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色撩人日常-第二章冤家宜结不宜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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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岫屏住呼吸愣着不动,站在门边听外头声响。

    门咚咚的响了几下,那人又温言细语道:“屋外还在刮风下雨,娘子快些开门,为夫换下这身湿衣裳。”

    此时的场景,颇有饿狼诱哄羊羔开羊圈的味道,楚云岫绝不会羊入狼口。

    任他怎么摊同情牌,她就是一声不吭,让他在外面吹吹冷风。

    门又叩了几声,良久,再无动静。

    楚云岫从门缝窥视外头,此时骤雨停歇,那道黑影已然不见。

    楚云岫终于缓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脚边的小杌子上。

    夏侯彦的可怕之处,楚云岫是领会过的。想不到跟他配成一对夫妻,莫非苍天要亡她?

    既然她莫名其妙地嫁了过来,早晚得面对这家伙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次日大一早,染香端去洗漱瓢盆进屋,一脸喜悦的告诉楚云岫,姑爷今天早晨回来了,央着楚云岫早些起床。

    昨日楚云岫想了一夜,接受了现实,不再拖泥带水。

    一拨丫鬟老妈子端着瓢盆进屋,伺楚云岫沐浴洗尘,给她穿上新嫁娘的头朝喜服。

    楚云岫盯着梳妆镜里的自己,一身金丝纹苏锦内衬衣,外披水红缎绣氅衣,衬得人愈显冰肌玉肤。两弯细细柳眉下,美目顾盼生辉。耳垂一双镶金璎珞环,颈戴长命福金锁圈,一络络青丝绾成的云髻,插入一支点翠流苏金步摇,随着轻移莲步微微颤抖。

    每个闺中少女都有过绮梦,夫君牵着白马迎娶自己,她穿着华美贵气的红色喜服,美丽又风光的嫁给他。

    楚云岫现今回想起,儿时甜美的梦境,委实可笑又可悲。

    唉,她还是削发为尼吧。

    夏侯府的门禁森严,染香这种刚入府的小丫鬟,不得在府内随意走动。楚云岫跟随叫初蕊的一等丫鬟,去东厢拜见夏侯家的主父主母。

    夏侯家产太过庞大,将宅子建得过于繁杂。多的是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巧夺天工的池馆水廊,还有羊肠九曲的大道小径,比她的楚家豪华不止一点,难怪爹爹会那么嫉恨夏侯文成。

    到了庭院的垂花门外,初蕊指着院子道:“少夫人,你要见的人就在里面,奴婢现行告辞。”

    初蕊用帕子捂着嘴笑了笑,神秘兮兮地闪身离开。

    楚云岫穿过爬满绿藤的垂花门,一眼便是繁花锦簇的深深庭院,被一条碧绿清澈的湖水环抱。水天交接处,映着湖上红木雕刻的抄手游廊,两侧的绿野植满一大片腊梅,白色梅花垂挂在深褐色枝条上。

    一阵凛冽的寒风拂过,贪玩地摇着枝条,高枝的梅花花瓣化作一粒粒雪花,飘飘然地摇摇晃晃,落在湖边一个闲坐的挺拔人影上。

    那人穿着昂贵的雪狐大麾,披肩的雪白绒毛随风飞舞,仿佛天际一片淡薄的白云,风卷云舒,浑然与四周的美景融为一处。

    他手握一根细长的鱼竿,鱼竿突然微微晃动,麻利地将竿子一抬,水光闪烁,赫然是一条肥大的鲫鱼。

    男子又来一个抬竿,鱼线在空中轻盈的晃荡,鲫鱼被精准地丢进竹篓里。

    楚云袖正啧啧称赞他的技术,那人恰在这时回头,两人视线碰个正着,一瞬间激起电光火石。

    他细长的眉眼弯弯,薄唇轻启:“娘子,你来了。”

    这个男人擅笑,笑起来如皎月冉冉升起的光辉,又如寒彻冬日逆来的一股暖流,使人不由自主地想接近。

    楚云岫却想起一词,笑里藏刀。

    楚云岫当场愣了愣,想起以前不好的回忆,生出不悦之情:“夏侯彦,你找我过来,居然也使伎俩!”

    夏侯彦叹息道:“若是不让丫鬟带你来这,恐怕你都不愿与我一同过去。若是外人发现新嫁娘子与丈夫分头出现,很可能说三道四,对娘子的名誉也是不好的。”

    楚云岫抿了抿嘴,她的名誉早因嫁给他,被抹得乌七八糟,还在意其他的嘛。

    夏侯彦给她带路,回眸一笑道:“跟紧点,这条道曲曲折折,刚来的人容易迷路。”

    楚云岫知道这一行脱不开他,她便隔着几步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穿过两道门的风口处,凛冽的北风刮得猛烈,一股寒气直灌头顶,楚云岫冻得牙关发颤。

    夏侯彦忽地停下步伐,修长的手臂无声无息地伸出,像坚实的墙挡住她的去路。

    楚云岫错愕地仰头,望见一双极好看的清亮眼眸,笑意缱绻地俯视自己。

    夏侯彦微微倾下身,伸手解下狐皮大麾的扣子。

    此时,这男人只离她几寸的距离,身形又秀颀拔长,像覆盖在她的身上,耳廓拂过他呼出微热的气息。

    此处是无人深院,夏侯彦故意引她来这,莫非是想一逞兽欲?

    楚云岫见状,厉声道:“放开,我喊人了。”

    夏侯彦眉峰微挑:“若是喊人过来,只会觉得我俩夫妻恩爱。”

    楚云岫恍然想起她已嫁给他的事实,也就是说即便他想对自己做什么,也是名正言顺的事了,可她绝不能任他所为。

    楚云岫别过头,冷哼道:“莫非你想白日宣淫,要是叫外人撞见,夏侯府的脸面不要了?”

    夏侯彦却道:“这院子连个丫鬟都没有,你可知道为何?”

    楚云岫闻言,诧异地看他。

    “此处是西岚院,面西南放,阴气极重。”夏侯彦抬起指骨分明的手,指向右侧的水井,“那里每年会有人投井自溺,溺死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了。”

    楚云岫瞥向井口,冬风透骨彻凉,更觉浑身寒意加深。

    “娘子莫怕,我刚是吓唬你的,这枯井早已封死。”夏侯彦解下狐皮大麾,披在楚云岫的身上。

    楚云岫被他耍得恼羞成怒,猛地踩一脚他的靴子。

    夏侯彦生生受了一脚,也毫无恼怒之色,细细打量楚云岫,目光泛起一丝涟漪:“刚才忘了说,娘子穿这身很好看。”

    楚云岫见脱下大麾的夏侯彦,露出与她款式相似的男式喜服。他一身正红色蝙纹大袖褂,腰际系着金丝滚边玉带,上挂镶金如意玉佩,肩宽腿长,显得人犹如玉树高挺拔长,雍容贵气浑然天成。

    楚云岫撅起嘴角,由衷说道:“你也是,皮囊不错。”

    偏偏上天赐给他一副好皮囊,也在里面塞上城府极深的黑心肠。

    夏侯彦闻言,摇摇头道:“娘子的眼光向来十分锐利,只是时常太过臆断,早知道判断人与事,时间一久才知根知底。”

    楚云岫内心腹诽,鬼才愿意花时间深入了解你,不被卖了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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