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十分坚决。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后宅的事我又不参与，跟我说有什么用？”到底是顾虑到身侧有贵客在，顾长天极力忍住怒意，“这事儿等母亲醒来了你再与她商量。”
心里头到底是在怪汪氏太不懂事了，竟当着京中大官的人提及不当主母的事。
还以为她是因为老母亲坠湖的事在与他赌气，他这都什么还没说呢，她就蹭鼻子上脸了。
恁没责任心。
这一闹脾气就不当主母，以后这个顾家还能好到哪里去？
汪氏大抵也想到了这一层，抹着泪解释道：“……老爷有所不知，妾身这些年当主母以来，睡不下吃不好，又因着没日没夜操劳，如今落了一身的病。府里的大夫多次提点妾身，让妾身要修身养性，身子才能慢慢恢复健康，可妾身一直没能腾出空闲来；眼下母亲出了事，身边正需要有个人精心照顾。原本就是妾身的过错，妾身十分自责，便想卸下担子守在母亲身旁，如此一来，母亲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妾身亦能趁此养养身子，也好弥补自己的错处。”
顾长天皱着眉头，并没答话。
汪氏的泪花却是流得更欢，着实是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她哽咽了两下，才又继续道：“人选妾身早就物色好了，嫂嫂性子直爽，处理事儿来定是干净利落风风火火的；又是个心地善良的，定能善待府里的后辈。她若是成了主母，保准要比妾身能干得多。”
顾落雁在一旁咬唇听着，心如刀割。
顾长天正想拿后宅之事他不懂来搪塞，汪氏又说话了，“更何况，母亲体谅妾身身子弱，早就答应了；只是妾身因着事儿都还没交接，故而一直没给母亲一个明白话。”
顾长天听着听着，总算猜到了原本一向交好的婆媳为何会闹那么大矛盾的原因。
换主母可谓是一桩大事，汪氏的性子向来温顺，大抵是遭到了老母亲的逼迫，她才会反抗的吧？故而才会闹出老母亲坠湖的事件来。
这般一想，顾长天觉得自己没那么愤怒了，面子上却是下不来，索性道：“这些事你们商议好了就成。”
到底也是不想当着旁人特别是这个旁人来头不小的面前谈论府里的私事。
顾落雁自知一切皆是由她而起，即便心里难受也不敢再吱声，能做的便是流着泪上前把自家母亲给扶了起来。
何翰亦是无意参与顾府里的事，扭头详细问起自家闺女为何差点摔下湖的原因。
正在擦泪的汪氏动作一顿，面上即刻闪过了惊慌；顾落雁亦是拿眼把她直勾勾望着，生怕她把真相说了出来。
顾良秋倒是信守承诺，云淡风轻之间便把紧张的局面给扭转了，“哦，这事儿怪女儿，女儿那会拿了鱼饵，想撒得远些，一不小心就差点掉出亭子了。”
何翰没怀疑，告诫了一句以后小心便了了。
汪氏及顾落雁到此刻才算是真的把悬着的心给放了回去，最棘手的事儿到底是解决了。
顾长天也跟着松了口气。
着实是被一桩接着一桩的“惊喜”给吓怕了，生怕何大小姐的虚惊一场又是与府里的女眷有关的。
念着何大人还在这里，说话诸有不便，顾长天与汪氏母女道：“不是说你们要去看看母亲吗？那就快去吧，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汪氏母女巴不得快点离开，当下一口应承了下来；待二人跑路一般的背影消失在了半月湖，亭子里一下子便少了一大半的人。
顾长天强打起精神招待何翰及顾良秋，何家父女则是体谅他的老母亲出了事还不知什么情况，拿了他们累了的由头让他不用作陪。
顾长天感激不尽，也不知是给急的还是被感动的，眼圈红了红，“大人好不容易来上一趟，府里却出了这种事，下官难免有招待不周的时候，当真是失职了。”
何翰道了句不会，又衬景地说了些场面话，顾长天听得双眸泛泪，着实是有些受宠若惊。
“下官委实是担心母亲的情况，便先失陪了。何大人及何大小姐赶路也辛苦了，不如就先回去休息。”回头又讨好地与顾良秋道：“我特意遣人问了问，说是雁姐儿原先住着的院子已经腾出来了，并且还详细打扫整理过了，何大小姐可放心入住。”
顾良秋一听，做出了一副惭愧内疚的模样，“之前我只是与二夫人及三姐姐开玩笑的，谁知她们竟都给当真了。三姐姐那处院子固然是好，可我哪能真独占了她的住处，若是被传出去了岂不是说我欺负人了？”
顾长天：“……”
隐约能看到他唇角勉强牵出的一抹苦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大抵是她们误会了。”
着实也是没了脾气。
她说想住雁姐儿的院子他是在场的，听得清清楚楚，亦是看得明明白白，哪里像是开玩笑的？他虽极少关注后宅的事，却也不傻，见跟前少女的说辞前后矛盾，多少是猜到了她是故意找茬。
即便如此，他委实也没精力再去争辩及理论，身份的高低就摆在那里，落了劣势的只会是他。
更何况这也不是他的强项。
到最后，顾良秋还是回了丰秋苑；何翰倒没去为难顾长天，很是随和地在他所安排的一处庭院歇下了。
夜里的时候，大伯母徐氏趁着天黑过来寻了她说话。
“白日的时候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发生了许多的事。”徐氏瞅着在烛光下晃动着的少女的笑脸，百感交集，“方才我得了信说是母亲醒了，我便先过去看了她。弟妹守在那里，两眼无神的，见我去了直接表示要让出主母之位给我。我一番询问，才得知你向她们施压了……我如今激动得都不知要说点什么好。”
顾良秋乐了，“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顾府由你当家总要好过她。”
说起这个，徐氏倒是认同，“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顾府上下的，不会让捧嫡踩庶的事再发生。”
顾良秋嗯了一声，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老夫人虽醒了，可因着落了湖受了惊又受了凉，如今还正躺在塌上发着烧；徐氏作为长媳，在塌边伺候着也是应该的。故而，徐氏也没在丰秋苑待上多久就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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