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她忽地叹了一声，“夫人是这般好说话的人儿，妾身也十分喜欢与您聊天，只是当不成亲家，也是可惜了……”
汪氏面上的笑容一下子便僵了。
愣了一愣，又拿眼看了看顾良秋，眉头止不住皱了起来。
她止了笑，似乎是想说点什么的，只是到最后看了看刘小夫人，又是失望又是希冀地问：“当真是没半点可能了吗？”又哎了一声，眼神儿明明暗暗的，“刘二少摊上这样的事，想来心里头也是难过的，其实吧，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解决。”
刘小夫人原本正捧着茶水轻轻地抿，听得汪氏这般一说，双眸睁得大大的，“那夫人倒是说说，这事儿还能如何解决？”
汪氏又瞥了顾良秋一眼，没有立即开口。
这边，刘小夫人放下手中热腾腾的果茶，便神色真切地说起了为何会上顾府来的缘由，“……今日会冒昧来打扰，当真也是无奈之举。夫人您不知道，我家老爷知道二少与顾五姑娘的亲事成了之后都不知有多开心，日日想着要如何八抬大轿把五姑娘风风光光地抬进府里来。只是谁知道，二少他竟……”刘小夫人说到此处，眼神隐晦地闪了闪，又幽幽地叹了一声气，“若非是二少自个儿坦白了，我们也都蒙在鼓里头。夫人您说，刘二少都那样了，又怎能真的娶了五姑娘？这不等同于害了她守活寡吗？”
汪氏很是头疼，委实是不想错过这一门在她看来十分圆满的亲事。
她搓了搓手，不甘心道：“……可是，二少之前不是娶了个妻子，还生了个儿子吗？”
刘小夫人哎哟了一声，又觉得自己似乎动作大了些，赶忙一手捂住了红艳艳的小唇。
见身边也没什么不相干的人，这才压低声音娇娇地说，“夫人，看在刘顾两家差点成亲家的份上，妾身也就不瞒你了。二少膝下养着的那个男娃是从外面抱的，这事儿也是近两日二少自己在老爷跟前承认的。”
汪氏啊了一声，当真是没料到这其中还有内幕，张着嘴半晌都回不了神。
又听得刘小夫人继续道：“老爷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把二少给打了一顿，当真是气得狠了。”
汪氏脑子里头一团乱的，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回过神的时候正好听到刘小夫人说什么家丑别外扬之类的话语，她这才干巴巴地保证道：“我定不会说出去的，秋姐儿更不会，刘小夫人便放心罢。”
说完，又有气无力地道了一句，“诶，当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顾良秋默默地坐在边上听着，到最后才领悟过来二少上门退亲拿的是什么幌子——不能人事。
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只是回过头来想想，又觉得是一举三得。
刘二少把退亲的问题都揽在他自己的身上，一是能直接堵了别人的嘴保全了她的声誉；二是若是因此退了亲，刘家和顾府也不至于尴尬，顶多就是觉得不能结成亲家有些许的遗憾，倒不会惹出什么大事来；三是他的相好刘小夫人也不用再担心出什么幺蛾子，总归他都不举了，刘老爷也便不会再逼着他再娶，从此二人便能你追我赶双宿双飞……
顾良秋想着最后面的这一点，脑子里头不自觉就浮现出了奸夫淫妇四个字。
都不是简单的人儿，她便不去凑这个热闹，总归她也顾不上谁，能合谋到一处，也是利益使然罢了。
顾良秋第五次给二人添好了茶。
彼时，大抵是因为把话都说开了，二位夫人又热络了两分。
汪氏表达着自己对这次退亲的惋惜，“……我本以为这次亲事能亲上加亲的，谁知道二少会摊上这个事，当真是令人难过。”
刘小夫人也一脸哀愁，“谁说不是呢！不过夫人有句话说错了，刘顾两家若有亲事自然是锦上添花，可就算没了这些，我们亦是可以多多来往的。”
汪氏自然是乐得听到这样的话，当下就点头附和。
二人正亲热地说着话，正好外面有丫鬟过来找汪氏说是有事要禀报，汪氏让顾良秋陪着刘小夫人说话，又道了一句：“我去去就来。”便起身往门口走。
待人影在门口一闪不见了，刘小夫人才急忙忙地抓住了顾良秋的手。
大抵是觉得汪氏这一去极有可能马上就会折回来，她便长话短说，“五姑娘，这般的措词您可满意？为了上顾府来退亲，妾身与二少绞尽脑汁想了许多的法子，当真也是觉得只有这般说才能一劳永逸了，我家二少可是牺牲了不少啊！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被宣扬出去，届时二少又不知要承受多少的风言风语……”
刘小夫人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又急切地为他们自己争取。
顾良秋知道刘小夫人的意思，无非就是要她再次保证不会把她与刘二少之间的风流事给说出去。将将要开口说话，那厢，门板咯吱了一声，汪氏进门来了。
一进屋便看到二人交握在一处的手。
汪氏虽听说了二人在马兰寺相谈甚欢的事，可看到她们如此，仍愣了一下，“你们不过是见了一次面，感情倒是好啊！”
顾良秋心里咯噔了一下，心知母亲心里头有些起疑了。
本是想把手给收回来，刘小夫人却是拽着没放，大大方方地抬头与母亲笑道：“还别说，妾身第一次见到五姑娘的时候便觉得她亲切，如今又出了退亲一事，妾身也是怕她会想不开，故而想与她说上几句话。”
汪氏想了想，也觉得有理，笑着在一旁坐下了。
刘小夫人回头却与她说开了，“如今五姑娘也知道二少为何会上门来退亲了，不是你不好，是我家二少有隐疾，委实不能害了你，你也别怕会因此坏了声誉，回头若是有人问起，妾身会编个合适的说头，绝不会让你委屈的。”
顾良秋嗯了一声，借此回了刘小夫人的话，“您的意思我懂，一切照母亲与您的意思，您也不必有所顾虑。”
刘小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满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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