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色撩人日常-第一百章 利益跟前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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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彦只觉得一盆凉水往头顶上倒下来,浑身凉飕飕的。他娘亲去世的早,从前跟二哥也是一起上学一道玩耍的。只是后来慢慢长大懂事了,秦氏对他也是不假辞色的。这个二哥也越来越不像话渐渐生疏了。

    夏侯彦不由得想起原来在外边私塾读书的时候,有不懂事的小伙伴欺负他没了娘整日里嘲笑他,夏侯鹤还为他出过头,甚至被打晕在地。这件事情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想到这里,夏侯彦眼里不由得出现一丝痛色,这些年他一直处处忍让,没想到这位好哥哥竟然跟他到如此地步,居然要杀他。

    袁子仪看着他痛苦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安慰道:“有利益就有纷争,公子不必介怀。若是公子不忍心,我们艳血盟可以为公子除去他!”

    “不,不必了”,夏侯彦抬起头来,一面平静,“多谢袁兄,我夏侯家的家事我会处理的。”

    袁子仪不由问道:“小公子从苏州一路来到达州是有什么要事吗?”

    “实不相瞒,我们要去宜州再去苗寨,有些事情要前去处理。”

    袁子仪知道不便再问,想要将功补过,“宜州也有我们的人,要不要我前去打声招呼,保准公子一路平平安安的”。

    “这,那就辛苦大人了。”

    夏侯彦起身就要回去了,袁子仪又一再挽留,一连送到了门口,看到排排摆着的三个人,一时有些尴尬,忍不住上去踹了两脚。

    夏侯彦回客栈后,袁子仪又命人送来好些东西赔罪,一些珠宝字画都不在话下。

    染香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东西都塞进箱子里,不由得感叹到,姑爷可真厉害啊,三两下就把他们的头头搞定了,太好了,担惊受怕的日子终于消失了!

    楚云岫进门发现染香一直在捯饬箱子,不由好笑道:“香儿,这些东西我们寄存在客栈就是了,带着多笨重啊!等我们回程不正好带回去么?”

    染香恍然大悟,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脑子不够用,又认命的把那些东西一一拿出来归置进另一个箱子里。

    楚云岫要上前帮忙,可染香拒绝了她,直说这是成长的代价,楚云岫笑笑,倒也随她去了。

    晚上楚云岫和夏侯彦又耳鬓厮磨了一番才沉沉睡去,毕竟解决了心腹大患这一路也就安安稳稳的不必再奔波了。

    事实上夏侯彦的军火生意已经做的颇具规模了,除了卖了很多武器给军队里。在私下里也卖了一部分给艳血盟等江湖组织。

    这些事情整个夏侯家也只有夏侯文成最清楚,为了保密,知道的人很少,就连与艳血盟谈生意也是乔装改扮去的。

    艳血盟作为一个杀手组织,对枪火的需求自然是越多越好,当时就留下了信物,那块祥云玉佩给夏侯彦。

    当夏侯彦在路上知道刺杀他的人是艳血盟的时候,就去信给了艳血盟会长请求庇护。自然也少不得割点肉出去了,等到了达州,回信也差不多到了,这才找上门去。

    染香知道危机解决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直接一觉睡到了吃午饭,等下来以后才发现大家都已经聚在餐桌上了,颇有些不好意思。

    夏侯彦跟楚云岫看起来倒是很高兴,一连吃了许多,这个客栈的饭菜着实不错,尤其是那道酒酿圆子,圆子又软糯又香滑,等到染香上桌已经见底了。

    阿福悄悄的递了一碗给染香,染香知道这是阿福给她留着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甜。

    等到要走的那天,楚云岫不由得叹了口气,达州真是个好地方,好山好水好曲子,可惜只能等到归程才能再回来了。

    夏侯彦,早早的预备好了一艘豪华大船,等到大家都到齐了,阿福把马车存在了客栈,一连付了两个月的租金,老板的脸都笑开花了,拍着胸脯保证看好家当,还让店小二帮忙搬行李到码头,而后把车驾回去。

    楚云岫下了马车,发现一艘大船,他们几个人本无须这么大的船只,不过谁让他有钱任性呢!

    船只是双层的,装修很是华丽,过道上皆挂满了花灯,绑上绸带。第一层供玩乐,第二层才是居住之所。

    楚云岫掀开帘子才发现那几日自己沉迷的戏曲班子满江红居然就在正中间,见她进来了连忙见礼。楚云岫不由得心花怒放,知道这肯定是夏侯彦的安排,决定晚上好好奖励他。

    夏侯彦被她春水般的眸子一望,只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挽着她的腰就进门了。

    “桃夭姐姐?你说这户人家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这么大的手笔把我们整个班子都搬到船上来了?”一名身穿桃红色织金流苏裙的女子好奇的问道。

    桃夭摇了摇头:“这些大人物的事情我们还是别打听了,我们不过就是唱曲儿的,尽好自己的本分,讨点赏钱就是了,筱烟,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别到处瞎打听。”

    只见那女子撇了撇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毫不在意的说道:“姐姐,我看那位夫人虽然好看,可你也毫不逊色啊,我看她们娇滴滴的还不如你呢!要不是我们生来命苦,何必要做这些勾当呢!”

    她见桃夭不理她,又凑上前去:“姐姐,那位公子一表人才,生的龙章凤姿的,若是能攀上他,下辈子我们也不愁……”

    桃夭一把捂住她的嘴,面色凝重的说道:“别瞎说,万一被听见了,班主饶不了我们!你也别出去到处说,听见了没?”

    筱烟怏怏的应了,可心里却不认同,只觉得桃夭胆子实在小。这种事情若是成功那可就一飞冲天了。那位公子长得好,看起来也温柔儒雅的,说不定就想尝些新鲜玩意儿呢!

    桃夭是满江红戏班子的当家花旦,不施粉黛的时候很是清丽,一旦盛装,又有着别样的风情,柳腰纤细,那一把嗓子更是声韵宛转,宛若黄莺。

    楚云岫最爱看的便是她扮演的杜丽娘,不论是“惊梦”还是“回魂”,她都具有感染人心的魅力,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观众的心。

    桃夭和筱烟都是幼时被班主捡回来的,筱烟比较跳脱。可是桃夭却很踏实,没事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悄悄练功,基本功很是踏实,武戏也不在话下。班主很喜欢她,一直有意培养她,最后才成为当家花旦,平日里不是没有富家子弟搭讪,都被班主一一挡下了。

    筱烟倒是想攀高枝,可没这个机会,平时也只能客串一些小角色,那些个公子根本记不住她。她自认为自己长的也算秀丽可人,奈何时运不济,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怎能错过……

    船在江面上行驶的很是平稳,楚云岫这两天跟夏侯彦但是朝夕相处,焦不离孟。

    楚云岫每日下午都会去一楼听戏,大多数还是《牡丹亭》,有时也会点《西厢记》,晚上便看些闲书,不然就赏赏夜景,过得很是惬意。

    阿福和染香有时候会在甲板上钓鱼,不过常常一个下午才钓起来一两只,不过这也够她们兴奋的了。阿福自从跟染香表明心意以后,感觉智商也一直哗哗的往下降。

    流月闲得无聊,常常去一楼戏班子那里闲逛,看她们描妆,排练,但整个人还是冷冰冰的,一句话都不说。

    筱烟常常跟她套近乎,还送了她许多小玩意儿,流月收了她送的眉心贴,但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气的她暗自咬牙。

    这天下午,楚云岫一个人坐在下面听戏,阿福和染香在甲板上打打闹闹的,流月则是在江边看风景。

    唱戏声咿咿呀呀的,夏侯彦听不下去就去房间里看书。楚云岫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仍旧看的入迷。

    夏侯彦躺在贵妃椅上看书,看的有些困倦,忽然一名俏丽的女子推门而入,夏侯彦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这名女子身穿描金织花大红褙子,里面是一件流苏曳金玫瑰长裙,露出大半个胸脯,乌发如云,淡扫蛾眉,额前留了一缕碎发合着发簪垂珠轻轻的垂在脸上,有一种别样的妩媚,正是筱烟。

    筱烟端着一盘点心并一壶茶袅袅娜娜的走上前来,声音婉转的说道:“夫人怕公子饿了,命奴婢上来给公子送些糕点。”

    夏侯彦好久没看到上门找死的人了,不由得来了些兴趣。淡淡的问道:“我往日里从未见过你,你是戏班子里的人?”

    筱烟想着自己这些天往他跟前凑了十次八次的,他竟说从未见过,不由得心里有些苦涩,不过公子既然问她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筱烟又上前一步,离他只剩三两步的距离了,俯身见礼,那白花花的胸脯只差往他脸上怼了。只见她一脸娇羞的说道:“奴婢筱烟,奴婢,奴婢愿意伺候公子。”

    说完筱烟就要解下衣带,往他身上扑,夏侯彦再也忍不住了,手中的书往外一扔,里头灌输了内力,筱烟直直的往外飞,一直飞到门口才停下来。

    筱烟砰的一声撞上了门,只觉得胸中一口血忍不住要喷出来,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吟。

    楚云岫听戏听的好好的,忽然楼上砰的一声巨响,把她给吓了一跳,连忙上楼查看,正在唱戏的小姑娘们也忍不住好奇心,纷纷跟着上去了。

    楚云岫一上去,就发现一名女子衣裳不整的躺在地上,夏侯彦仍旧好整以暇的坐在贵妃椅上,给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楚云岫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没想到在前面看戏,后面就有人要来唱戏了。

    这种事情只要夏侯彦克己复礼,就算那些个狂蜂浪蝶再怎么往上凑也是难以成事的,不过出了这种事情,还是得敲打敲打的。

    楚云岫看也不看筱烟,径自找了个凳子坐下了,面上一片风轻云淡,淡淡的说道:“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筱烟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在楚云岫跟前,哀哀戚戚的说道:“禀夫人,奴婢好心来给公子送吃的,可公子不知为何却对奴婢大打出手,奴婢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公子?早知如此,奴婢是万万不会前来的。”

    楚云岫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冤枉你了,是不是最好把你纳为妾室,收入囊中最好啊!”

    筱烟砰砰的磕着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她这下可是看出来了,这位公子就是个不近人情的,这位夫人也是个面慈心狠的,这下可捅了篓子了,筱烟哭的更悲切了,忍不住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桃夭。

    桃夭心下不忍,咬着嘴唇直直的跪下来:“夫人,筱烟年少不知事,冲撞了老爷夫人,还请夫人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饶了她这次吧!”

    楚云岫百无聊赖的盯着手机的帕子看,一声冷笑:“我绕过你们,谁饶了我?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们,银子都是足数给的,没想到竟有这黑心肝的小娼妇要爬我相公的床?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是干脆打死了,还是扔下去喂鱼呢?

    筱烟吓得脸都白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只不停的磕头求饶。

    桃夭眼见着筱烟吓得瑟瑟发抖,涕泗横流。心中虽然恨她不听话,可也没有办法。

    桃夭不停的跟楚云岫求情:“夫人,您大人大量,我保证等会儿船停靠码头,就把她送走,绝对不会再碍夫人的眼,求夫人给婢妾一个薄面,饶了她这次吧!”

    这时满江红的班主也赶到了,一上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照他看,筱烟这小蹄子迟早要完。

    但他瞧见桃夭恳求的眼光又心软了,这丫头从小看大的,跟他亲女儿也没两样,罢罢罢!

    班主捏了把大腿,眼里泛起点点泪光,“夫人,这丫头是猪油蒙了心,我看也别脏了夫人的手,是我带来的我亲手处置,就打三十板,生死由命,如何?”

    楚云岫冷哼一声,顺着台阶下了:“既然班主为她求情,我少不得要给班主一个面子,这件事,就这么办吧!不过就在这行刑,也让众人看看勾引爷们的下场!”

    筱烟听完吓得晕了过去。

    班主搬来一条长椅,把筱烟绑在上面,又从戏班子里的道具里拿出两块结实的板子,就要让两位壮汉上去行刑!

    桃夭忍着眼泪上前一步,拿起板子与另一位壮汉一同行刑。

    “啪”的一声,板子落在筱烟的屁股上,筱烟顿时就被打醒了,发出痛苦的喊叫声。

    旁边有眼疾手快的,迅速拿了个木塞子塞在她嘴里。

    桃夭咬了咬牙,抡圆了板子,高高举起,“啪”的一声打在筱烟身上。板子打在皮肉上的沉闷声,让这群小姑娘听了都心下不忍。

    几板子下去后,筱烟又晕了过去。晕了醒,醒了晕。这样几次以后终于打完了。

    筱烟满头满脸的冷汗,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班主连忙叫人把她抬下去了。

    气氛一时冷凝,众人纷纷退下了,。楚云岫这才把门关了,狠狠地瞪了夏侯彦一眼。

    夏侯彦一脸无辜的卖萌:“娘子,为夫今天被那个丑女人都吓哭了,真是飞来横祸啊!娘子你还瞪我!”

    楚云岫没好气的说:“你看她进来想法子让她出去便是了,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看她被打成那样,多可怜是不?”

    夏侯彦心虚的摸摸鼻子:“这不是在船上的日子太无聊了,找点乐子呗!何况,不是你命人打的吗?”

    楚云岫忍不住掐了掐他腰上的软肉,夏侯彦夸张的“哎哟”一声,“你还说我,我们在船上还得呆十来天,我看这戏班子里有好几个不安分的,总盯着你呢!我这是杀鸡给猴看,谁让她倒霉,刚好撞枪口上了呢!”

    “是是是,娘子果真英明决断!”

    “我看那个桃夭好像不错,人也沉稳聪明,心地也善良,你看见她今天给筱烟行刑了吗?虽然每一下看起来都很重,实际上打在身上,力度至少去了一半呢!”

    夏侯彦玩着她的纤纤玉手,漫不经心的说:“娘子这是看上她了?要买了她的身契带回府吗?”

    楚云岫沉思道:“以后染香嫁人了,我身边就缺出一个空子,流月有功夫,可是不是个七窍玲珑心的,我看她挺合适,不过还需试探一番。”

    “娘子说是就是,我看着她象是个好的。此事需要为夫帮忙吗?”夏侯彦向她飞去一个媚眼。

    “不用,我心中自有打算。”

    ……

    筱烟被打的不省人事,船上也没个大夫,桃夭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她寸步不离,到了晚上,筱烟突然发起高热,桃夭拧了湿帕子不停的给她换。整整一夜过去才好了些。

    这几天楚云岫还是照常去一楼听戏,这些小姑娘们对待楚云岫明显态度变了很多,平日里也不敢谈笑了。本以为是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娘子,没想到是个有手段的,大家都表现的老老实实的。

    桃夭除了出来唱戏,还得抽时间去照顾筱烟,一时忙的分身乏术。

    筱烟时而清醒时而昏迷,醒了也都一句话不说,让桃夭很是忧心。

    这天,船终于靠岸了,桃夭正想请求班主去找个大夫来给筱烟看看。没想到夫人居然主动带了个大夫过来,虽然脸色还是冷冰冰的,可桃夭知道夫人不过是外冷内热的,心头很是感激。

    大夫坐在床边给筱烟诊脉,又翻开眼皮,又看看舌苔,露出疑惑之色。

    桃夭忍不住问道:“大夫,她的病怎么样了?严重吗?”

    大夫摸着胡子,蹙起眉头:“姑娘,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桃夭跟大夫到了隔壁房间,心急的问道:“大夫,是,是不是很严重?”

    “病人气虚体弱,脉象无力这很正常。可看她整日沉睡,这却不大对劲。”

    大夫叹了口气:“我看这不容乐观啊,还是放弃吧!”

    桃夭吓了一跳,泪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夫,求求你救救她吧!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没有结婚生子,幸福一生,她不能死啊!大夫!”

    桃夭把身上的首饰全部摘下来递给他,“求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啊!”

    “这,哎,那老夫就勉力一试吧,不过这需要人时时在旁伺候才行!一旦高热反复,危矣啊!我给她开几副药,每日定时喝下去就行了。”

    桃夭思来想去,在船上没办法治病,必须要把大夫留下来才行!

    楚云岫正拿着个手帕绣花,染香站在一旁为她打扇:“小姐。为什么要让大夫骗她啊?她明明就没病那么重!”

    楚云岫笑道:“当然是试探啦!我想桃夭不一会就会来找我了。”

    不一会儿,传来了叩门声:“夫人在吗?我是桃夭有事相求。”

    染香跟楚云岫挤眉弄眼的,眼神里都是崇拜,一路小跑去给她开门。

    桃夭一进门便跪下了。

    “桃夭姑娘,这是怎么了?”楚云岫明知故问道。

    桃夭脸色焦急,有些羞赧但还是开口道:“夫人,我想让大夫留下来,筱烟病得很重,如果没有大夫,可能就没有任何转机了。”

    楚云岫蹙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桃夭连忙说道:“夫人放心,请大夫的钱我会自己出的,夫人平日里想看什么戏我也会尽心尽力的!求夫人,网开一面吧!”

    桃夭深深叩首,像雨打过的残荷,有一种孱弱的美感。

    楚云岫叹息一声,问道:“为了她你什么都愿意付出吗?如果让你离开戏班子你也愿意?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

    桃夭浑身一震,咬了咬唇坚定的说道:“我愿意!”,她眼里蓄满了泪水,“如果我不救她,她就真的只能等死了,我不问结果,但求无愧于心。”

    “我答应你!不过条件是,你离开戏班子,从此当我的婢女,你可愿意?”

    桃夭俯身叩首,“奴婢愿意”

    ……

    大夫留在了船上,筱烟的情况也一日日的好起来。尽管疲倦,但桃夭的心绪总算平稳了下来。

    班主知道这件事情,也曾找过她谈话,尽管班子里失去了一个台柱子,可能要过两年才能再培养一个出来。

    不过班主很支持她,一直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戏子终究是低人一等。那位夫人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物,在她身边好好做事,讨了夫人的喜欢,再配合好人家,他也就放心了。

    桃夭知道班主虽然平日里对她们很严格,实际上生活中很是关心她们,也不由得流下了泪水,眼看着就要离开了,班主老寒腿很严重,一到下雨膝盖就隐隐作痛,桃夭决定趁这几天熬夜给班主做个护膝。

    这天晚上,桃夭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吹着冷风,发丝飞扬,银白色的月光流泻在她的身上。她看着苍茫茫的江面,一时心绪茫然,顿生一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之感。

    “桃夭姑娘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吹冷风啊?”楚云岫缓缓的从身后走上前来。

    桃夭连忙转身见礼:“夫人也来赏月吗?”

    “赏月?桃夭姑娘怎么流眼泪了,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桃夭连忙擦了擦脸,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楚云岫站到她身旁淡淡的说道:“在我小的时候,母亲就不受宠。我的几个庶妹也总是跟我作对,还好我越长越大。脑子也越来越灵光,我们母女的境遇才有了改善。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所有想要的到的,都得靠自己争取。”

    桃夭低声说道:“没想到夫人这般显贵的人物,也有这种糟心事。”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果不努力争取,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桃夭姑娘,我看你有心事,可否说出来,说不定我也能帮帮你。”

    桃夭似乎心有触动,望着江面,带有一丝怀念的说道:“我出身一个小户人家,父母恩爱,家中小有资产,村里同龄的孩子从小就要帮父母干农活,可我不用,整日里玩耍,父母还特意请了一位秀才教我读书念字。”

    “在我五岁那年,父母给我添了一个弟弟。弟弟白白胖胖的很可爱,我们一家人都很爱他。他很聪明,三岁就能背三字经,千字文。我们一家人都对他寄予厚望。”

    “谁知道,在我九岁那年“,桃夭说着,眼神带了一丝恐惧,声音也变得沉重起来,“有一伙强盗杀进了我们村子里,见人就砍,我母亲感觉事情不对,把我和弟弟藏在大水缸里,严厉的告诉我不能说话,保护好弟弟。我答应了”。

    “后来,那伙强盗闯进我们家,一刀砍死我爹爹,又见我母亲,美色,竟,竟然一群人玷污了她……”桃夭说到这忍不住轻轻地抽泣起来。

    楚云岫同情的看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她知道她无父无母,却不知道还有这般遭遇。桃夭生的这般好,想必母亲也是个美人胚子。

    “后来,那群人把我们家扫荡一空,就匆匆离去了。我悄悄的把缸盖打开,才发现父母亲都惨死,我捂住弟弟的眼睛把他从水里抱出来。家里什么都没了,我只好走出去求助,整个村子都没了,路上都是三三两两的尸首。我害怕极了,但是我没有办法。我走了一天才走到镇子上,有好心人听了我的遭遇带我去衙门里报案,当时官府派了好多人出去,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凶手。”

    “我们又冷又饿,没有办法,我只能卖身葬父葬母,还好碰见了班主,班主看我们可怜,收留我们。”

    楚云岫想到那个满脸凶悍的班主,没想到竟是一个铁汉柔情的人物,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楚云岫忍不住问道:“那你弟弟呢?也在戏班子里吗?”

    桃夭忍不住流下两行情泪:“班主带我们去把父母的尸身收敛了,然后还带我们去买了几身衣服,可就在成衣铺子里,一转身我弟弟就不见了。我像疯了一样大哭大闹,班主也很焦急,帮我到处找,整整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班主说,可能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楚云岫听到这也忍不住唏嘘,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沉稳,也不多言,没想到家世如此凄惨。

    “我没办法,随着戏班子到处演艺,就想在有生之年能找到我弟弟,这样在九泉之下也能跟父亲母亲交代了。”

    楚云岫心情也变得低沉起来:“那你弟弟身上可有什么信物,或者记号吗?”

    “有的”,桃夭连忙说道:“我弟弟从小出生的时候,手腕上就有一个桃花型的胎记。当时我父母亲还笑话他像个女孩子一样呢,因此也给他打造了一串佛珠,细细的链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后来我在戏班子里整日哭。还是流月一直安慰我,她比我还小一岁,也是班主在路边捡来的,我们一直相依为命,可后来她心就慢慢大了,还请夫人原谅她!”

    楚云岫笑着说道:“我早就原谅她了,她也可以继续留在戏班子里,不过你就得留在我身边了,你后悔吗?”

    桃夭摇摇头道:“跟在班主身边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我弟弟的音讯,我想我可能跟他没有缘分,如果我一直流浪,我想我父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稳的。”

    楚云岫赞许道:“正应如此,你放心,我相公认识很多人,我会让他帮你留意的,你且安心呆着我身边,只要你忠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桃夭感激的不行,又要给她跪下来,楚云岫连忙扶起她:“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你暂且跟着班主,到时候下船了我给你一封手书,你拿着它去苏州夏侯家,到时候进去了会有人安排你的。”

    桃夭连连点头,这么好的主子,当然得尽心竭力的服侍才行。

    楚云岫回房后,夏侯彦一脸委屈的要抱抱,楚云岫戳了戳他的脸:“又发什么疯?”

    夏侯彦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娘子不爱我了,在船上还整天处理这个处理那个的。”

    楚云岫无语,自己好像这些天是冷落他的,这个醋王一直没有什么表现,原来等在这里算总账呢!

    “那,你想要点什么?”

    夏侯彦凑近她的耳垂,轻轻吹了口气,咬着她的耳朵,魅惑的说道:“我想要个小小云。”

    楚云岫忽的一个转身把夏侯彦压在身.下,夏侯彦吃了一惊,邪魅一笑道:“原来夫人喜欢这种的,在下任凭夫人处置!”

    她嫁进来也快一年了,这次,她真心实意的想要一个宝宝,一个跟夏侯彦长得像的宝宝。

    烛光慢慢的燃尽了,床上的两个人也进入了甜甜的梦境。

    次日一早,楚云岫照旧在心里骂了夏侯彦百八十遍。

    染香端着鸡汤进来了,楚云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香儿,你糊涂了?哪有一大早喝鸡汤的?”

    染香双眼亮晶晶的:“小姐,我听说多补充营养才好怀孕的,从今天开始。我每日都给小姐煮汤,我就不信,还没有小小姐。”

    楚云岫佯装瞪了她一眼,还是乖乖的把鸡汤喝了大半。

    一路顺流而下,很快就到了宜州,这一路顺顺利利的倒象是游山玩水了。

    楚云岫把写好的手书交给桃夭,又给了她一些银子,交代了一番,就辞行了。筱烟身体好了大半,也能下床了,却是一直躲在桃夭背后,不敢看她。

    染香撇了撇嘴,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夏侯彦在码头租了一辆马车,载着行李还有众人去客栈投宿。

    到了晚上,众人都歇下了,夏侯彦和楚云岫进行了一番造人运动,躺在床上聊天。

    夏侯彦说从宜州到邺城只有三天的路程,因此歇息一晚,明日便赶路前往邺城。

    楚云岫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夏侯彦又说道阿福向他求过了,等这件事结束后,回苏州就准备个良辰吉日跟染香成婚。

    楚云岫虽然舍不得,不过女大当嫁,准备问过染香后就应了。

    次日一早,就整装出发了。在马车上,楚云岫问染香想不想嫁给阿福,没想到染香一下就给否认了。

    “小姐,是不是阿福那傻子求到你这里来了,你别理他,我都想好了,再过两年,等小小姐出生以后我再考虑成婚的事情。”

    楚云岫忍不住戳了一下染香的额头:“傻香儿,再过两年你都十八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况且阿福年纪也差不多了,他母亲早就盼着他成婚生子,难道还得让老人家多等两年不成?”

    染香鼓着脸颊,肉嘟嘟的:“这么说,你们就等我一个了?”

    楚云岫噗呲一声笑出来:“对啊!可不是,都等着你呢!谁让我家香儿这么好呢,就该让他们多等会儿!”

    染香倒是不好意思了,抱着楚云岫的手臂撒娇:“那,香儿全凭小姐做主了!”

    楚云岫看着不说话的流月,有些担忧的问道:“流月你对你的终身大事有什么想法吗?若是有中意的人就告诉我,我肯定为你搭桥牵线。”

    流月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多谢小姐,我想过了,等我二十岁了,我就办个比武大会,谁打的过我我就嫁给谁,再生一窝小子,天天教他们打拳。”

    染香笑的肚子疼:“谁打得过你啊?再说了,万一他以后不听话,你又打不过他,那不是吃亏吗?”

    楚云岫倒开始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准备让夏侯彦再招一批有功夫的侍卫,万一看对眼了,凑一对也是好的啊。

    很明显,楚云岫当红娘已经有点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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