起来还跟真诚。
董倾雅一惊，她看见严川衡脖子上暴起的青筋，然后严川衡转过身来，面上却什么都没有显出来。
她不禁有了后退的念头。
奇怪？她想，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念头呢？
大约是严川衡的眼底太冷太冰，暗沉沉得令人害怕。
小提琴缓缓拉响。
舞会开始了。
严川衡却不再看向那两人，他一声不吭，却向董倾雅伸出了手。
董倾雅心中一喜，当即柔若无骨地依偎过去，同严川衡跳了起来。
严川衡皱着眉，放在平时他早就将人推了出去，他无法忍受自己不感兴趣的人的亲昵触碰，但这会儿他心里烧着一团邪火，这把火烧的他口干舌燥，头脑发木，只想砸碎什么东西，因此也顾不上计较董倾雅的举动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找到搭档，舞动了起来。
一时间，衣香鬓影，絮絮低语。
气氛十分暧昧。
江妤笙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程绍察觉到了，适时地掐断了话题，冲江妤笙一笑：“您应该是有约了……我就不学您了，尽管我很想。”
江妤笙感激一笑，便左右寻找着严川衡的身影。
严川衡今天穿的是铁灰的西装，今天出门的时候江妤笙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深色看着太冷，因此给配了个亮色的领带，她左右看了看，突然脸色白了下来。
那不是严川衡又是谁。
可是严川衡怀里搂着的。却不是她。
江妤笙脊背陡然僵硬起来，她知道自己应该走过去，笑着问道难道你也脸盲么，但她连步子都挪不动。
她觉得之前自己像个笑话。严川衡还不是同别人跳了舞，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也不是说严川衡不能同别人跳舞，但第一个同他跳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他曾经的未婚妻，董倾雅。
董倾雅看上去十分动人。她脚步轻盈，腰肢不堪一握，小鸟依人地靠着严川衡，脸上的微笑十分美丽。
江妤笙看不清严川衡的背影，她的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雾，她深吸了口气，抬脚准备绕过那两个人，喊林贤回去。
“啪。”胳膊被人狠狠地拽住了。
董倾雅站立不稳，顺着力气差点摔倒，她目呲欲裂地看着严川衡一把抓住江妤笙的胳膊，甩手一个漂亮的圆，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江妤笙踉跄了一下，人虽然被严川衡搂在怀里，却不肯抬头看他了。严川衡狠狠地顶着江妤笙的头顶，手下的力气自然重了点。
江妤笙的胳膊被捏得生疼，但她一声不吭，只是顺着严川衡做出一些动作来，却不管怎么往自始至终都不肯抬头。
董倾雅站在旁边冷冷地看了一会儿，她掐住自己的手心，好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丢脸。她用力收回了泪水，看着貌似配合无间的两个人，她已经看见了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的严川衡，心里到底还是有一点成就感的。
一曲舞毕。宴会也该散了。
江妤笙低着头，严川衡也不说话，只是松开她。同人寒暄了几句后径直往外走去。
林贤正好走了过来，张大嘴看了一眼严川衡，纳闷道：“他怎么了？怎么不等我们？”
江妤笙声音有些哑，她笑了笑，知道自己笑的难看：“还能怎么了。走吧。”
出了门，严川衡不见踪影，林贤说出去找找，江妤笙劝了两句，她心里难受，一时便由他去了。
夜风一掠而过，她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却还是被冻得骨头都疼了起来。
她缓缓地蹲下身，眼泪还是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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