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咽了咽口水，“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她的手慢慢有了力气，紧紧地抓住他，好像一松手他就要跑了。
“你先松手。”他回头，对上那双眸子，清澈如贝加尔湖的湖水。
她固执地不撒手，反正她才十七岁，未成年，就当自己是孩子吧。
路景凡望着她的右手，“好，先去买个蛋糕。”
她慢慢松开他的手臂，两人并排走着，画面柔和温暖。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这样踏实的时刻。
十七岁的林砚和二十三岁的路景凡并排站在玻璃柜前，玻璃上映着两人专注的面庞。
路景凡：“喜欢什么口味的？”
林砚目不转睛地挑选着，“师兄，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挑你喜欢的。”
林砚指着一旁的小兔子蛋糕，“那就这个吧，有巧克力有水果。”
路景凡瞅了一眼，一旁的一位年轻的妈妈刚给她的女儿选了同款。路景凡面色略微尴尬，这场面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他要去付钱，林砚眼巴巴地跟过去，捏着钱包，“师兄，我有钱的。”
路景凡轻笑，“去拿蛋糕。”他抬手轻轻地揉了一下她的发顶，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软软的，像丝绸一般。在他眼里，她就是孩子。
林砚被他这个动作触动了，记忆里，爸爸妈妈也会这样轻柔地摸着她的发顶。
街上的路灯都亮了，光线温暖，带着迷人的朦胧感。
路景凡和她走了半条街，到了一家餐馆。他说：“这家菜还不错。”正好是晚餐时间，店里的座位都坐满了人。服务员带他们去了包厢。
林砚乖乖地坐下来，悄悄打量着，包厢干净，餐桌上方两盏琉璃灯发出明亮的光泽。
“想吃什么？”
林砚想了想，“有没有糖醋排骨？每年过生日，我妈妈都会做这道菜。”
服务员歉意地说道：“糖醋排骨没有了。”
“那有糖醋带鱼吗？”
服务员摇摇头，“今天没有了。”
“那你们有什么糖醋的东西？”
“糖醋炒包菜，这个有。”
“可我喜欢吃肉。”林砚小声说道。
路景凡弯着嘴角，“上条水煮鱼吧，酸汤味。下次带你去别家吃糖醋排骨。”
可下次是什么时候呢？林砚托着下巴，“师兄，那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
路景凡笑笑，“那得到明年，今年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什么时候？”
路景凡看着她，小丫头其实还是挺机灵的，黑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他的生日啊，“情人节。”
林砚微微惊讶，“那以后你的女朋友可以省一份礼物了。”
路景凡清了清嗓子，“小孩子想什么呢。”
林砚连忙敛起神色，正襟危坐，“我不是小孩子，我十七了。”
饭菜慢慢上齐，两人开动。这家菜的味道偏南方口味，路景凡知道她是南方人，特意选了这里。
林砚胃口大开，吃的东西不少。
“别噎着。”他给她倒了一杯橙汁，“是不是吃不惯食堂的饭菜？”
“食堂都是面食，吃一两次还好，反正能吃饱。”
“其他菜呢，不喜欢？”F大的食堂还是挺好的，几大菜系都有。
林砚擦擦嘴角，“小炒都很贵啊，我的钱得留着买文具呢。”
路景凡沉吟道：“你爸妈没给你学费吗？”他也有几分奇怪，小丫头的穿用都不差，可见家境不错，为什么她总是捉襟见肘。
林砚坦然地看着他，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师兄——”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她的手机铃声。
两人同时拿出手机，林砚这才发现她的手机下午那会儿在图书馆就关机了。
路景凡把手机递给她，“你的电话——”
林砚惊奇地拿起来一看，是嘉余打来的。那她手里的这部是谁的？下午——
“先接电话——”
嘉余刚刚从实验室出来，还是给林砚打了个电话，“林砚——”
“嘉余，你好啊。”
“你现在在哪？”
“我在外面吃饭。”
“和同学？”
“我师兄。你呢？今天怎么过？”
“上课。”
林砚轻笑一声，他学习成绩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对了，你身体好些了没有？妈妈很担心你。”
“已经好了。你先吃饭吧。我挂了。”
“嘉余，生日快乐。”
嘉余默了一下，最后也没有说话便挂了电话。他抬首看了看天，神色恻然，繁星点缀在夜空中，今夜很美。小石头，生日快乐。
林砚挂了电话，觉得嘉余有些奇怪，扯了扯嘴角，“是一个哥哥，他也是今天生日。”
“那很巧。”
“是啊，很巧呢。同年同月同日生，很难遇到吧。”林砚敛了敛神色，“师兄，那我这个手机是谁的？”
“被你撞到的那人，江淮。”
“啊！那个人就是江淮啊。我听过他，传说中他是我们学院的颜值担当，大家私下称呼他是小路景凡。”
路景凡笑笑，她知道的还真不少，“你有什么看法呢？”
林砚抿抿嘴角，“前面我都同意，可我觉得小路景凡的称号不适合。”她的声音轻了轻，“我将来要成为小路景凡呢，他这么早就占去了。”
路景凡没有搭她的话，挑了挑眉，小路景凡，他期待着那一天。他给她盛了一碗鱼汤，林砚喝着。这一系列的发生明明是第一次，却好像演练过许多遍一般。
吃完饭，两人一起回学校。
路景凡走在前头，步子迈得快，很快和林砚拉开些距离。林砚连忙提起速度，却不想迎面走来的女生也是又急又快，两人咚的一下撞上了。
林砚疼得直抽气。
路景凡听见动静，赶紧回来，“撞到哪儿？”
林砚微微仰着头，“我的牙——”
路景凡托着她的下巴，仔细一看，嘴唇磕破了一点皮出血了。
那个女生也不好意思，一直在道歉，“不好意思，我赶着去上课，真的不好意思。”
林砚揉了揉嘴巴，“没事没事，你赶紧去上课吧。”
路景凡拿着纸巾轻轻擦了擦她嘴角的血，哭笑不得，“幸好牙没撞掉。”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刻的举动是有多温柔和紧张。
林砚沉浸在这份突然而至的温柔中，心脏扑腾扑腾地跳动着。老天一定听到她的心声了，她正被全世界最好的人温柔以待。
随后，路景凡放缓了步伐，两人边走边聊，林砚说着以前的事，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当年的车祸，“师兄，我现在一点也不难过。我的右手虽然没有好，但是因为这件事，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梦想。”而这个梦想让我来到了你的身边。
路景凡侧身对上她的眸子，“那次出车祸后，就一直用左手了？”
“高三练了一年。”林砚的声音微微颤动。左手的食指骨节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虎口也被磨破流过好多次血。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学画上，文化课也多亏嘉余，所以她考上F大很不容易。当时所有人对她都不抱有希望，可她突破了所有的障碍。
路景凡说：“把手伸出来——”
林砚听话地将手伸到他的面前，他握住她的右手，“医生怎么说？”她的手非常漂亮，十指纤细修长，每个指甲剪得干干净净的。
“医生说已经恢复好了，可是我现在根本不能用右手画图。”
“没关系，左手用习惯了就好。”
林砚重重地点点头，“我不急。”
“到了，上去吧。”路景凡将她送到宿舍楼下，便回去了。
林砚雀跃地进了女生宿舍楼，她没有发现黑暗处站着一个人，嘉余一直站在那儿，今晚，气温又降了几度，走在街上，彻骨的寒意迎面而来。
他看见路景凡送林砚回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把礼物交给舍管阿姨，代为转交给林砚。
阿姨笑着打趣，“怎么不打电话把人叫下来？礼物当面送更有意义。”
嘉余弯了弯嘴角，“她是我妹妹，麻烦您了。”他在登记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笔锋遒劲有力——林嘉余。
路景凡回到宿舍，黄迪问道：“找到林砚了？”
“嗯。”
“她没事吧？”
“没事。”晚上吃得挺开心的。
“找了这么久辛苦了。”
“顺便去御皇记吃了晚饭。”
“怎么不叫我！”
路景凡凉凉地抬眼，“把这个手机给江淮。”
黄迪接住，“不带我吃饭还指挥我办事！你捡到江淮的手机了？”
路景凡也不想多解释，“你之前的‘画图宝典’在哪？”
黄迪面色一紧，“你要干吗？”
“留着也没用，下次给林砚吧。”
“谁说没用的，我要留着卖钱的！价值千金的宝典。”
路景凡从他的书柜里抽出宝典，小朋友心急，先用宝典稍稍安抚她一下。
“哎，我说小师妹又不是你的媳妇，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气氛稍微沉寂。
黄迪看不清他的表情，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谈场恋爱。”
路景凡轻笑了一声，他的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可惜，林砚太小了，而且，很快他也要离开这里。
林砚第二天经过楼下，舍管阿姨叫住她，“林砚，有你的东西，你哥哥昨晚送来的。”
“我哥？”她好奇地打开袋子，是一套水粉和画笔。
“你们兄妹长得可真好，爸妈一定很好看。”
林砚微微拧了拧眉角，向阿姨道谢后拎着东西去了教室。原来嘉余昨天来过，只是他怎么没告诉自己呢。也许这是妈妈让他送给自己的，可能他也不想见她。
记得去年他们一起过生日，拗不过林父特意大办了一场，开了五十桌，比人家婚宴办得还隆重。那天，陈家人也来了。
林砚第一次见到陈家老太太，也就是她的亲奶奶。六十多岁的人，保养得非常好，皮肤很白。她的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嘉余，对嘉余简直是喜欢到极致。
嘉余回到林家后很快改了姓氏，而林砚，却以原来的姓氏尴尬地生活在林家。老太太看不上林砚，从心理上拒绝接受自己的孙子是别人的孩子，也拒绝承认林砚是自家的孙女。
所有人都是为了嘉余而来，有多少人记得那天也是她的生日呢？十六岁的生日，林砚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她甚至厌恶过生日。
自上次比赛之后，班上有些同学已经找工作室去兼职，积攒经验。徐倩倩去了杜芷萱工作室，大家羡慕不已。
林砚也不免俗，和周桥商量着也找家工作室兼职。
周桥兴致缺缺，“你真想去？”
林砚直点头，“你有认识的人吗？”她知道周桥是本地人，认识的人也多。
周桥想了想，“我问问啊。”
几日后，周桥带着林砚去了江淮工作室。
林砚没有想到周桥和江淮认识。原来，江淮和周桥小时候是邻居，周桥学习服装设计或多或少也受了江淮的影响。最重要的是，江淮已经答应她们去兼职。
江淮工作室在大厦16楼，一出电梯就看到了牌子——JH工作室。
自动门打开，前台的姑娘温柔一笑，“周桥，你来了。”
“好久不见了。介绍一下，我同学林砚，这是小云。”
小云朝着林砚点点头，“欢迎。”她指了指后面，“William下个月要去米兰走秀，这次所有的服饰都交给我们工作室了，老大在里面呢。”
周桥一脸的兴奋，“那我们今天可以大饱眼福了。”
里面有一间大的工作室，应有尽有，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工作情况，几个人围在桌前专注地讨论着。
样衣已经出来了，林砚被衣架上那一排服饰吸引住了，设计新颖，款式时尚，让人充满震撼。
她突然看到一个人，而那人回头也正好看到她们。
周桥挥挥手喊道：“江淮——”
江淮出来，边走边放下卷起的袖子，轻轻扣上精致的袖扣，简单的白衬衫称得他很年轻。他和周桥点点头，目光从林砚身上掠过。
林砚尴尬，上次误拿了他的手机。
江淮笑道：“最近学习怎么样？”
“就那样。这是我和你提过的，林砚。”
林砚望着他，“江师兄，你好。”
江淮点点头，“工作室平时比较忙，会很辛苦。”
林砚定定地回道：“我不怕辛苦。”
江淮礼貌地看着她，略带着婴儿肥的脸，眼睛很大，黑瞳澄澈，整个人看上去很青涩。他嘴角微微一扬，笑容清朗，“好，一会儿你和小云确定一下时间，不影响学校课程的情况下可以过来。”
晚上，路景凡被戴珩叫到酒吧。戴珩是他以前参加比赛认识的朋友，比他大几岁，现在不搞设计了，开了几家酒吧。
两人大半年没见了，知道路景凡回到B市，戴珩叫过他几次，“最近忙什么呢？”
路景凡抿了一口酒，“有点事。”
“是不是谈恋爱了？”
路景凡退出服装设计界，他们都觉得可惜了，只是谁也劝不动他。路父不喜欢儿子搞设计，以为儿子终于迷途知返了，结果路景凡这一年的表现，让路父气得每次见到他都要吹胡子瞪眼，现在两人的关系差到极点。
戴珩看着舞台上正在弹琴的美人，“翟希可是一直念着你呢，知道你有女朋友要伤心了。”
路景凡笑笑，摇曳着杯中的酒水，“老戴，你现在还会想重回服装设计界吗？”
“哟，你这是想回头了？”戴珩坐直了身子，他也感觉到路景凡今天有些不一样，之前颓废，就像烂泥一样。现在的他，怎么说呢？
有生气了。
“不是——”路景凡喝了一大杯酒，“遇到一个孩子，很像曾经的我们。”
戴珩眉眼一扬。
“那请问这个孩子是谁？”
“她叫林砚，大一的小师妹。”路景凡闭上眼，脑海里浮出小丫头的脸，圆乎乎的脸蛋确实讨人喜欢。
戴珩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完蛋了，这家伙不会是寻找寄托吧？舍不得放下过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这时候翟希唱完歌，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纤细的双手缠上了路景凡，语气亲昵，“你好久不来了？”
路景凡微微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我去下洗手间。”
翟希脸色瞬间就变了，前后反差太大，戴珩忍着笑意，“他今晚尿频。”
翟希气得咬牙，“他和你说了什么？”
“随便聊聊。”
翟希双腿交叠，那双腿又白又细，“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当初她和朋友来酒吧玩，只是多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她这一年的时间都耗在这个酒吧里。
“我也不知道，我没追过男人。”
翟希瞪着他，“你滚。”
路景凡再回来，喝了半杯酒就要回学校。
戴珩咂舌，“这才十点多，你就要回去？”夜生活刚刚开始啊，兄弟你还是男人吗？
“有点事，下次再聚。”
翟希的脸已经全黑了。
戴珩把路景凡送到门口，“你伤了她的心，她哭了。”
街角的路灯发出柔和的光芒，耳边还传来歌手的浅唱，路景凡突然又想到林砚。他真是酒喝多了，拿出手机，有几条信息，却没有小丫头的信息。
他今天一直把手机带身上，小丫头说，以后有问题会和他联系。
路景凡一夜烦躁，心好像被什么撩了一下，这一晚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他去跑步，天色雾蒙蒙的。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女生宿舍楼，他觉得自己有病，绕了一个圈又回了宿舍。
黄迪打着哈欠从床上爬下来，“去锻炼了啊？”
“嗯。”他拿着衣服去冲热水澡。
等他洗好澡出来，黄迪一脸呆萌地望着他，“你今天要出去吗？大早上就洗澡。”
“去院里办点事。”
路景凡拿着“画图宝典”出了门，黄迪心痛不已，他的宝典价值连城呢。
路景凡去了肖院长的办公室。
肖院长看完面前的表格，推了推眼镜，“你想清楚了？”
路景凡默了一下，“我母亲这几年身体也不太好，我得过去陪她。”
“这不是理由。你再考虑考虑，或许还有值得你留下的理由呢？”
路景凡抿着嘴角，神色坚毅。
“章我给你盖了，后面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有些事错过了对的时间，以后再想回头都没机会了。”肖院长意味深长，更多的是可惜吧。
路景凡把材料收好，“院长，我先回去了。”
“景凡，你觉得林砚怎么样？”
“她很努力。”他想了想回道。
肖院长失笑，眯起了眼睛。
路景凡正色道：“她有天分，但是受制于她受伤的右手。国外很多设计师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学服装设计的，很多也是裁缝起家，一个优秀的设计师裁剪技术必须达标。”
肖院长频频点头，“我也觉得这丫头有些天分，可惜了。”
路景凡将话说完，“右手受伤给她带来了致命的打击，也许因为这件事，让她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她现在的作品缺乏灵气，有种超乎她年龄的厚重感。”他不明白，她才十几岁，怎么她的设计会有种沧桑感。
肖院长点点头，“你等下，我找找她的档案。前两天老孙给了我一份。”
两人仔细看过之后，路景凡说道：“她是在高三后风格变了。”
“我在想是不是高三压力太大了。”
“景凡，在你出国前，方便的话，指导指导那孩子，你是她的偶像，也许，你能解开她的心结。”
路景凡凝思了片刻答应了，“那这些东西，我也顺便带回去研究一下。”
出了办公室，路景凡靠在窗口，烦躁地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没多久，听见保洁阿姨的大骂声。
“哪个浑小子在抽烟！要死啦！这里是院长办公室。”
路景凡低头才发现脚边落了一层烟灰，“阿姨，我来拖吧。”
阿姨听他这么一说，气也消了，“同学啊，抽烟对身体不好！”
路景凡把地拖干净，“好了。”
他笑了笑，刚转身就看到走廊尽头站着的人。光线明晃晃的，空气的灰尘都照得清清楚楚。
杜芷萱来了很久，看着他被阿姨骂，又帮阿姨拖干净了地，眼前的这一幕她太陌生了。曾几何时，他意气风发地设计了一款又一款潮流男装。
“景凡——我们聊聊吧？”杜芷萱开口道。
路景凡缓缓侧头，拧了一下眉，“聊什么？”
“对不起。”有些事既然做了，就再也没法回头了。杜芷萱知道，她和路景凡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路景凡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眸色清冷，“你没有对不起我。”
杜芷萱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慢慢溢出来。
她错了吗？！
徐倩倩拉着闻雯躲在角落里，两人气都不敢喘。
闻雯紧贴在墙上，“杜师姐和路师兄他们以前是不是真的在一起过？”
徐倩倩也满手是汗，“不对，你没看出来吗？路师兄对杜师姐很冷淡。”
“难道是杜师姐做了什么，路师兄不肯原谅她？天哪，要是放到论坛上，论坛估计会炸了。”
徐倩倩面色一紧，“刚刚拍的照片回头删了，别乱来知道吗？”
“知道。”闻雯吐吐舌头，她好不容易拍下来的照片怎么可能删掉。
路景凡给林砚打电话时，林砚正要去江淮工作室。
“师兄，我现在要去兼职。晚点联系你行不行？”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
“去哪里兼职？”他揉了揉眉心，小丫头真的很缺钱。
“江淮师兄的工作室。”林砚犹豫地开口。
路景凡沉默了一瞬。
“师兄——”
“我知道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注意安全，回头我再和你联系。”
路景凡挂了电话，神色渐渐淡漠。
他听说，江淮很拼，大一创办了工作室，他现在已经是很多明星的御用设计师。林砚跟着这样的人，应该会学到不少东西的。
他不能让林砚太过依赖自己，不久，他终究是要离开的。
林砚来的时候江淮正好也在，她礼貌地喊了一声，“江师兄——”
江淮放下手中的设计图，“周桥没和你一起来？”
“她有点事。”周桥似乎并不太想到他这里来。
江淮轻轻笑了笑，“你不用替她掩饰了。”
林砚脸红，不好意思地紧握十指，眼睛悄悄看向别处。江淮平时话不多，人比较冷酷，不过林砚知道他人不错。
林砚在工作室做事认真，很快融入了新的环境，大家见她这么努力，也乐得教她一些东西。
这几日，工作室依旧在加班加点，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林砚买了早餐分给大家。
江淮揉揉眉眼，开口道：“林砚，把这个裁剪一下。”
林砚惊诧，“啊——”
江淮：“有问题？”
林砚默了一下，“没。”
江淮丢了一句，“下午做完。”
林砚一个人待在角落，看着面前的布料，神色凝重。心里不停地暗示自己，这没什么，很简单的活，她可以的。右手慢慢拿起剪刀，一点一点剪下去。
她的手在抖。
林砚猛地松开了剪刀，她咬着牙，目光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好半晌，她才冷静下来。再次拿起剪刀，当她正要剪下去的时候，有人在后方叫她。
林砚的手一抖，一剪刀下去，她的大脑一阵白光，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小云也吓了一跳，“林砚——”
林砚欲哭无泪，“还有没有布料了？”
小云抿了抿嘴角，“完蛋了。这套是给William量身定做的，布料都是事先预定好的，剩下的根本不够再做一件。我再去库房找一找。”
两人去库房找了一遍，果然什么都没有。
小云赶紧将这事告诉了江淮。
江淮听完事情的经过，脸色微沉，“当时也有别家要了这种布料，小云你去找下是哪几家。”
小云：“好。”
江淮看了一眼林砚，“你先去休息一下。”
林砚十指紧握，满是愧疚，“很抱歉，是我的错。”
江淮抿了抿嘴角，“别多想，我再想想办法。”
林砚整个人都无法平静下来，“要是找不到布料，我会害死江师兄的。”
小云找到了那几家公司，“我去打电话——”
打了四家都说用完了。
林砚泄气地坐在那儿。
小云突然想到，“还有一家。”
林砚眼前一亮。
小云拍拍手，“我知道是她家。”
“哪家？”
“杜芷萱。”
林砚愣住了。
小云给杜芷萱的工作室打了电话，那边说，他们还有布料，只是这件事她做不了主，得去问上面的人。
总之一切还有希望。
林砚的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一些，她想到了徐倩倩也在那儿，同学一场，如果找她帮忙，她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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