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传-兀术驱兵逞凶蛮 忠臣奸相露真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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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兀术领兵南下,第一关是潞安州。此关有个镇守潞安的节度使,名叫陆登,夫人谢氏,生有一子,年方三岁。陆登是宋朝的名将,手下五千余兵,这日忽有探子来报大金国差主帅完颜兀术带领五十万人马来犯潞安州,陆节度听了立即命棋牌官出去,把城外的百姓尽收拾行李进城居住;又令各营将士上城紧守关门,做好防御措施。料理完毕,陆登又亲自修一道告急本章,差官星夜前往汴梁,求朝廷发兵来救,又修了两道告急文书,一道送至两狼关总兵韩世忠处,一道送往河间府太守张叔夜处,请求两人发兵救援。

    兀术得知陆登是宋朝大将,便想要让陆登归降于他,陆登哪里肯依,便与兀术对战数回合,因招架不住带转马头便走。兀术恐有埋伏,并不敢追。后兀术多次率兵攻打潞安州,都被陆登击退,兀术无奈只得另寻出路。这日晚间,兀术亲自率领一千兵马,等到三更时分,兀术先去探看,来到水关底下,将头钻进水关来,结果一头撞在网里,弄响铜铃。城上听见,准备收网,结果被兀术将网割断,跳上岸来将宋军砍死。随即奔到城门边来,砍断门栓,打去锁,开了城门,放下吊桥,番兵一拥进城。

    恰巧当日陆登回衙去了,得知番兵进城的消息,忙对夫人道:“此城已失,我焉能得生?自然为国尽忠了。”谢夫人道:“相公尽忠,妾当尽节。”一切交代完毕,陆登与夫人进入后堂,双双自刎。一众家丁见老爷和夫人已死,便各自逃命去了。待兀术来到衙前时,见陆登和夫人都已自刎,却有乳母抱着陆登的孩子在门背后吃奶。兀术深感陆登是条好汉,便决定不绝陆家后代,并将其子视为自己之子,并送往本国,就这乳母抚养,待长大成人,接陆家香火。后命人将陆登和夫人的尸首合葬在城外,又率领大兵攻打两狼关。

    且说两狼关总兵韩世忠听说陆登失城,又听说汴梁节度孙浩领兵五万前去迎敌,韩世忠遍派大儿子韩尚德领兵一千前去救应孙浩。公子领命,随即领兵出关。将近番营,抬头一看,五六十里地尽是营盘。韩尚德心想:“这许多番兵,如果擅自杀进去,这一千人马岂不都白送命了?”于是吩咐众军士道:“你们且扎营在此地等我,我先杀进营中,等寻见了孙浩,或者一同杀出来;倘若寻不见孙浩,我战死在番营,你们可回报大老爷便是了。”众兵领命,就地扎营。韩尚德一马当先,大喝一声:“两狼关韩尚德来踹营了!”便朝着番营冲去。只见举刀之处人倒马翻,寻到孙浩方知其人马已全军覆没了。

    兀术听说两狼关一名小将杀来甚是厉害,得知是韩志忠的大公子韩尚德,便传令下来:“此人必须生擒,不许伤他性命。”番兵得令,一齐拥上来把韩公子团团围住。韩公子再英勇无畏,哪里敌得过众多人马,久久不能杀出。

    那领来的一千人马在外边远远望了半日,不见公子的消息,怀疑已丧在番营,立即回关报告韩世忠和夫人。元帅和夫人听闻,伤心不已。韩世忠随即又带一千人马出关,望金营而来。行至中途,军士皆停马不走,韩元帅便问为何不行,军士道:“公子之前有令,说:‘番营人马众多,我们这一千人马去枉送性命。’着我们在这里等。”韩元帅听闻留下泪来,道:“既然我儿有此令,你们在此等吧!”说完便一马直入番营,大叫一声:“大宋韩世忠在此!”手中的刀挥舞有力,杀进几个营盘无人抵挡。兀术便一面命军士围住韩元帅,一面调兵去攻打两狼关。面对如此众多的番兵人马一层一层围拢过来,韩世忠哪里杀得出去。而此时兀术已经向两狼关上杀来。韩夫人听说,恐乱了军心,不敢高声痛苦,只得暗暗流泪,将幼子托付奶娘夫妇,收拾行李先送出城,自己带领家将人马来到关前,率兵迎敌。

    只见韩夫人整装待发,放炮出关,对着番兵排好队伍。番兵见了都暗自喝彩:“果然是女中豪杰,名不虚传。”韩夫人寻着兀术,大声喝道:“番奴!我丈夫和孩子的性命都害在你的手里,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兀术道:“你丈夫和儿子何曾死?只是被困在营中罢了。你若降顺了我,我保你丈夫和儿子安然无恙。”韩夫人哪里肯听,抡起手中的刀朝兀术就砍,兀术举斧相迎。战到五六个回合,韩夫人招架不住,只得回马落荒而走,兀术则趁机抢入关中。韩夫人逃过追击,来到一片树林,恰巧遇到了奶娘夫妇,韩夫人便将失关之事和奶娘夫妇说了,抱着幼子大哭了一场。奶娘夫妇都伤心不已。

    且说韩世忠在番营中大战,见番兵前后走动,围兵越来越稀少,原来那些兵都去攻打两狼关去了。韩元帅奋勇冲出,却遇见了大公子韩尚德,两人重逢甚是欢喜,齐心协力杀出重围,望见关前关上都是金兵的旗号,知道关以陷落,只得落荒而逃。来到一片茂林中,被韩夫人望见,大叫道:“相公,孩儿,妾身在此!”韩元帅听见夫人的声音,和公子一同前来团聚。一家人重聚欣喜不已,只因失去关隘,只得一路往汴梁而去。等一行人来到黄河地界时,正好遇到钦差赍旨而来,钦差宣读诏书道:“韩世忠失守两狼关,本应问罪,姑念有功免死,削职为民。”韩世忠夫妇一同谢恩,便继续赶路不表。

    且说河间府节度使张叔夜听说两狼关失守,兀术正率领大兵来取河间府,不觉惊慌便与众将士商议。众将士建议竖降旗,等金兵到来先诈降,以保关内百姓安全,免遭杀戮之灾。等渡过黄河时,各路援兵来,便可击败兀术。诸将领令,准备降金。

    话说张叔夜有两位公子,大公子名叫张立,二公子名唤张用,二人都使用一根铁棍,力大无比。听说父亲要投降番兵,十分不解,便计划向母亲讨二三百两银子,去和番兵较量一阵。若敌不过再带着银子逃往其他地方。二人商量完毕便来向母亲询问道:“爹爹为何要做奸臣投降番兵?是何道理?”

    母亲道:“你二人小小年纪懂什么?这是国家大事,由你爹爹做主,连我也只好随他去。”

    兄弟二人道:“既然如此,我们要二三百两银子,我们要趁早买些东西,等金兵进城我们就不用上街去了。”夫人信以为真,便取了二百两银子给了兄弟二人。兄弟二人接过银子,回到书房,装扮完毕,出了后门,一路出城而来。行不到三十里,正好迎着番兵,于是二人摆开两条铁棍,与番兵大战起来。打得番兵落花流水,死伤无数。直到天色昏暗,金兵仍拿他二人不住,但二人却彼此寻见不着,只得冲出重围,落荒而逃。

    兀术见拿不住他兄弟二人,便驱大军向河间府进发。刚走到城池近郊,只见一员大将远远地带人跪接,打着降旗,口称:“河间府节度使张叔夜归降,特来迎请狼主进城。”小番连忙报与兀术,兀术纵马上前观看,果然是张叔夜俯伏在地。兀术在马上问军师道:“这个人是忠臣,还是奸臣?”

    哈迷蚩道:“早就听说他是一个大忠臣,叫做张叔夜。”

    兀术道:“待我上前询问。”于是,兀术便说:“你就是张叔夜吗?”

    张叔夜道:“小臣正是。”

    兀术道:“我久闻你是个忠臣,为什么要归降某家呢?莫非是诈降?”

    张叔夜说:“小臣岂敢有诈?只因为如今朝中奸臣乱政,不用忠良。如今潞安州、两狼关都已丢失,狼主大兵到此,小臣城中这点兵马,怎能迎敌?若不识时务,城中百姓,必遭荼毒,所以情愿归顺,以救全郡百姓,并不敢贪图富贵,望狼主明察!”

    兀术听了说:“如此说来,果然是个忠臣!老先生既识天时,仁心救民,是个好人。我就封你为鲁王,仍守此城。我的大军,只收你的犒赏,绕过城池,不许进城。如有不听号令,擅自进你城者,斩首示众!”张叔夜谢恩而退,叫众军搬出猪、羊、酒,犒赏了众番兵,大军果然绕城而过。自此黄河以北,城关尽失,兀术驱兵来到黄河口,拣一空地,安下营盘,打造船只,等待渡河。

    且说地方官飞报入朝,这日正值钦宗上朝,大臣启奏道:“兀术大兵五十余万已近黄河,望陛下即速发兵退敌。”钦宗大惊,便问众卿:“金兀术兵势猖獗,如何是好?”

    当下,张邦昌奏道:“潞安州陆登尽节,韩世忠夫妇弃关而逃,今河间张叔夜又投降,只剩得黄河天险。若过了黄河,汴京就危急了。臣观满朝文武全才,莫过于李纲、宗泽。圣上若命李纲为元帅,宗泽为先锋,定能退得金兵。”钦宗准奏,下旨拜李纲为平北大元帅,宗留守为先锋,领兵五万前往黄河退敌。二人领旨出朝。李纲虽是个有谋有智的忠臣,但是个文官,不会上阵厮杀。今金兵势大,张邦昌明明要害他的性命,故此保奏。

    李纲无奈,只得与宗留守领兵前往黄河驻守。宗留守立即写下一封书札,差人星夜赶往汤阴县,请岳飞兄弟前来助阵。不多日,差人回禀道:“岳相公病重不能前来,那些相公也不肯离了岳相公,故都不来。小人无奈,特来禀报。”宗留守长叹一声:“岳飞有病,此乃天意欲丧宋室也。”

    却说天时不正,应该百姓遭殃。不然,李纲、宗留守守了南岸,兀术一时怎能渡得黄河之险?不道这年八月初三,猛然刮起大风,连日不止,很是寒冷。金营士兵都穿着皮袄尚且挡不住,那宋兵更是冻得个个发抖。再加上连日阴云密布,细雨纷纷,把黄河连底都冰冻了。兀术在营中向军师道:“南朝天气,难道八月就这样寒冷了吗?”哈迷蚩道:“这正是主公之福。”兀术问道:“天寒有什么福?”哈迷蚩道:“昔日郭彦威取刘智远天下,那时也是八月,天气寒冷,冰冻了黄河,大军方能渡过。今狼主可差人到黄河口去打探,倘若黄河冻了,汴京在我手掌中也!”

    兀术听了,就令番军去打听。不一会儿,番军来回报,黄河果然连底都冻了。兀术大喜,下令发兵,竟踏着冰过河而来。

    那宋营中兵将都是单衣铁甲,挡不住寒冷,闻得金兵过河,都强忍着寒冷出营观看。果然见番兵势如潮涌而来。宋军见了,拼命逃走已来不及,哪里还敢来对敌。宗留守见军士已溃,忙保了李纲弃营逃走,回京候旨。先有飞骑报入朝中,二人还没进城,早有钦差奉旨前来,说:“李纲、宗泽失守黄河,本应问罪,姑念保驾有功,削职为民。”

    二人谢恩,交了印信,钦差自去复命。宗留守便对李纲道:“此还是天子洪恩。”

    李纲道:“什么天子洪恩,都是奸臣诡计!我等为何要在此眼睁睁地看着宋室江山送与金人?不如回到家乡,再图后举吧!”

    宗留守道:“所见极是。”于是命公子宗方进城取了家眷,往家乡而去。朝里钦差降旨,命将士紧守都城,专等四方勤王兵到。

    再说那兀术得了黄河,逢人便杀,自领大兵,一路来到汴京,离城二十里,安下营寨。探军飞报入朝,天子忙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张邦昌道:“金人贪财,求主公赏他一赏,备一些厚礼,与他求和。主公这里暗暗等那各路兵马到来,再图恢复中原。”钦宗道:“谁人肯去?”连问数声,并无人答应。张邦昌上前道:“臣虽不才,愿走一遭。”钦宗便道:“还是先生肯为国家出力,真是忠臣!”于是命令备齐礼物,交给张邦昌。

    张邦昌来到金营,小番报与兀术。兀术闻言大喜,叫声:“宣他进来。”平章领旨出来,将张邦昌召入金顶牛皮帐中。张邦昌伏在地上,口称:“臣张邦昌,朝见狼主,愿狼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兀术道:“张老儿,到此何干?”张邦昌道:“臣特来送礼求和。”

    哈迷蚩道:“主公可封他一个王位,服了他的心,不怕江山不得。”兀术道:“张邦昌,孤家封你为楚王,你还是归顺孤家吧!”

    张邦昌叩头谢恩。兀术又道:“贤卿,你如今是孤家的臣子了,怎么设个计策,使孤家夺得宋朝天下?”张邦昌道:“狼主要他的天下,必须先绝了他的后代,方能到手。”

    兀术道:“计将安出?”张邦昌道:“如今臣先回去,只说要一亲王为质,狼主方肯退兵。不怕他不献太子出来与狼主。”兀术闻言,心中暗怒,咬牙想:“这个奸臣,果然厉害,真是个狠计!”表面却假意说道:“此计甚妙!贤卿可速去。”

    张邦昌回到城中,见钦宗说:“兀术不要金钱美女,只要亲王为质,方肯退兵。为今之计,不如暂时将殿下送到金营为质,一面速调各路人马到来,杀尽番兵,自然救千岁回朝。若不然,番兵众多,恐一时打破京城,那时玉石俱焚,后悔也晚了。”钦宗沉默不语。

    张邦昌又奏道:“事已危急,望陛下速做决定。”钦宗流泪,随即入宫见道君皇帝,说:“金人要亲王为质,方肯退兵。”徽宗闻奏,不觉泪下,说道:“王儿,我想这定是奸臣之计。然事已至此,就令你兄弟赵王去吧!”随即传旨宣赵王入安乐宫来,父子抱头痛哭。赵王年方十五,甚是孝敬。见父王愁烦,因奏道:“父王休得爱惜臣儿,此乃国家大事,休为臣一人误国家大事。将臣儿权质番营,等各省兵马到来,那时杀败番兵,救出臣儿亦不晚矣。”徽宗无奈,只得送赵王去当人质,并派张邦昌和新科状元秦桧同往。

    张邦昌、秦桧同赵王来至金营。兀术听闻,大喜道:“快请来相见。”谁知下面有一个番将,叫做蒲芦温,生得十分凶恶。他听差了,只道叫拿进来,急忙出营问道:“谁是小殿下?”护送赵王前来的秦桧指着殿下道:“这位便是。”蒲芦温上前一把把赵王拿下马来,便往里面走。秦桧随后赶来,高叫道:“不要把殿下惊坏了!”

    那蒲芦温来到帐前,把殿下放了,谁知赵王早已惊死!兀术见了大怒,喝道:“谁叫你拿他?把他惊死!”于是,他吩咐左右:“把这厮拿去砍了!”只见秦桧急忙进来说道:“你为何把殿下惊死?”兀术问道:“这个就是新科状元秦桧吗?”张邦昌道:“正是。”

    兀术即命将秦桧留住,不放还朝,又命人将赵王尸首交给秦桧去掩埋了。随后,兀术又问张邦昌道:“如今殿下已死,还待如何?”张邦昌道:“如今朝内还有一个九殿下,乃是康王赵构,待臣再去要来。”于是,张邦昌辞了兀术出营,来到朝内,见了道君皇帝,假意哭道:“赵王殿下跌下马来,死于番营之中。如今兀术仍要一个亲王为质,方肯退兵。若不依他,就要杀进宫来。”道君闻言,悲痛不止,只得又将康王宣来,交给张邦昌送去。

    那张邦昌先进番营,见了兀术奏道:“如今九殿下已被臣要来,朝内再没别的小殿下了。”兀术听了,恐怕又吓死了,命军师亲自出营迎接。兀术见康王进来,年方弱冠,美如冠玉,不觉大喜道:“好个人品!殿下若肯拜我为父,我若得了江山,还让你做皇帝如何?”康王原本不肯,听见兀术答应还他的江山,只得勉强上前应道:“父王在上,待儿臣拜见。”兀术大喜道:“王儿平身。”

    次日,兀术升帐,问张邦昌道:“如今还待怎样?”张邦昌道:“臣既然答应了狼主,怎能不尽心尽力?还要将二帝送与狼主。”兀术道:“怎样送来?”张邦昌道:“只须如此如此,便可得手。”兀术大喜,依计而行。

    且说张邦昌进城来见二帝道:“金人说还要五代先王牌位为质。”二帝无奈,痛哭道:“不孝子孙,不能自奋,累及先王!”父子二人齐到太庙哭了一场,便叫张邦昌:“可捧了去。”张邦昌道:“须得主公亲送一程。”二帝依言,亲送先王牌位出城,刚过了吊桥,就被番兵拿到了金营。兀术得了二帝,大喜,命军师点了一百人马,送二帝往北而去。

    且说老狼主听闻二帝押到,忙命人押解进来。番官出朝,带领徽、钦二帝来到里边。二帝见了金主,立而不跪。老狼主大笑,命把殿里边的地烧热了,将二帝换了衣帽,头上戴狗皮帽子,身上穿青衣,后边挂上一条狗尾巴,腰间挂着锣鼓、铜铃等物,将二帝手用柳枝绑了,脱去鞋袜。

    不一会,地下烧红了。番官下来把二帝抱上去,放在那热地上,二帝烫着脚底,疼痛难忍,不由乱跳,身上铜铃锣鼓一齐响起来。金国君臣看他父子跳得起兴,齐声哈哈大笑,在一旁饮酒作乐。

    可怜两个南朝皇帝,好像在做把戏一般!这也是他们听信奸臣之语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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