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看样子又不够用了……”
青年眉头紧蹙，神情充满凝重。
他叫林月生，自小和爷爷相依为命，在镇上经营一家很小的古董店，生意清淡，仅够维持生活。
从林月生记事起，古董店后墙上就挂着一幅古画，但是画面却被厚实的帆布封住了，帆布上还贴着一张道符。
爷爷说那幅画是镇店之宝，但平时却严禁他打开看，只在每年七月十五上元节的时候，才沐浴更衣，虔诚祭拜，小心翼翼地撤去道符和帆布，然后取他一碗血，均匀地涂在画上。
若是普通的古画，被他这么乱涂，早就毁掉了，但是那幅画很奇特，涂了那么多血，却不见上面有血迹，依旧画面清晰，甚至透出丝丝青寒的微光。
每年祭拜古画的时候，林月生都被爷爷强迫跪在屋子中间，无法近距离查看画里的情况，所以对于那幅画的内容，林月生一直很模糊，不知道上面究竟画了什么。
对于古画的内容，林月生也很好奇，多次问过爷爷，但是爷爷每次都是神秘地一笑，说等他长大就知道了。
林月生的爷爷很怪，开着古董店却很少去收古董，一年时间有大半年赖在镇子上混日子，不是下棋就是喝酒，只有家里快揭不开锅的时候，他才会偶尔出门收古董去。
说来也奇怪，老人家每次去收古董，总能弄回一两件珍品，出手之后，赚回来的钱，基本够一年使用了。
林月生也劝老人家多弄一些古董回来，但是老人家却往往都是一笑置之，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他真正关心的只有他就的酒瓶子。
“哎，老小孩啊，”林月生合起账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正感叹间，一阵冷风从门外吹进来，林月生抬头一看，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盘着白头发，穿着一身青皂皂的衣服，手里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棍，正冷冷地看着他。
来生意了！
林月生有些兴奋，连忙起身招呼：“您好，请问您是要买古董吗？”
老太太没说话，拄着拐杖，挪着小脚走进店，弯着腰四下查看那些古董。
老太太进来的时候，店里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不少，明明是暖春时节，店里却像是深秋一般，总有一股冷飕飕的风吹个不停。
林月生皱眉看着那老太太，总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一堆破烂！”老太太看了一圈，很不屑地哼了一声。
她说得没错，摆在架子上的那些古董都是假货。
可是话说回来，谁会把真正的古董摆出来？万一被抢了怎么办？
林月生讪笑一下，对老太太道：“看来您老是行家，您老真要买的话，我拿两件珍品出来，让您打打眼。”
“哼，”老太太又哼了一声，抬眼朝后墙望了过去，抬起拐杖指了指后墙上挂着那幅古画，问道：“这幅画怎么卖？”
林月生一愣，心说这幅画被封着呢，您都没看到内容就要买？
他摇头道：“这幅画不卖。”
“不卖？不卖挂出来做什么？”老太太哼声问道。
“镇店，不行吗？”林月生大约察觉出来了，这老太婆就是来捣乱的，所以也没给她好气儿。
老太太看着他，阴阴的声音道：“好好，行啊，反正被你们弄到手了，你们想怎么样都行，不过你想一阳饲百灵，估计是嫌命长了。”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被”我们弄到手了？这古画本就是我们的好不好？
还有那“一阳饲百灵”是啥意思？
老太太说话没头没脑的，林月生有些不耐烦，随口道：“你到底买不买东西？不买我关门了。”
老太太阴阴地看着他，突然问道：“林千斤是你爷爷吧？”
林月生一怔，没想到这老太太居然认识他爷爷，担心老太太是爷爷的老友，于是语气缓和了一些，回道：“是的，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老太太阴恻恻地笑了一下，对他道：“帮我带句话给他，二十年前欠的帐该还了！”
听了这话，林月生顿时心里一阵恼火，总算明白这老太太为啥来店里捣乱了，原来事出有因。
他爷爷欠着人家的钱呢，而且欠了二十年！
话说这老头子真是可以呀，二十年前就开始欠账了？还让人家上门讨要，这让林月生到哪里说理去？二十年前他还没出生呢！
不过人家既然指名道姓说出来了，估计没多少假，林月生只能耐心对老太太道：“那个，对不住，请问您怎么称呼？我爷爷欠了您多少钱？可以的话，您说个数，我想办法替他还上。”
老太太眼神放光地看着他，讶异道：“你真要替他还？”
林月生苦笑道：“那还能怎么办？他是我爷爷，当然是我还。”
“好好，”老太太开心地笑着，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然后她手里的拐杖突然对着林月生头顶一敲，哼声道：“那就你来还！给你头黑驴牵着吧！”
老太太的举动让林月生一阵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抬手抓住她的拐杖，皱眉道：“您老这是做什么？”
那拐杖敲在头顶，虽然不是很疼，但是却让人感觉很不受尊重。
要不是看她是个老太太，林月生都想回踹她两脚了。
沉吟一下，他还是把心里的火气忍住了，毕竟这个老太太行行将就木，土都埋到脖子了，万一她往地上一躺，直接赖上他，那他可是赔上老婆本都不够的。
不过他也不想表现地太懦弱，他略一发力，把她的拐杖拽过来，接着横在手里递给她道：“您老拿好，可别跌倒了，要是跌倒了我可赔不起。”
“赔得起，赔得起，”老太太接过拐杖，嘿嘿一笑，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就对他道：“三日后，我来取钱，可别赖账。”
林月生好奇道：“多少钱？您老还没说数呢。”
“不多，不多，六两三钱，正好够了，”老太太攥着拳头对他晃了晃，诡魅一笑，转过门口，消失不见了。
“六两三钱？”眼望着老太太消失了，林月生禁不住品味她的话，觉得很奇怪，六两三钱，这是什么钱？莫非是银子？
要是银子的话，那可就完蛋了，这年头上哪儿弄银子去？
林月生正琢磨老太太的话，爷爷背着手，哼着小曲儿回来了。
进门之后，老人家顿时一怔，禁不住瞪着他问道：“月生，你刚才做什么了？你身后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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