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母又白了他一眼，“就你嘴巴会说，横竖你都有道理。”
看到父母这样“拌嘴”，戚小莲嘻嘻笑了，又往戚父碗里夹了一块肉，说：“吃肉，吃肉，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了。妈，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晓得分寸的，以后咱们家遇到啥事都让我来解决，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还有，爸，妈，我今天这样做就是为了像左邻右舍表态，咱家并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那种人家，咱家是有尊严的。捡废品咋啦？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是守法公民，只要是勤勤恳恳挣钱吃饭的人，都应该值得人尊重。”
“好！小莲说得好！”戚父拍手点赞，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口干了。
女儿长大了，戚家的腰杆要挺直了，戚父心中顿时洋溢着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
“哎，小莲你还年轻，这世道的艰难险阻……”
“妈，你别担心，以后都有我呢！我们这个家会越来越好的，相信我！”戚小莲抢过了戚母的话说，然后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塞进了嘴里，“吃肉，吃肉，好香！”
听她这么说，戚父戚母的眼睛都亮了，腰杆也情不自禁地挺直了一些。
戚家看到希望了。
……
因为有了翻围墙的事情发生，戚小莲在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后决定给家里修个洗澡间出来。
所以早上一早起床后戚小莲就一趟子闪到了后院，将小小的后院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最后确定了搭建洗澡间的方位。
方位就在靠着通往河堤的后门处围墙角落，搭建一个一平方多米的小洗澡间，没问题。
实地考察后戚小莲兴冲冲地跑到厨房里去跟正在做饭的戚母说：“妈妈，你知道哪里有烂砖头可捡不？”
“你要捡烂砖头干嘛？”正在烧火的戚母抬起头来问，花白的头发上扑着一层明眼可见的草灰。
戚小莲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朝着妈妈走过去，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去轻轻拂拭着她头发上和额头上的灰，“妈，头上咋这么多灰呢？”
“刚才我刨了灶膛里的灰。”戚母说，“头发是不是很脏啊？”
因为戚家没钱买蜂窝煤来烧，煮饭烧水的时候都是烧麦杆、稻草和油菜杆，所以每天烧火下来灶膛里都会有会有很多灰烬，特别是烧稻草的草灰更多，这就需要在小一顿烧火之前将灶膛里的灰刨掉，这就叫刨灰。
“哦，那你待会烧水洗个头洗个澡吧。”戚小莲说。
“我前天才烧水洗了头洗了澡的，”戚母说，“天天都在往外头跑，洗了也是一身的灰和汗，三天洗一次也就差不多了，天天洗浪费柴火。”
水倒无所谓，反正是自家打的水井压水出来，不要钱，但是烧柴可就要节约了，不然到了冬天就会缺柴烧，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煤炭。
戚小莲明白戚母的真实意思，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而是对戚母说：“妈，我准备在后院里搭个洗澡间起来，哪里有拆迁工地拆下的烂砖头不要钱的，我们去把它捡回来，然后自己搭建一个起来。”
“你要搭洗澡间啊……”戚母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女子哪里来这么多的想法啊，件件都是“改革”大事件呢！
是啊，像建房搭屋这样的事在戚母这样的女人心里可是大事呢，无疑于家庭改革，向来都是男人家考虑的事，女儿才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子而已。
“是的，”戚小莲肯定地点头，“就是搭建一个小小的，容得下一个人转身的小房子就是了……也不算小房子，就是一个能遮住自己别人看不到的洗澡间而已。”
“修房造屋的事情可不简单呢，这事你去跟你爸爸商量一下咋整吧，看要不要请泥水匠那些……”戚母说。
“不用请泥水匠的，我们自己来搭建，达个建议的棚子也要得的。”戚小莲笑着说。
戚母瞅着戚小莲的脸，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笃定之光，她有些彷徨的心这才踏实了一些下来，但还是说到：“你去跟你爸商量商量看。”
“嗯，好，我去跟爸爸说。”戚小莲答应着，转身往厨房外走去。
戚父此刻真拿着扫帚在打扫屋子，已经将寝室打扫了，正在打扫堂屋，戚小莲从房子小走廊里出来，叫着他说：“爸，我准备在后院围墙边搭个小洗澡间，你看如何？位置我已经选好了，回头我去找哪里有拆迁的不要钱的烂砖头，捡一些回来搭建，你看好不好？”
规划都这么详细了，还问老汉好不好，戚父这个当老汉的当然只有说“好”了。
给女儿搭建一个洗澡间难道不是做父亲的最起码的关爱吗？女儿有了洗澡间编不怕别人偷窥她洗澡了！
在观测和确定方位后，父女俩一拍即合。
吃过早饭后，戚母便带着戚小莲去捡烂砖头去了。
她们要去的地方是老水泥厂拆迁工地。
老水泥厂是五十年代建造的老工厂了，今年扩建，老水泥厂的老烟囱就爆破了重建，有很多烂砖头瘫在那地上，由于是爆破垮掉的，那些老砖块就真的成了烂砖头了。
这年月农村里也很有些人开始建砖瓦房了，但大家还是嫌弃这些烂砖头，基本没啥人去捡。戚母来这里捡过废品，当然知道这个工地了。
戚母背着背篼，戚小莲推着自行车，自行车后驮着一个竹筐子，来到了老水泥厂拆迁工地，工地里果然堆着很多烂砖头。
这些烂砖头瘫了很大一堆，和烂水泥块一起混着，那些爆破后的钢条铁丝等都是已经清理过的了，稍微完整一点的砖头也已经被人清理走了，剩下的就是一堆废墟。
不过戚小莲还是再确认一次地问：“妈妈，这些烂砖头真的没人要吗？”戚小莲问。
毕竟是人家水泥厂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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