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大抵也是没料到素日里做事一向沉稳的自家姑娘竟会在关键时刻暴露了自己，愣了一愣，才下意识地跟着往里缩。
那厢，原本站在小巷口的叶瑾初却是机警地转过头来，模样阴沉沉的，他喝了一声，“是谁躲在那里？”
顾良秋不敢应，着实也是有些窘。
她也没想到自己为何会情急之下便把话给喊出了口。
柳絮虽一向比较老练的，如今偷听人家说话被抓了个正着，小脸上也窘得一片通红。她碰了碰自家的主子，毫不留情道，“姑娘别躲了，我们被发现了。”
顾良秋这才惨兮兮地抬了柳絮一眼，耳边却是外面的人往里走过来的脚步声，她的胸眼神又是荡了荡；那厢，柳絮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叶公子，是我们。”
顾良秋在原地站了站，匆匆把表情略略调整了一番，也窘迫地现了身。
恰好听到凉冬惊奇的声音，“诶，我认得你，好像是叫什么柳絮是吧？”到底是个面熟的脸庞，凉冬的语气里听起来总是带了一丝的兴奋，只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与自家爷的话似乎被人毫无保留地听了去，他总算敛了敛神色，“你为何会在这里？是想做些什么……你听到了多少？”
柳絮看了看凉冬，大抵也是因为第一次碰到这般的情况，一时也不知要不要说实话，只回头把那黑不溜秋已经改头换面的主子瞅了两眼，才有些心虚地答，“……你觉得呢？”
凉冬搔了搔头，也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做比较稳妥；待看到后面又走出来了个陌生面孔的“丫鬟”，这才警惕了。
“那人是谁？”凉冬正经了不少，总算如开窍一般地逼问道，“你们到底躲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顾良秋抬了凉冬一眼，深觉得脑壳有点痛。
那厢，却是杵在一旁没说话的贵公子阴凉凉地开了腔，“是你？”
柳絮愣了一愣，随即干巴巴地回：“对，是我，只是我得澄清一下，我们并不是故意躲在这里偷听你们说话的，委实是个意外。”
那贵公子却只是抬了她一眼，“我不是问你。”眼神儿一晃，却是落在了站在柳絮身后的那条灰扑扑的人影。
柳絮也跟着回了头，凉冬亦是不明所以地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至此，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这个场面的顾良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顶着三双眼睛六只眸子，她觉得压力有点大，也不敢再装傻下去了，“……你认得我？”
凉冬即刻就啊了一声，很是惊讶，“爷您来临安城才多久，连门都没出过几次，您居然认识这位小丫鬟！”
叶瑾初凉凉地瞥了凉冬一眼，“这才几日，没想到凉冬的眼力就退化得如此厉害。你再睁眼瞧瞧，人家哪里是个小丫鬟？”
凉冬一听，果然很认真地瞅了瞅，一面自言自语道：“……她脸上的那些麻子看着是有些眼熟啊！”
柳絮咳了一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顾良秋则是飞了凉冬一眼，不大想搭理他，转头忍不住盯了盯叶瑾初，对他居然还能认出大变样的她的行为感到万般诧异。
本是想问问他是如何认出的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过多此一举。
叶瑾初能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多半也是因为他对她上了心的缘故……毕竟，他一个刚刚从京城被赶到小城来的人，没多久便有人上门来送钱，甚至还安插了线人在他所住的附近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未了，还寻了各种时机诡异地接近或讨好……若她是叶瑾初，想来也会暗中派人查一查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对他们有没有坏处及是何来历。
顾良秋这般一想，忽地就扭捏不起来了。
也顾不上她的大灰脸，侧头就拿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他，问得也直接，“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了？”
这句话听着好像没哪里不对，至少柳絮及终于也认出人来的凉冬并不觉得哪里奇怪，偏偏叶瑾初歪了一下头，回答得一派清闲，“你是想问什么？知道你爹是顾知府，还是说你在府里排行老五的事？”
顾良秋：“……”虽对他如此利索的作风有些惊讶，可想想人家以后所拥有的成就，又觉得理所当然。
柳絮却是惊得脸色微变，凉冬则是个没遮没拦的，一听到自家爷所说的话，当下声线又提高了几度，“什么……顾、顾五姑娘？”又拿眼惊疑地瞅了她全身上下，喃喃道，“唔，原来真是个大家闺秀。”
之后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只得干巴巴地往叶瑾初的身侧移了移，“爷，您怎么会知道这些？”想着这么大的秘密自家爷居然都没透个风声给他，又可怜兮兮地小声埋怨，“……竟也没跟小的打一声招呼。”
叶瑾初斜了凉冬一眼，并没说话；那厢，顾家的一主一仆因着突然被揭穿了身份，情绪还没缓过来，故而四个人八只眼睛来回相互瞅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气氛有些尴尬。
如此下去也不大妥，顾良秋想了想，虽觉得害臊，却觉得这会儿也是说话的好时机。
左右现在都说开了，她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再次表明一下自己的心意，兴许因此双方的误会就此解开了也不一定。
“叶公子别误会，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既然已经调查过了我，想必也知道我这样的身份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
顾良秋一面轻声说着话，一面又用余光观察着叶瑾初面上的神色，他虽没什么表情，可那眸光却犀利无比，被那般定定一瞅，就好似连心里的想法都被看透了一般。
处在如此深邃探究的眸光下，顾良秋自然是浑身不舒服，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小声。最后，她索性停下话头，决定长话短说，“我接近叶公子您，确实是有其他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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