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岫放下账本，本以为秦夫人当时就会发作，没想到还等了这许久。
楚云岫带着染香和素莲匆匆前去素心阁。
晴兰跪在大厅上，楚云岫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的给秦夫人行礼。秦夫人有意晾着她，楚云岫却已经闲适的坐下了。
秦夫人有火没处发，瞪了晴兰一眼。
晴兰跪着上前，就要去抱楚云岫的小腿，楚云岫一躲，抱了个空。
晴兰哀哀戚戚的哭道：“三少夫人，主母已经狠狠地罚过奴婢了，求少夫人给奴婢一个机会，回去接着伺候您吧！”
秦夫人也挤出一抹笑：“我都听说了，就是小孩子贪嘴，我们府里也不缺这点银子，若你不愿，她的月例就从我这里出。你看她哭的怪可怜的，又伺候你伺候惯了，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把她领回去吧！”
楚云岫用袖子挡了，淡淡的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二娘，这不仅仅是贪嘴的事情，这丫头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新来的丫鬟素莲，原说是一等侍女的，可她却把她放到外院自生自灭。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该说我们夏侯家恶奴欺主了。”
“况且，她还经常跟来来往往的家仆侍卫门勾勾搭搭的，简直是败坏门风！我们家四小姐五小姐还没嫁人，虽说议亲了，可要是有什么万一，家公怕是会发不小的脾气呢！”
秦夫人只觉得楚云岫伶牙俐齿的，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堵住她的嘴。只得恨恨的看着地上那个贱婢，都怪她隐瞒不报，害的她在楚云岫年前丢丑。
秦夫人脸黑黑的，恨不得立刻打死她。“来人，把这不知廉耻的贱婢打二十大板发配到庄子上去！”
晴兰又哭有求都没有办法，她没想到楚云岫连秦夫人的话都不听，自己的下半身怕是毁了！
秦夫人慈爱的看着楚云岫，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怨恨，“都怪我，晴兰这丫头不顶事，连累你了，我这心里也实在是过不去，我这里还有几个侍女，都是聪明伶俐的，你看着挑两个回去吧！”
楚云岫连忙起身回道：“多谢二娘，不过我们院子里就我跟相公两个人，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况且我这里也新进了一个丫鬟，暂时不缺人。若是以后有需要，少不得要来叨扰二娘，到时候还请二娘不要吝啬呢。”
“怎么会，不会不会。”秦夫人咬着牙，只恨自己回答的太快，现在好了，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只能恨恨的看着楚云岫带着两个丫鬟翩然离去了。
次日，筑孜来夏侯府拜谢楚云岫，楚云岫热情的款待他，又让夏侯起铭来院子里与他相见。
夏侯起铭性子温和，筑孜也很是乖巧，二人倒是很合得来。楚云岫又叮嘱让他准备些东西，明日来拜见夫子，以后就与夏侯起铭一同上课。
筑孜很高兴的应了。楚云岫让夏侯起铭带着筑孜去花园里逛一逛，也熟悉一下环境。
一切都收拾停当以后，楚云岫才伸了伸懒腰，放松下来。
染香去小厨房给她弄吃的去了，素莲则在房里掸灰。
楚云岫便问道：“素莲，你来府里这么多天可还习惯？”
素莲转身，却见眼眶红红的。楚云岫吓了一跳，忙追问发生了何事？
素莲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夫人，今日我在园子里遇见了二少爷，谁知道他直直的朝奴婢走过来，就…就要亲奴婢，奴婢吓了一跳，连忙踹了他一脚跑开了。”
素莲惴惴的看着楚云岫：“奴婢给夫人添麻烦了，二少爷不会找夫人麻烦吧？”
楚云岫听完才松了一口气：“没事，是我的错，我那二哥最是好色。不过他还进不了我的院子，你以后避着他点，没事少出院子就行了。”
素莲这才放下心来，那二少爷看起来着实可怕，就像饿狼一般，骇人极了。
染香这时从小厨房端了一碗桂圆银耳羹并一盘糖炒花生和玫瑰玉蓉糕进来了。香味一瓢进门，楚云岫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起来了，实在是饿得很了。
楚云岫招呼染香和素莲坐下一起吃，染香顺其自然的坐下了，素莲见此也缓缓落座。
素莲有些疑惑的问道；“夫人，那位之前在船上随侍的流月姑娘呢？”
染香边吃边插嘴道：“她呀！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好像是跟侍卫们一起打拳、练武呢！”
楚云岫也说道：“流月是个不拘的性子，平日里由着她，出门时才会带上。”
素莲了然的点点头，心下有些羡慕。
“我说嫂嫂怎么不在客厅呢，原来在这里躲懒！”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传进门来。染香悄悄跟素莲咬舌头：“是夏侯家四小姐夏侯明枫，跟我家小姐关系挺好的。”
夏侯明枫缓提裙裾，满脸喜意的进来了。染香和素莲连忙站起来行礼，楚云岫也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妹妹，妹妹看起来如明珠生辉一般，可是有喜事啊？”楚云岫看着四妹妹似乎没有从前羞涩了，变得开朗大方了许多，心中暗暗称奇。
夏侯明枫捏着袖子，红着脸说道：“嫂嫂不在家的时候，文家夫人来提亲了，今年十一月份便要成亲了。”
楚云岫握着她的手，只觉得时间飞快，好在她和文宇情投意合，文夫人又温软慈祥，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楚云岫疑惑道：“当时文家夫人气的不轻，没想到后来竟松口了，这是何故？”
“文夫人最是心软，当时五妹妹…那事情让文夫人知道了，文夫人气的几天都吃不下饭，不让文宇再同我来往。我当时心急如焚，差点又病倒在床。”
“文宇让小厮给我传信，说如若不能让文夫人回心转意，这门亲事怕是要鸡飞蛋打。我想了很久，只能豁下脸面，讨好文夫人。文夫人是心软，可身边的妈妈很是厉害。我没有放弃，时不时送点礼物上门，又千方百计的约文夫人出来上香、游玩，文夫人一开始对我冷言冷语，后来也就慢慢松口了。”
“有一次我们去庙里上香，结果遇见几个蟊贼，一把剑正要刺向文夫人，我一时情急就挡了上去，还好剑偏了几分，只擦伤了我的胳膊。”
“妹妹的胳膊伤了？在哪儿我看看，如今可好些了？女孩子可不能留疤。”楚云岫说着就要去掀她的衣裳。
夏侯明枫连忙求饶道：“好嫂嫂，我的伤早好了，半点痕迹都没有呢！”
“所以文夫人就接纳你了？”
“是啊！”夏侯明枫感慨道，“文夫人吓得不轻，还好侍卫们及时上前把蟊贼都赶走了，文夫人不仅同意了婚事，还送了不少东西给我，时常邀我去文府游玩呢。”
“你是有福之人，以真心才能换真心，现下，只怕文宇要反悔，文夫人都会打断他的腿了。”
夏侯明枫羞怯怯的笑，眼里的甜蜜怎么都藏不住。
“五妹妹呢？她和刘恺的婚事也定了吗？”
夏侯明枫漂亮的大眼睛蒙上一层忧愁，“不定又能怎么样呢！只是五妹妹不吃不喝好几天，最后也想通了，婚期就在我后一个月。”
夏侯明枫没说，后来夏侯明鹂老针对她，找她麻烦，说她抢了她的婚事。这种事，不提也罢。
楚云岫看看染香一脸羡慕的样子，决定忙完了这阵子，素莲很多事也上手了，就给染香和阿福成婚，再放一个月的假，免得这丫头恨嫁，昨天晚上还听见她跟阿福在院里说悄悄话呢，当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夏侯鹤那天被素莲踹了一脚，心里头还美滋滋的，这小娘子，够劲儿！可惜摸没摸上，亲也没亲上，这么好的白菜怎么就在聆竹苑里头待着发霉呢！
夏侯鹤急匆匆的把步临月叫来商议，心里挠肝挠肺似的，看着一个大美人儿在眼前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滋味，实在难受。
步临月听了有些醋，她在夏侯府过惯了好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可就难了！
步临月已经打算留在夏侯府，自然要尽心尽力的为夏侯鹤打算。
“相公，我看三少夫人是不会同意，这丫头看起来也是个刚烈的，不如生米煮成熟饭，她也就不得不从了。”步临月心想，一个丫头没了名声，以后顶多是个通房丫头，还危及不到自己的地位。
“好！好！就这么办！”夏侯鹤笑的眼睛都瞧不见了，又与步临月细细商议了一番，搂着步临月睡了。
素莲这几日都谨慎得很，闭门不出，夏侯鹤派个婢女在聆竹苑门口盯着，鬼鬼祟祟的，有一次差点儿就被抓住了。
夏侯鹤不是个有耐心的，他素来喜欢步临月的美艳，可步临月进府也半年多了，他对她也快厌倦了。就这点事，这几天他跟步临月发了好几次脾气。
步临月只能好好安抚他，她知道他喜新厌旧，留在夏侯府最好的办法就是生个儿子。她找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她身子弱得好好调养，近段时期吃药都不要同房，她这才千方百计想把素莲弄到手，给自己点时间调养身子。
步临月很快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夏侯鹤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就信了。
一日傍晚，天快黑了，暮色沉沉的，素莲刚吃完饭在房里收拾东西。就见一个有些陌生的婢女在门口叫她，说是楚云岫让她陪着去园子里逛逛。
素莲应了，正打算往楚云岫房里走。
“素莲姐姐，不是那边，夫人已经带着染香姐姐过去了，让我来传你，你且跟着我走吧。”
素莲心里有些奇怪，可她来的时日尚短，并不知道往日里楚云岫没有傍晚去园子里散步的习惯。
素莲跟在婢女身后，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园子。夏侯府很大，素莲用心的记了路，这时天也要黑了，园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夫人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她？”素莲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她。
这位婢女只是低着头说道：“夫人就在前面的假山休息，姐姐上前一看便知。”
素莲正要往前走，却见身后的婢女飞快的跑了。素莲心下一慌，连忙跟在后面往回跑。
不料，一双大手从身后冒出，紧紧的抱着她的腰。
“美人儿，哪里跑！”夏侯鹤紧紧的搂着美人儿的纤腰，盈盈不足一握，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
“美人儿，你就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哈哈哈哈”
素莲常年唱戏，身段灵活，没想到三两下还真被她挣脱了。
素莲转身一看才发现是二少爷夏侯鹤。
“是你！”
“美人儿，你既知道我的身份，就乖乖从了我，我定让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捞个姨娘当当，比当丫鬟强不知了多少倍。”夏侯鹤紧紧的盯着素莲，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素莲却没有任何动摇，伺机逃跑。
素莲找了个空挡就拼命往外逃，可夏侯鹤是个男人，跑的也比她快，大手紧紧的箍着她的腰，让她再也不能动弹。
素莲一时情急，掏出发髻上的簪子就顶在夏侯鹤脖子上，夏侯鹤连忙松手，生怕他的小命就这样交待在这里了。
素莲挣脱后离夏侯鹤好几步远，装着凶狠拿发簪对着夏侯鹤。
夏侯鹤不敢上前，心情极度不好，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拿着凶器对着他。
“呵，你逃得了今天，你逃的了明天吗？不过一个丫鬟，我真的要你，你夫人还敢不给？”
“我劝你趁我还没发火，乖乖的从了我，不然我可不保证以后做出什么事来！”
素莲心如死灰，顿生悲凉之感，跟着夫人就是为了能不再颠沛流离，过几天安生日子，从前在戏班子里也这样，现在还这样！都是这张脸，都是这张脸害的！
素莲忽然拿着簪子对着自己，凄美一笑。
夏侯鹤忽生不详的预感，连忙后退两步，“你…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想寻死害我吧！”
素莲冷冷的看他一眼，不发一言，右手握着簪子狠狠地从眉心往嘴角一划。
血沫飞溅，皮肉翻飞。
夏侯鹤吓了一跳，“疯子！都是疯子！”跌跌撞撞的往另一边走了。
素莲流下两行清泪，血红的伤口看着甚是骇人。
……
“素莲！你怎么了？”染香在房里看到一脸血的素莲，吓了一大跳。
素莲木木的，只是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染香要去找大夫，素莲连忙拉住她，声音都哑了，干干的说道：”不要惊动夫人。”
染香点点头就往外跑。
素莲坐在梳妆台旁看着铜镜，镜子里的女子一半脸洁白如玉、犹带泪痕、我见犹怜；另一半脸血流如注、血肉翻飞、伤口噬人。
一半天使，一半恶魔。
素莲心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不想骗自己。当时真的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张脸，小时候差点被卖去花楼。在戏班子里招人嫉恨，时不时的还要被客人调戏。她早就厌倦了这种日子，这张脸好看是好看，可，留不住还不如不要呢……
染香带着大夫来的时候，素莲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甚至还对染香安慰似的笑笑。
染香又是担心又是生气。
大夫看过之后说道：“姑娘的伤口我已经清洗上药了，每日敷药，不出一周就能结痂，等它脱落了就好了。”
大夫顿了顿，颇为叹息的道：“只是这伤口太深，怕是要留疤了。”
“大夫，怎么能留疤呢！她长的这么好看，可不能留疤！”染香急匆匆的说道。
“这伤口太深，为夫也没办法啊……不如另请高明……”
“好了”，素莲连忙制止染香接着说，“多谢大夫，我一定听大夫的话，好好用药。”
染香把大夫送出去之后，素莲才告诉她前因后果。
染香听了，拍案而起，气得不行，当时就要找楚云岫告状。
“香儿，都怪我不好，夫人都说让我这些天别出去，我还是上当了。现在也好，我没了这张脸，也省去许多麻烦。”
素莲握着染香的手，染香泣不成声，哭着哭着竟睡着了。
素莲哭笑不得，把染香搬到自己床上，又掖好被子。心里暖暖的，夫人和香儿都是好人。这一辈子很长，要好好过才是。
次日一早，还是素莲把染香给叫起来的。
染香心情很低沉，一脸不高兴。
“怎么了，香儿，脸臭臭的，谁欺负你了？”楚云岫从镜子里看着染香，簪子都插歪了，一脸心不在焉的。
染香原还想瞒着小姐，可她一问，这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楚云岫吓坏了，忙拉着染香坐到床边，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声询问。
染香摇摇头，哭着说道：“不是我，是素莲！她…她…她毁容了……呜呜呜呜呜……”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别哭了，跟我说仔细点。”楚云岫一脸担忧，素莲是个懂事的，看来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染香哭哭噎噎的总算说完了，眼睛红红的看着楚云岫，“小姐，你一定要给素莲报仇啊！她千叮万嘱不让我告诉你就是为了不让你为她出头，她对咱们这么好，我们不能辜负她。”
楚云岫也很生气，早该想到的，这位二哥过去连她的主意都敢打，更何况是素莲呢！
秦夫人肯定会护着她儿子，可素莲这伤就白受了？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治他一顿。
那晚夏侯鹤惊慌失措的回去，步临月看他神色不对，连忙问怎么样了。
没想到夏侯鹤一把甩开她还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步临月眼眶含泪，楚楚可怜的看着他：“相公，是我没考虑周到，到底怎么了。”
夏侯鹤看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下有些愧疚，连忙把她拉起来抚慰了一番。“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能料到那个贱人竟如此疯狂，宁愿毁了自己的脸也不愿跟着我。反了天了！罢了罢了，你以后别再跟我提她了。”
“是，相公”。步临月上前一步给夏侯鹤宽衣，一边轻轻的说“这次都是妾身考虑不周，害的相公受了惊，明日我就把我曾经的好友梨月介绍给你，定不让相公失望。”
夏侯鹤对步临月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床上功夫也很是了得，比唐宜珊那个贱妇好太多了。这个贱妇这些日子出都不出现，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不见她来服侍过几次，简直是岂有此理！
次日步临月就带着夏侯鹤去了怡红楼，梨月果然像步临月说的极具风情，梨花溶溶之姿。夏侯鹤很快就成了梨月的入幕之宾，一连几天都在怡红楼里没回去。
步临月照常偷偷吃药，希望早日得子。今天是吃药的最后一天，按大夫说的，此后一周同房怀孕几率最大。
步临月给梨月递了消息，夏侯鹤一早就被梨月叫醒让他回府。
夏侯鹤搂着怀里的冰肌雪肤，乐不思归。可梨月执意要他走，他也没有办法，一步三回头的。
夏侯鹤回府之后在路上碰见毁了容的素莲，素莲一边脸包着纱布，另一边倒是清丽可人。
素莲一看到他就低头往外走，夏侯鹤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一个臭婆娘，还指望自己能看得上她？
步临月一早就在房门口等着夏侯鹤，夏侯鹤见她如此热情，心中得意极了。
步临月好好哄了他一番，把他留在房里三四日。
夏侯鹤感觉身体被掏空，可美人儿执意纠缠，也只好勉强一展雄风。
这夜夏侯鹤半夜忽然惊醒，不知为何他居然梦见金婵了。
金蝉伸着长长的舌头，下身血流如注，长长的黑发覆在脸上，就要贴在夏侯鹤脸上……
夏侯鹤冷汗涔涔，不住的大口喘气。
夏侯鹤看了看身旁睡得香甜的步临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夏侯鹤只着单衣，下床倒了杯冷茶。忽然一阵风刮来，窗户都被吹开了。夏侯鹤赤脚上前准备关窗户，一阵冷风吹过，夏侯鹤缩了缩脖子，浑身沁凉。
夏侯鹤加快速度来到窗前，一手握住窗子，忽的一张脸出现在他面前，双目流血，正是金婵！
“啊啊啊啊啊……”夏侯鹤吓得双腿一软坐在地上。“金婵”还张开血盆大口对他诡异的一笑，象是地狱里的恶鬼前来索命。
“扑通”一声，夏侯鹤已然被吓晕在地。
步临月听到动静起身，只发现敞开的窗户和倒在地上的夏侯鹤。
次日夏侯鹤醒来的时候，浑身发抖，一直说金婵来索命了，金婵来索命了。
步临月进门晚，不知道金婵是谁，可唐宜姗知道啊！金婵的死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唐宜姗知道后心里惴惴不安，一直走来走去的不得安生。李管事看她一副焦虑的样子，不由得温声安慰道：“这些鬼怪之说你也信，肯定是无稽之谈，金婵都死了，我们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人吗？”
唐宜姗虽知道这个理，可是心里的恐慌不由自主的漫延上来，怎么都控制不住。
楚云岫下了个套，可没想到同时钓起了两条鱼。
素莲什么都不知道，行事越发谨慎细致起来。
楚云岫找了很多大夫，都说疤痕不可能完全修复，只能尽量淡化。素莲倒象是看开了，跪在她面前说如果没人要她，她就一辈子就留在楚云岫跟前。
楚云岫叹了口气，暗暗决定一定好好照顾她下半辈子。
若有好人家，素莲也愿意，就多赔些嫁妆嫁过去。
……
栖霞园中。
自从上次夏侯明鹂用她和李管事的事威胁于她，唐宜姗就越发谨慎起来，再也不敢把黄丝带系在树上让李管事半夜来见。
而是偷偷养了只鸟来传递消息。
李管事见到这只鸟，就知道半夜前去花园里的假山偷偷相会。
又是偷情，又是外面，唐宜姗心里有一种隐秘的快感，比跟夏侯鹤那个蠢货在一起时刺激多了。
李管事高大温柔又有男子气概，平日里对她千依百顺，唐宜姗只觉得自己再也离不开他了。
毕竟唐宜姗还有几分姿色，又是正经官家女子，又能得美人，又能捞钱，李管事只会小意奉承怎么会把人往外推呢？
唐宜姗尽管听夏侯鹤说金婵变成了厉鬼，还请了道士来家里驱邪。不仅天天喝符水，还挂了很多大蒜，又贴了很多符咒在门前。
可她的栖霞园却半点事都没有，要说金婵要来索命，应该第一个找她才是，看来应该是夏侯鹤生了梦魇，被魇着了。
夏侯鹤从那晚开始，每晚都要让两个丫鬟在门口守夜才敢入睡。睡得也不安稳，一夜要醒三四次。
这天夜晚，夏侯鹤又一次惊醒了，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谨慎的看着四周。
那扇窗户似乎有什么魔力一样，夏侯鹤老忍不住看着它。
一个黑色的影子忽然出现在窗户外，夏侯鹤吓得大叫。
守夜的丫鬟马上被惊醒了，点着灯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夏侯鹤把房里的灯全部点燃，坐立不安。
他明明看见的，明明看见的，就是有鬼，就是金婵！
为什么？为什么？连道士的黑狗血都治不了他！
这个家，这个家再也不能待了！
染香和阿福躲在树后面悄悄的笑，这西洋进来的玩意儿可真好使，吓得夏侯鹤屁滚尿流的，最好吓死他才好！
染香打了个呵欠，好困，这几天晚上一直盯在这里，总算又一次得手了。
阿福宠溺的摸摸染香的头：“都说了我一个人就行了，你非要来看热闹，你看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染香鼓着脸颊，“我要亲手给素莲报仇！”
“素莲，素莲。现在除了你家小姐还有个素莲。唉……”阿福酸溜溜的，可怜巴巴的看着染香。
染香莫名有些心虚，低头揪着阿福的衣角飞快的说道：“我也想陪你的。”
阿福忍不住嘴角上扬，颧骨升天，声音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我知道香儿心里有我的，我们选个好日子，早点成婚……”
“别说啦！”染香捂住耳朵一溜烟跑走了。
阿福眼角弯弯的，像盛满了满天的星光。
……
“不成不成，这怎么行呢……”秦夫人摩挲着手里的佛珠。
夏侯鹤跪在地上，一脸憔悴：”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儿子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
“心肝儿，你就是睡不好出现幻觉，请个大夫开点安神汤就好了。”秦夫人也是愁眉不展的，可彻查金婵的死因……这……这不是开玩笑嘛！
金婵死了这么久了，还能查出什么来？况且她上吊自杀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娘！您心疼心疼儿子，再这样我就搬出去住了，一回来我就害怕，娘……”
秦夫人看着一脸恐惧的儿子，心里针扎似的，她如何不疼。可是，老爷知道了又要说她怪力乱神，连带着儿子也讨不了好。
步临月看见秦夫人犹豫不决，便上前一步说道：“娘，要是公爹怪罪，就说是我害怕才疼疼我去折腾一番，相公这样我也是心疼，看不下去了……”
秦夫人对步临月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她知道自己儿子胆子小，要真的被吓傻了可得不偿失，既然步临月都这么说了，那就当欠她个人情好了。
“好好好，那为娘就依你，这件事情就交给临月你来查吧，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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