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奶奶也是个没成算的，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
曲氏慌乱着一张脸，连句客套话也来不及说，慌不迭地走了。
周氏捂着气得发疼的心口，连声和陆氏说对不住。
陆氏温言开解她，“你也不知道她会假传老太太的话，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曲氏先前执意要来沈家时，一是因为高老太太的吩咐，二来，她是和周氏说，听说华姐儿有了身子，过来瞧瞧。按道理来讲，她是嫂子，哪怕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那也是嫂子。
娘家嫂子要来看看怀了身子的小姑子，周氏觉得这事儿也不好推，这就给带来了。
谁她竟是……
周氏一想到曲氏方才那一大篇无礼的话，心口一阵阵的抽，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陆氏就忙叫高华请周氏到她的院中去，让她娘俩说说话儿。
两人走了，陆氏就招沈乐妍到身边问，“你去杨家没让你进门儿？咋没听你说起？”
沈乐妍就拍着陆氏的手笑，“娘，那只是堵那曲氏的话呢，事实上我今儿去杨家，虽没让进门儿，传话的丫头媳妇子都还算和气。”
陆氏想到影影绰绰传到耳朵里的话，看着闺女格外平静的脸，心里酸涩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娘，你别多想了。不过是没根据的闲言罢了，连那男的名和姓都没一个呢，这话最多不几天就散了。”沈乐妍笑着安慰她。
陆氏却是想到了去买布时，隐隐听的话，原先是强压着不去想，可这会儿又翻腾上来，心里愈发的酸涩。默了下问，“你当真没听到？”
沈乐妍就好奇了，“娘听到了？”
陆氏没作声。
沈乐妍就皱眉，“不该呀，咱们在河阳镇的时候，就没听过哪个名和姓。”
陆氏瞅着蹙眉深思，却不见半点愁态的闺女，想了想试探着道，“要是传你和裴家三少爷呢……”
“啊？”沈乐妍呆怔了一下，瞧见陆氏一脸的认真，她就皱了皱眉，然后拍拍陆氏的手。干脆利落地道，“要这样，那我干脆攀上裴家得了。嫁给他，怎么盘算，都是我赚啊！”
这话说得陆氏面容微微一展，有闺女这话，她似乎松了口气。要说那裴家三少爷可真不差……唉，还是不能想。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不过，片刻沈乐妍就又皱了眉，“要街上传这样的话，裴家不该坐视不理。要不，我给裴家递个信儿，让他们家压一压？”
看她这样半点不羞的样子，陆氏心里又是遗憾一叹。瞬间她打起精神道，“嗯，是该递个信儿。不过，你别出面了，娘出面吧。”
“嗯，也成。”沈乐妍点头道，“就叫吴妈妈去找乔嬷嬷捎个话儿给她吧。”
这回的流言，还真不是从裴家传出来的，只是在原先那事的基础上，从市井小民嘴里往外散的。裴老太太还并不知情。
听了吴妈妈托乔嬷嬷递进来的话儿，裴老太太顿时大怒，连声让王管家带人去料理。
等王管家退下去，乔嬷嬷就叹，“这个沈姑娘可真是七灾八难的。”
裴老太太歪在塌子上，闭眼着嗯了一声，道，“这回不同以往。”
乔嬷嬷点头，是啊，不同以往，这闲话要是大传开了，那沈姑娘可全毁了。
裴老太太歪了一会子，坐直身子，朝乔嬷嬷道，“去请二老太太。再有，你琨大太太得空的话儿，也请来。就说我这里前儿得了一罐好茶，请她们过府来吃茶。”
乔嬷嬷瞬间明了了。
本朝为官，要避本乡本族。二老太太家的琨大老爷和珏五老爷，现在，琨大老爷在江州，乃是江州知州；珏五老爷则是通州的推官。
江州繁华，方家的酒坊醋坊，都在江州开有分号。通州是水运要道，方家不管是醋和酒，还是所需的粮食，都要经过通州码头进出。
老太太这是要给方家施压了。
乔嬷嬷应了一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呸，害得人家女孩儿家名声全失，他们还有脸不依不饶的。
方家内宅里的那点事，这两天也影影绰绰地传到了裴家耳朵里了。
那方老太太真是白活这么大年岁！
裴家先压流言，后又有琨大老爷府上的小管事去方家递了话，接着，珏五老爷府上的小管事也跟着去了。
这让心里蠢蠢欲动的方大老爷惊出一身的冷汗。
看来裴家对这个沈家可不是一般的面子情。
特别是外头传的那些流言，让方大老爷大为恼火。
真个传开了，裴家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裴家恼恨方家是一定的了。那沈家和裴家结了亲，哪怕是裴家捏着鼻子结的，那两个铺子，他也再想肖想一分了。
方大老爷为了自己的盘算，紧随裴家之后，发了狠又把街上的流言给狠压了一阵子。
外头渐渐的消停了，方家老太太却又闹腾起来，抓着儿子的衣袖哭诉，“你现在年纪大了，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放在眼里了。让你替你妹妹出气，你倒好，反过来替人家撑腰，是不是要我这个娘跪下来求你，你才肯去办？”
哭得方大老爷烦躁异常，把这里头的利弊掰开了揉碎了和她讲。方老太太一味的听不进去，只说方大老爷心里没妹子，恨不得他妹子死在韩家的家庙里，好没人和他争这佑大的产业。
妹妹都嫁出去了，还怎么和他争产？
老太太这真是糊涂了。
方大老爷辩了几句，见方老太太一味的听不进去，气得干脆甩袖走了。
高四少奶奶这些天，两只眼睛天天盯着方家。这母子两个前脚不欢而散，后脚高四少奶奶就知道了。
“不成，咱们还是想个法子，整治整治那丫头，好好替老太太出口气。”高四少奶奶紧握着双手，不住在屋子里转圈儿。
上回，她只是在方老太太的寿宴上，讨了巧，就得了一座半高的红珊瑚摆件儿，那可是几千银子也难买的好东西。若是这件事办漂亮了，方老太太那一库房的好东西，不知道要拿出来多少塞给她呢！
高四少奶奶一想到那一库房金光闪闪的器物，就激动得浑身发抖，急急地催心腹嬷嬷，“你快想个法子，咱们这回一定要拨个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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