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点潮-第214章最后一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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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船正中是舱体,高大如楼,上有二层,整体都是木块,封平顶,高耸一根粗大帆桅。楼天城率领众人在帆桅四周,互相抵背依靠。相距四五步,对面便是船尾柁楼,是整船最高处。

    鹿角盔汉子站立在上,紧盯楼天城。跳杀来的蓝衣浪人蜂拥而上,冲劲十足,脚步踩得更快,四面武士刀明晃一片。

    楼天城对着迎上来的人打出几道掌力,见众人气力丧失过半,却又无路可退,只得竭力死守。四周兵器声大作。浪人欲冲杀上来,也不是那般容易。

    楼天城刚勉强挡住,就见到贾大空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楼公子,不好了。他们打进船舱来了!”

    下面船舱也传出兵器杀声,浪人正冲向船舱门口。楼天城急道:“阮帮主,只怕燕宫主他们支撑不住,劳你下去相助!”

    “渔帮的跟我来!”

    阮大柱瞥了一眼,带着十多人刚走,鹿角盔汉子便纵身一跳,往船舱窜去。最大威胁便是他,楼天城放心不下,也从船顶跳下,跟在其后。

    二人一前一后冲到船舱,交战混乱,难分敌我!鹿角盔汉子出现在舱内后,燕云霜、阮大柱的人便有些不支。楼天城抢到他身前,双腿跨步站开,迎面打出一道气劲,仍显威势,勉强挡住。望着船梯叫道:“大家快往上退!”

    鹿角盔汉子早已知他身手,故而刚才选择避开。阮大柱见楼天城挡住那厉害头目,忙率人撤下,往楼梯口涌去。燕云霜此时正盘坐着,手下人替她护卫。浪人正处着上风,但绝音宫的威信刚刚竖立,她不想做有损颜面的事。吼道:“绝音宫人一个不能退!”刚要拨琴,却被白玉惊阻住。“燕宫主不要!若催动琴音,这层船璧必然受损。”

    “退敌是紧,怎还顾得那些!”

    楼天城:“白玉惊所言正是。”当即抢攻鹿角盔汉子!一掌打出,对方身体已经挪动。突然,对方双手抱着的细长刀猛的侧击来,楼天城身体弹一闪,眼前的一切都在左摇右晃,当即用力摇头清醒。

    鹿角盔汉子似是发现了他的弱点。“掌力……还行,不准,有点飘。你晕船!”又其余众人,用别扭的语气道:“差点忘了。……”

    “当”,只发出一声,燕云霜趁机挑弦,背后却伸出一手——一只布满死茧的手夺走了她的古琴。她专注身前,可为何这么多手下人也没发觉,而且对方出手快而有力,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惊恐回头,正是那年满花甲的向导!

    “燕宫主功夫了得。可这是官家的船,打坏了,我们如何交差。还是先让老头子来替你们一阵。……伙计们,出来开工了!”

    船舱翻板打开,舵手、桨工从下面舱内钻出,共二十五人,中间四人抬着两口大麻布包。最小者便是那叫蛮子娃的舵手,也有三十来岁。然后,围着抬包的汉子站成二堆,个个穿着粗布衣服,脚蹬草鞋,挽着衣袖、裤腿,敞襟露怀,满身是汗。

    虽算不得邋遢,但却是给人又土又脏的样子。鹿角盔汉子以为会出来什么样的人——年老不说,还是一群船夫耳!“哈哈!”鹿角盔汉子忍不住仰头大笑,手下武士也是尽情一阵嘲笑。

    当浪人武士成为武士时,也已成为武道的忠诚信奉者,鹿角盔汉子更是个注重名望的武士。

    “船夫也能作战?”

    向导老者不以为然,心平气和,看着一群老骨头,神情感慨,走到布袋跟前。“过了许多年呐!还以为这些东西,再也无用处。”

    在他打开前,谁也不知里面是何物!不仅浪人连连好奇,就连楼天城也看得莫名其妙,心道:即使老者身负绝技,但不见得船夫全都如此吧!

    老者走到两布袋之中,两臂有力一抡,手边布袋被他轻易扯开。卷着‘哐当’两声!年虽迈,劲未老,但让众人更吃惊的是露出来的物什,有刀、有盾、有长枪……

    “是兵器!”阮大柱瞠目结舌。

    向导瞟了瞟楼天城,有力大声问道二十五人。“你们有胆量吗?”

    “有!”

    响彻舱内,二十五人快速接过武器。楼天城见这些兵器多是军兵所用,已铁锈斑斑,显然是随主人藏锋多年。他们是军士?却与楼天城在北方见到的大大不同——沉着应对,速度急快而有条不紊!

    他们并不在乎它们是否锋利!突然转身,每个人如嗅到一股燃起的雄风。老者面对倭寇,斗志昂扬吼道:

    “列阵!”

    鹿角盔汉子也招呼武士应对,已收起之前傲慢态度!

    只见二十五人整齐列阵,二个纵队,每一纵队成二列,分左右冲杀浪人武士。

    武士见一群老头杀来,个个跃跃欲试,率先攻去的武士面对的第一人便是那列队的领头,武士刀重重劈斩下,队列中左边第二人抢出,蹲身在头领左侧,用身体力量抵出长盾牌,将武士刀挡住。不等武士再次出手,领头已然从右侧出手,锈剑刺来。武士都极善近战,双手握刀,身体却异常灵活,旋转退身,望着鹿角盔汉子。

    鹿角盔汉子也已看出,船夫们摆了一种阵法。一甩头,又冲出一人,二名武士再一次朝领头夹攻而去,队伍左右二人齐出,一长盾牌,一藤牌,护住领头左右后,同时将手中短剑杀出,武士后退,领头在前闪身用锈剑一挥,二名武士再次败退。

    鹿角盔汉子大怒,说了一句骂人的东瀛话,又派出五名武士,手指两个拿盾的人。武士狰狞面目,刚一冲杀,第三列中的两人已将手中奇怪兵器刺出。

    长近一丈,也是枪身,有枪头,枪头下面枪身还伸出了五根寸长的尖刺,两边合十根交错在枪身上,极像一颗小树苗。威力十足,但用起来极不方便,还需身强力壮。楼天城和众人惊愕不已。向导说道:“这是狼筅!”

    二个武士忙用刀撑开,其余三人插身攻去,二名老者不仅将盾牌操练的十分娴熟,复出后,又将短剑刺出,武士仍不能攻破。

    四、五列长枪手对三名武士轮番挑刺,武士已是应对不足,颓势明显,只得退身,领头在前忽然力挥锈剑,已砍翻两人。一直和狼筅交手的武士见同伴已死,便先退回,狼筅手钩回时又将另一落败武士钩杀。

    武士再也不敢轻视,齐齐涌上,欲冲来围住将他们砍杀,向导面色严肃,双眼转溜的比陀螺还快,不停指挥着二个纵队。

    “变阵!”

    ……

    “三人变三才阵……二人变二才阵……列鱼鳞阵!”

    鱼鳞阵一摆,状如两片鱼鳞,列为犄角,互相支援,四把狼筅手站在阵边中,气力尽用,在里面来回钩杀,长枪手分站四个阵角,左手刺防,右手短刀专劈敌人下腹,领头在内各处支援,第二十五人站在两阵型之中,为阵眼,两支鱼鳞阵围绕他不停转动起来杀敌,气势完全不能挡住。

    楼天城和众人看得是热血沸腾,一会这样变,一会那样变。这些人虽然年老,却能守住自己位置,灵活变动,将阵型变化得滴水不漏,出手有力迅速,更不给敌人丝毫机会。

    鹿角盔汉子看得是眼花缭乱,见数十把武士刀寒光凛凛,上诳下殴,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怎么也打不散,藤牌手一转,反留下十多具尸体。只得亲自动手!他知那阵眼之人异常关键,

    翻身落去时,那老者竟然全然不顾,即使自己生命有危险,双眼任然盯着阵型各处!阵眼的人清楚,自己不能有丝毫分心,否则会死更多的人。

    当鹿角盔汉子的武士刀刺入他腹中,来回推拉时,阵中人眼含热泪,却没有一个人推来帮他。因为谁也不能退!

    楼天城急道:“为何不救!”

    向导早已老泪纵横。“不能多一人,也不能少一人。”老者弥留之际,含血喊道:“快来替我。”

    向导这才挺身纵去,替代位置,仍不对威胁的凶手做任何反击,已倒下的老者死死抓住对方武士刀,为同伴活命,都已割到手指骨头。这种精神,让鹿角盔汉子双眼佩服不已,却还是抽出随身短刃,插向了他的头顶。

    楼天城再也顾不得许多,勉强站立后,腾起身体朝鹿角盔汉子头顶打去,也硬吃了一掌,但楼天城气力有减和头盔防护,并没将他打死。

    “#$#!”剩下的武士停住,退到舱门!鹿角盔汉子单膝跪立在地,有血丝从面罩流出。“我是一个出身高贵的武士,请让我为君(死者)鞠上一躬。”

    楼天城:“为什么?”

    “这是一个高贵武士的精神!”

    鹿角盔汉子将头重重一点,然后忍痛起身,看着楼天城。“我是臧镜生的家臣(副将),现在输给了你,会向他有个交代,然后回归故土(切腹自杀)。”

    然后带着十多个武士,离去,留下几只鸟船!

    众人惊叹阵型厉害,更敬佩创阵之人,更对这些‘船夫’刮目相看。

    楼天城:“敢问前辈此阵何人所创?”

    “蛮子娃,让胡大巴子的灵魂为我们守护这片海域吧!”向导老者心情沉痛,泪花翻滚。“戚将军!鸳鸯阵!”

    “前辈是?”

    “我本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全家都被倭寇戕害,八岁那年是戚将军收留了我。他不仅训练了步军,还训练了水军,我便一直呆在船上。我痛恨倭寇,当看到将军训练戚家军时,便牢牢记住,偷偷一个人演练。”

    “后来被他发现,于是每次操练时都有意带着我。那段时间我很开心!直到戚将军肃清倭患后,北上镇守蓟辽。我哭着追了好几里路。嘉靖八年、隆庆六年、万历四十八年、泰昌一年直到现在的天启,我活了五朝。今年六十好几了,过了这么多朝,将军和他的猛将都已作古。”

    “我常想为将军的阵法传下去,只可惜军队没给我这个机会。老了,只得做个船夫,平时练练他们而已。”

    楼天城肃然起敬,更忿忿不平,说道:“前辈有如此高的能耐,竟然不为军队所用。真是我朝悲哀。前辈放心,若能回得去,定会将你推荐给另一个将军。他姓袁,应该不会委屈前辈。”

    在向导心中,没人比得过他的将军,但为了将军阵法,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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