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觉！”秦昊架起秦湄，把她往外推，“若是明日早课你再起不来，我可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了！”
秦湄不服气的哼哼了两声，听话的转身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秦昊这才小心地问秦妩：“阿姐，你和林大哥，是不是吵架了？”
吃饭的时候两个孩子一直没有提起林翊，原来是他们知晓自己和林翊之间有了争执。
秦妩笑了笑，温声道：“没事，只是意见不合，这是正常的。你不用操心这些，只要好好读书就好。这么晚了，读了一天的书，你也累了吧，快去睡吧。”
说完，秦妩转身要回房间，秦昊急忙道：“阿姐，我有事……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秦妩回头，看秦昊满脸为难，夹杂着几分羞惭，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便知不是小事。
“好。”她重新落座，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温声道，“什么事，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阿姐。”秦昊有些局促的坐下，“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先生说，我这样是失信，不该是君子所为，但是……”
他紧张的搓了搓手，不敢看秦妩。
秦妩温和地笑了笑，说：“阿昊，你是我弟弟，有什么事直接说便是。我们姐弟之间何须你如此为难？便是天大的事，也是我们姐弟一起承担。你这样支支吾吾的，反而让我伤心。”
“可是……”秦昊抬眼偷觑秦妩，“我觉得对不起阿姐。”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秦妩疑惑地问，“难道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才说对不起我？”
秦昊忙摇头：“没有，只是……阿姐，我之前说，三年便要参加科举，等我考上了便要保护阿姐。我，我……”
秦妩笑起来，道：“怎么？是觉得自己还没学成，所以想要多读两年书？我当是什么大事，你只读三四年的书，就要去和他们寒窗数十年的人一起考试，要是你肯定地告诉我能考上，那才是有鬼哪。你放心，阿姐不会因为这个怪你的。”
秦昊却还是摇头：“不是的，阿姐，我不想参加科举，我想去当兵！我想做武将！”
“武将？”秦妩惊讶地看着秦昊，“怎么想要做武将？”
话已出口，再说下去就没什么难的了，秦昊轻声道：“阿姐，先生还有一位弟子，你知道是谁吗？”
秦妩摇头：“我只知他是为了这位弟子留在京中的，到底是谁，我却没有打听过。你要做武将，和他有关系？”
秦昊点头，又摇头，赞道：“他是姚家的嫡孙。姚家从前朝开始便在朝中为官，现在家中父兄也多在朝中，乃是显赫至极的家族。阿姐在宫中，可听说过？”
“这又如何？”秦妩拧眉，很是不赞同，“我不是与你说过，看人看事，不该看他的出身，该要看他言谈举止，行事做派。难道杨先生便是教你与人论家族显赫，论出身地位？阿姐教你的你全然忘了不成！你要做文官还是武将，我不会插手，但你怎么能因为自己出身比不上他人，便先放弃了！”
“出身高又如何，这京城多少出身官宦人家，却声色犬马之人；出身不够又如何，多少寒门子弟寒窗苦读，跋涉万里来京参加考试，后者难道就一定比不过前者？杨修竹到底都教了你些什么？！”
说到最后，秦妩已很是气愤。
她相信胡先生的推荐，杨修竹的声名也很显赫，加上这段时间被关在宫里，她才对秦昊有些疏忽，他竟然就是这么教导秦昊的？！
秦昊慌忙起身，道：“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先生也绝对没有如此教导！你听我说，我不觉得我就比不上他，阿姐，你先别生气。”
秦妩端起茶杯灌了自己一杯冷茶，这才让心中的火气稍微降下去些，只是面上依然严肃：“你说，你若是说得有道理，我便不生气。若还是出身论，那趁早别说了，我明日就去给你换个先生是正经！”
秦昊便继续道：“阿姐，我只是想说，他出身这样的家族，在某些事情的眼光上确实是我比不上的。前些日子先生给我们布置了一个功课，让我们以医署重开做一篇策论，上交之后先生将我们二人的互换给对方看。我仔细看了他那一篇，自觉我做得并不比他差，但先生让我们站在帝王的角度想一想，会采用谁的。”
“我想，若我是帝王，我也会采用他的。”秦昊见秦妩又要皱眉，忙笑着安抚她，“阿姐，我说了我的并不比他差，但有些地方他确实比我强。那是身为世家子，出身官宦人家从小的环境造就，是驭人之术。”
秦妩一怔：“什么意思？”
“眼光、文采这些可以读书学习，但让人为自己做事，还要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做事，却不是那么容易的。”秦昊解释道，“阿姐，身为臣子，只要才华够高，眼光足够长远，对国家足够忠心就够了吗？这些只是作为一个臣子最基本的要求。对于文臣武将，还有着另外不同的要求。”
“文臣，便要会揣摩人心，懂得驭人之术。便是做一个县官，也要会协调手下之人，让他们做该做之事，不偷懒耍滑，也不能作威作福。从古至今，有才华者有多少？不说前朝，便是本朝，数次科举，才华出众又有能力的人已不知多少，但放到地方上的县官里，又有多少将地方上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秦妩垂眸仔细考虑着秦昊所言，她不得不承认，秦昊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自小在大家族中长大，从小耳濡目染，知道该如何平衡各方利益，协调众人工作，这点是他们寒门子弟比不上的。
寒门子弟进入官场，才开始学习这些，学得如何，便全看自己的悟性。
记得有些时候，学子中举之后，为了尽快适应官场规则，便会认当时监考官员为老师。两者有了师生之名，这老师教的不是别的，正是这官场里面的弯弯绕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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