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色撩人日常-第九十四章 月圆花好人团圆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夏侯彦这边也没闲着,天天在金华绣坊那边盯着绣娘,在三百多位顶尖的绣娘中选了十二位绣娘日夜不停的赶工。

    终于有一天,被楚云岫给逮住了,天天早出晚归的,难得有一天等到了。

    楚云岫正在厢房里绣花,一连点了三根松油灯,春天夜深露重,染香给多披了一件披风。

    夏侯彦刚坐马车回府,瞧见屋里亮堂堂的,一进屋就看见楚云岫在灯下刺绣。

    “娘子,更深露重的,怎的还不睡,大晚上还是别做绣活的好。”夏侯彦心疼的看着楚云岫疲惫的脸。

    楚云岫用帕子捂住嘴,轻轻的打了个哈欠:“你回来了,我吩咐小厨房给你煮了碗青菜肉丝面,汤汁是老母鸡鸡汤煨的,一直用小火温着呢。”一边吩咐染香把面端过来,又亲自给夏侯彦盛了满满的一碗。

    夏侯彦一边跐溜跐溜的吃面,一边还不忘夸赞道:“有妻子就是好,大晚上的还能吃上热饭,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楚云岫习惯式的忽略他的马屁,正色道:“最近绣品进展怎么样,我听说那两位评委可都不是向着咱们的,这场比试,我们能赢吗?”

    “若只拼绣艺,我们当然有信心,可照现在的情况看,如若不能拉开非常大的距离,怕是很难赢。”

    楚云岫不禁也开始担心了:“这怕是有点难度了,不过我们也不是非得同他们争,近来局势动荡,这一行恐怕也不像从前那般好做了。”

    夏侯彦摇了摇头:“娘子此言差矣,我夏侯家向来都是苏绣的龙头老大,这老祖宗打下的基业,怎能拱手让人,只不过得费些功夫罢了。”

    楚云岫眼光一亮:“这么说,你有注意了?”

    夏侯彦在嘴边竖起食指:“不可说,不可说,娘子且放宽心便是,我定给娘子一个惊喜。”

    夏侯彦更衣后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楚云岫看着他疲惫的脸不由得有些心疼,往日里他总是逮住机会就闹自己,今日却安分过头了,看来真的是累着了。

    楚云岫合上衣服,靠在夏侯彦身旁,也安然的进入了梦乡。

    夏侯彦这边忙的昏天黑地,楚云岫这边也没闲着。

    上次金凤祥在赛凤舟上一炮打响了名声,又以低价把库房里的次等料子处理了,倒留下了一个好名声,不过订单也如雪花般纷拥而至。一时间楚云岫也忙的脚不沾地,每日大半时间都在铺子里帮忙。

    铺子里的掌柜邓管事提议新招两个伙计帮忙,原本他侄儿也是在这上工的,可被楚云岫给辞退了,这次他不敢再自作主张,便来找个准话。

    楚云岫点头道:“最近铺子里忙,你们都一个人顶两个,我是知道的,招伙计的事情你来办,只是不许沾亲带故,招到的人先试用一两个月,若有好的便留下来。”

    楚云岫又补充道:“最近你们出的力我都记在心里,这个月等月末账单出来了,再视情况给你们发奖金。”

    邓管事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多谢三少奶奶,老奴定领着他们好好干活,不让他们偷懒。”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年轻伙计匆匆跑进来,“三少奶奶快去看看吧,有人在门口闹事。”

    楚云岫脸色凝重,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边走边说,情况给我说清楚。”

    “是,门口来了一群人,说我们的衣裳穿死人了!我跟他们说理,他们不听非要闹事,还聚了一波人在门口看热闹呢!”

    楚云岫到门口的时候,门口被看热闹的人挤满了,一位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气势汹汹的拎着伙计的衣领,唾沫横飞的让他把老板叫出来。

    只见一位清丽逼人的丽人缓缓走来,声音如环佩叮当,煞是好听的说道:“这位公子,不必如此动怒,有事不妨坐下慢慢谈,若是我金凤祥的过失我一定负责到底。”

    大汉眯起了眼睛,嗓门巨大的喊道:“你就是金凤祥的东家,一位小娘子也出来抛头露面,难怪把生意做成这样子,没听过穿衣服也能把人给害了的,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吸血鬼,还我阿娘命来。”

    楚云岫却不慌不忙的吩咐人给他搬来一把小杌子坐着,命人给周围吃瓜群众分发一些瓜果零嘴,不搭理大汉,只问身边人:“可曾报官?”

    大汉腾地一下站到楚云岫面前,横眉竖眼的说道:“你尽管问我,我阿娘昨天还好好的,穿了你们这的成衣,一晚上就没了,你们怎么赔?”

    上次买一赠一活动太大,买的人也很多,一时大家心头都是惴惴不安,人群也开始喧闹起来了,纷纷要楚云岫给个说法。

    楚云岫淡淡的说道:“你何必避重就轻,官府的人等会儿就来了,你我再如何争论,也比不上仵作的测验结果来的准确。”

    “让让,让让,官府来人了。”两名捕快护着一名仵作到达现场。

    “求大老爷主持公道啊,金凤祥丧尽天良,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啊!”大汉一改之前的蛮横行径,跪在地上,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柔弱无助。

    待仵作查验过后,他捏着把胡子沉吟道:“以银针试毒,针端变黑,且中毒者口耳鼻皆有流血症状,是中砒霜之毒的症状。”

    仵作又问:“患者昨日是否有头痛、呕吐、痉挛之状?”

    壮汉急忙回道:“是,是,昨日我母亲食欲不振还吐了一回,称说头痛就回房歇息了,我原本以为她是吃错东西,没想到,没想到,天杀的金凤祥,你们害我母亲,我定不会饶过你们。”

    楚云岫思索一番问道:“听闻砒霜一般是入口导致的,请问,制成衣物是否也能致死呢?”

    仵作答道:“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平时在饭菜里下砒霜,只需微末便能致死,若混在衣物里,则需成百倍的份量,每日浸泡才有可能。”

    大汉一听,连忙追问:“若是在衣服里,不小心入口也是极有可能致死的啊!”

    仵作沉吟:“这也有些道理,若是不慎入口,慢慢毒发,这时间也对得上。”

    大汉猛然一拍大腿:“我就说肯定是这样,我娘死的好惨啊!你们居心叵测,你们不是人啊,大老爷您千万得为我们做主啊!”

    围观群众纷纷摇头,没想到啊,金凤祥才红火几天又摊上了命案,看来回去得把上次买的衣服和布料退了才行,这种丧尽天良的商户就该活活被拖死。

    楚云岫侧首问向邓管事:“我们的成衣一套约为多少银子?一两砒霜又是多少银子?”

    邓管事答:“上次这位壮士买的衣物,我看了,应是二两银子。一两砒霜则是十两银子。”

    邓管事突然明白过来,是啊,砒霜这么贵,谁成心做这种事,这不糟蹋钱嘛!围观群众也纷然醒悟,有的人甚至大声嚷嚷这可能是误会。

    楚云岫淡然笑道:“我们商人最是重利,断然不可能做这种亏本的买卖。这位壮士想必是受他人蒙骗来讹诈我们金凤祥,官府的捕快们都在,你这就随我去府衙里论论是非黑白,看看是不是误会。”

    大汉脑门上都蒙上了一层汗,打着哈哈说道:“误会,这肯定是误会,我娘估计不小心吃错什么腌臜东西了,我这就回去给我娘下葬了,改日必定登门认错。”

    楚云岫示意左右把他抓住,朗声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命案,不是你的一言堂,说不定就是你害的呢,想来就来,想走?没门!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谁敢对我金凤祥耍什么阴谋诡计,鬼域伎俩,我双手做陪,十倍奉还。”

    大汉被官府人员押走了,楚云岫对即将散场的吃瓜群众们说道:“今日令大家受惊了,十分感谢各位今日的见证和信任,在座各位凡今日在金凤祥消费的,一律半价,谢谢各位,也烦请各位多多宣传。”

    吃瓜群众没想到有戏看还有这么便宜的买卖,一哄而上,铺子里的货刚摆出来就一抢而空,这次大家倒是真心实意的信服了,也自觉的为金凤祥做起了宣传,金凤祥一时口碑爆棚,名声远扬。

    邓管事愁眉苦脸的看着楚云岫:“东家,这次我们可亏大了,唉。”

    楚云岫毫不在意的说:“我们上次买一赠一是为了打响名声,这次这么一个免费的宣传机会不用白不用,况且还从侧面证明了我们家的质量,虽然这次亏了一点,可从长远来看,我们赚大了。”

    楚云岫接着叮嘱道:“我们现在声势很盛,要把铺子看紧点,别让外人的手伸进来,这次估计是纪家的同顺祥做的手脚,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别人眼红,我们更要慎重。”

    邓管事小心翼翼的问:“那这次,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楚云岫摇了摇扇子:“我已经有对策了,你且等着看吧。”

    过了几日纪家管家通告纪闲,同顺祥几家大客户的单子都被金凤祥降价一成的利润拿走了,同顺祥倒是也想降价,可他们的染料方子不比夏侯家的便宜,若再降价就没多少利润了。

    纪闲正在为竞标一事着急上火,又听闻这事,一时气极,把来报信的管家踹了几脚,可怜老管家为纪家辛苦多年,竟被踹的躺床上修养。

    这方楚云岫回府后,秦夫人不轻不重的酸了几句,唐宜珊也阴阳怪气的说些闺训什么的,不过她最近跟李管事打的火热,整个人如同盛开的花骨朵一般春意盎然,也没闲心惹她麻烦。

    至于夏侯鹤,天天在步临月房里寻欢作乐,偶尔也出去拈花惹草,金染坊也只是一开始热乎了几天,现在只有在步临月的催促下才偶尔去看看。每日里逍遥的很,这个二哥才是真真正正的富贵闲人,浪荡子弟啊!

    听完秦夫人唠叨后,楚云岫累的揉了揉腰,慢慢走回聆竹院。

    染香倒是兴奋的不行:“小姐,你今天好厉害,一直从容不迫的端坐着,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呢!”

    楚云岫笑着戳了戳染香的头:“我也慌得很一开始,可是慌有什么用呢,冷静下来才能好好思考。”

    “小姐说什么都对,您别理秦夫人,这个糟老婆子坏的很,她就是看不得小姐好。”

    楚云岫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转而由正色道:“呸呸呸,说什么呢,这种话在院子里关起门来说说就算了,这里耳目众多,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是,小姐,香儿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小姐添麻烦。”染香拍了拍自己脑门,自己总是记不住事,什么事不禁思考就直说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晚上夏侯彦也回来了,没想到他整日里忙来忙去的,消息倒是灵通,把楚云岫狠狠地夸赞了一番,直让楚云岫通体舒坦,这样的小日子好像比刚嫁过来的时候想的好多了,或许生个宝宝,一家三口也是不错的选择。两人双目相对,情意浓的化不开似的,打打闹闹一番便睡下了。

    月色流淌,空气芬芳,岁月静好莫不是现在这般人约两团圆了。

    眼见着十日之约就要到了,上次竞标失败的商户们还没走,就等着看热闹。苏州一时空前热闹起来,客栈、餐馆都是爆满,就连路上的行人都多了许多。听闻有好多外地人特地赶来,就为了见证这一刻。

    苏绣原本就是苏州的特色产业,就是官府那也是大力扶持的,苏州的小娘子们自小就开始学习苏绣,到了出阁的年纪,若是女红上见不得人,那可是要被人笑话的。就连嫁衣也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绣了大半年,若绣技高超,流光溢彩,自己娘家人脸上都有光,便是妹妹们的婚事也都不用急了。

    这一日的盛事选在盛华楼举行,盛华楼是远近闻名的酒楼,更是苏州的标志性酒楼。以往招待贵客皆以盛华楼为首选,只是大大的会客厅和雅间往往得事先预约。尽管夏侯彦在姑苏开的酒楼茗馨楼也算小有名气,但跟盛华楼是比不了的。

    更何况盛华楼听闻背后有皇室的扶持,以前有眼红嫉妒的人来闹事,最后都被悄无声息的一一摆平了,一时之间盛华楼宾客如云、门庭若市,便是盛华楼的一个管事,也得敬上三分。

    这次比试,事先就预订了盛华楼最大的会客厅,大概能容纳上百人,也给苏州一些官员及有名的绣坊商户递去了邀请函,至于其他人若想进来观看,需交上一百两的银票,而名额也是有限的。

    在一个天朗气清之日,十日之约终于到了,未及正午,盛华楼前就已停满了马车,挤挤攘攘的,马夫们正拉着马去后头马厩吃草,而认识的商户们就已开始簇拥着进门了。

    众多美貌的婢女殷勤的一一领着客人前往花厅,会客厅在最高层,也就是四楼,一路顺着扶梯辗转而上。

    扶梯右侧以彩墨绘满了各色仕女图,中间挂着一盏琉璃琥珀灯,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煞是好闻。一路沿扶梯上了四楼,眼前忽然开阔起来,视野开阔,从四楼可以望见对面的小桥、湖泊,路边一排的柳树随风摇曳、枝叶舒展。

    会客厅正中央放置了两把椅子,左右也安置了四五十把红木椅子,中间是一个实木架子,上面放置着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上边点着檀香,香气袅袅,漂浮在空气中,就算在一楼也能闻见。右边放置了一块巨大的红木镶嵌贝壳花卉四季屏风,请来的女眷们便坐于屏风后另摆几桌。

    不久后夏侯彦和纪闲两位也带着秀女和绣品前来了,面上装得客套实际在暗中较劲,不论如何暗潮汹涌,至少整个会客厅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等客人们都三三两两的到了,织造衙门提督李焕和内务府总管公公薛震也相携而至,姗姗来迟。

    众人又是一顿恭维,殷勤备至,尤其是纪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李焕的关系,马屁都快拍到天上去了。

    李焕和薛震坐下后,互相推诿了一番,薛震才面带微笑的说:“今日有幸和提督大人一起作为评委参加这次苏州城的盛事,各位也都是出众的才俊,纺织业的繁荣离不开你们,苏绣的兴盛日后也得靠各位。”

    薛震含笑看向夏侯彦:“这便是夏侯家的三公子吧!”夏侯彦连忙出列作揖,“年少有为啊,真真是风流才俊啊!”

    又转头看向立在李焕旁边的纪闲:“想必这就是纪老板吧,李大人可是对你寄予众望呢!你可千万别辜负他的一番重望!”

    纪闲听闻此话,心头一喜,连忙出来回话:“多谢总管大人,必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众人原本听总管公公夸夏侯彦,以为他对夏侯彦另眼相待,却又听闻他鼓励了一下纪闲,这可就看不懂了,或许宫里人就是这么捉摸不透吧!

    夏侯彦面上含着感激的笑容,心中却是淡淡的,父亲曾经说过,这位薛公公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不知经了多少风浪,是哪一边都不得罪的,若是他随便站队,早就死了百八十次了。

    李焕与薛公公相视一眼,说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开始吧,你们谁先来展示呢?”

    夏侯彦上前一步,谦逊道:“纪老板比我年长,我理应靠后,就让纪老板先来吧!”、

    纪闲摸摸胡子,客套的说道:“贤侄有心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来人,把绣品展开。”

    两位侍女拿着绣品一左一右的缓缓展开,随着绣品渐渐展开,一副百花图逐渐展露于人前,玫瑰绽放、百合芬芳、牡丹雍容、莲花清雅......一一展露出来,不同时节的花朵集中于一张图中,姿态各异,有的含着花蕊吐露芬芳、有的仅仅冒出个花骨朵儿含羞待放、有的盛开到极致,春意盎然,颇有百花园的气势。

    在场的文人骚客纷纷感叹绣品之美,不过有一呆子当场问道:“这百花图,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为何不绣制一些蜜蜂、蝴蝶上去增添光彩呢?”

    纪闲向随从使了个颜色,给了对方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这个嘛,请大家等候片刻,将会知晓。”

    过来一会儿,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嗡嗡声,众人一看,原来是十来只蝴蝶和黄蜂把百花图上的花当作真花了,轻轻的俯在花蕊处扇动翅膀。

    “妙啊,妙啊,这是如何做到的”,众人忍不住纷纷赞叹。那呆子也回过神来,自愧不如的道:“这绣技竟然以假乱真,连蝴蝶都难以分辨,是在下唐突了,这绣技堪称空前绝后,前所未有啊!”

    纪闲笑的脸都皱起来了,显然也很得意:“不过一些微末技艺罢了,盛赞了!”,忽而又转头慈祥的看着夏侯彦道:“夏侯家的绣技才是一绝,怕是我纪家比不上的,不知三公子有何妙招呢?”

    夏侯彦依然是一副淡淡的神情,显然是手中有粮,半点不慌,他朗声道:“请大家转过身去,稍后我说回头的时候再回头,麻烦大家了。”

    众人尽管心头疑惑,倒也配合的转过头去,想看看夏侯彦玩什么把戏。

    夏侯彦让婢女把绣品展开,便示意众人回过头来。

    只见内务府薛震公公忽地睁大双眼,匍匐跪地:“奴婢参见皇太后,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焕一愣,忙的也跪下了,头都不敢抬,他曾经在宫中远远的见过皇太后一面,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谁能想到皇太后居然来了,一时间心头惴惴不敢抬头。

    众人见两位大人都跪下了,也都纷纷跪地,唯有夏侯彦站立人前,安然不动。

    薛震良久没有听见回应,颤颤的抬起头来,发现夏侯彦正朝他微笑,他仔细的看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皇太后娘娘原来是副绣品。

    一时心头大惊,有些后悔自己搞了个大乌龙。众人也渐渐起身,上前仔细观看绣品,不由得啧啧称奇,心下叹然,世上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绣技,远远看着竟像真的一般,凸面绣的绣法运用的炉火纯青,神似真人。

    夏侯彦仍然一副谦逊的样子含笑道:“听闻皇太后娘娘寿辰将至,前些年娘娘就曾经提携过金华绣坊,夏侯家感激不已,这才绣了这副绣品作为皇太后娘娘的寿礼。”

    前些年,皇太后娘娘也十分喜爱夏侯家的苏绣,还曾表彰过,夏侯彦这样说倒是合情合理。又以为皇太后娘娘献礼为由,这倒是难办了。

    薛震一时陷入沉思,不该如何是好,之前说纪闲的绣品逼真,可夏侯家显然更加逼真,夏侯彦又给他们戴了个大帽子。难道说皇太后娘娘竟不如一副百花图?这要是传到宫里,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倘若夏侯家赢了,又如何跟皇上交待呢?真真是想到头秃。

    薛震看了看李焕,决定甩锅:“李大人,这二位的绣品当真是精美绝伦,世间少有,你看?”

    李焕又何尝不是位人精呢,他低眉顺眼的说:“公公是宫里出来的人,最是明白贵人心意的,我不过就是个陪衬,那里懂得这许多,一切都听公公吩咐便是。”

    薛震生生地逼下了胸口涌上来的一口老血,思索一番后打着哈哈说:“既如此,我看不如在场的各位才俊都同我做个见证。每人写下自己中意的绣坊,读票后票数多的那家即为御用绣坊,各位觉得如何?”

    宫里的大人开口了,围观群众自然没有不从的,纷纷应和,自觉的把答案写在黄纸上交了上去。

    纪闲心下很是忐忑不安,可自己也插不上嘴,只好重重的在黄纸上写下出云绣坊,聊以安慰。在心里把儒家、道家的各位圣贤都拜了一遍,毕竟这次心血花的太大了,后果可真的承受不来啊。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夏侯彦得票数领先纪闲一大截,也是,皇太后娘娘在那儿呢,谁不长眼敢去触犯皇家威严,除了与纪家交好以及有些生意往来的人投了纪闲,让票数没那么难看之外。

    就连李焕和薛震两人也都悄悄的写上了金华绣坊的字样,毕竟皇家耳目众多,自己可不敢往枪口上撞,去触怒皇太后娘娘的霉头,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只能在心里对纪闲说句抱歉了。

    纪闲心里气得很,看着夏侯彦还是一脸面无表情死人样,仔细盯了又盯还是无果,不由暗叹他心机深沉,没想到自己召集众人想出来的巧思就这样被轻轻巧巧的化解了,本以为十拿九稳,却没成想还是棋差一招。

    结果出来了,众人纷纷上前道喜,毕竟这以后可就是皇商了,只有巴结的份了。纪闲心下一口老血咽了又咽方才忍住,假惺惺的上前客套道:“三公子果然是人中俊杰啊,这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这把老骨头是比不上了。”

    夏侯彦还是一副商业假笑:“我只是碰运气罢了,多亏了纪老板手下留情,日后有机会再请您小酌一番。”

    纪闲打个哈哈便称家中有事,匆匆回去了。

    众人见识了这场比试也觉得心服口服,这银子花的值,结伴出去的时候仍旧讨论个不停。

    纪闲坐在马车中,走到一半忽然掉头往织造衙门去了。

    李焕回衙门后,才发现早早离去的纪闲竟在书房中坐着等他,不由得有些心虚。

    纪闲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活像刚刚死了爹:“义父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票数如此之少,丢人丢大发了,这以后还怎么在苏杭混啊!”

    李焕清了清嗓子:“莫急啊,这次算他们走运,我也是给你投了票的,可是这也没办法啊!”

    纪闲一脸感激的点点头,李焕这次颇有些真心实意的说:“我跟薛公公通了通气,皇上也是属意你的,说不定过两年找个由头免了他们的差事就行了,你且耐心等待吧。”

    纪闲重新坐上了马车,心里盘算着找几个说书先生把自家的事迹渲染一番,刷点同情分,可不能让他们夏侯家占尽便宜。

    这边皇上震怒,一点差事三天两头的都办不好,薛震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腹诽道,要不是您又来这么一出,早就定下来了。面上还是一副惶恐,抖得跟筛糠似的。

    过了一会儿,薛震大着胆子提议道:“皇上不必太过忧虑,过个一年半载找些差错把他们换下来也就是了,他们也就是几个上蹿下跳的小角色,蹦达不起来的。”

    纵然如此,薛震还是被罚了一个月禁闭和扣除一年俸禄,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经这一遭,夏侯家的金华绣坊可谓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单子像纸片似的飞过来,一时间应接不暇,只好限制单子的数量,工期都排到一年之后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