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刘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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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副局长正在市局的小会议室开会,抽着烟,手抚着青花瓷杯子,边认真听取市刑侦大队陈大队长分析有关丁建被人砍死在家门口的案情。市刑侦大队的陈大队长是个精干的年轻人,身高一米七七,一张刚毅的国字脸。他天生就是抓贼的,长着双鹰眼,目光相当锐利,很多刑事犯罪分子在这双鹰眼的注视下,都守不住内心的秘密因而战战栗栗,感觉自己被他捉住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是上天要害他,就干脆像竹筒倒豆子样把自己所干的坏事全倒了出来。这些年,陈大队曾破过好几宗发生在长益市的大案,屡建奇功,于是他从一般干警,一步步升到了长益市公安局的刑侦大队长,手下都叫他陈大队。陈大队这几年也有一块心病,他随前刑侦大队长参与了发生在长益市电工厂前的抢劫杀人一案的侦破工作,但快四年了,这个案子仍一点线索也没有,这让他不禁吸了口冷气,暗暗奇怪罪犯怎么可以消失得跟人间蒸发了样?此刻,又有一桩棘手的命案让他头痛。“在砍死丁建的犯罪现场,罪犯竟没留下一丝痕迹,一枚烟头、一个脚印、一点气味都没落下。宋局、刘副局……”陈大队望着两位听取他汇报案情工作的局长说,“我感觉这不是一般人作案,这个犯罪分子智商极高,不是一般的凶蛮罪犯,我猜他具有很强的反侦破能力。”

    宋局长扫一眼他,又把目光放到刘副局长脸上,刘副局长弹了下烟灰,宋局长说:“这是公然挑战我们公安啊,陈大队,”宋局长笑看着陈大队,“你责任重大啊。”

    陈大队点头,“从法医送来的尸检报告上看,这个犯罪分子力大,下手狠,动作快得死者还来不及反应,只是一击,死者的头骨就碎裂了。足见犯罪分子很不简单。”

    刘副局长嘬口茶,为了调节会议室里凝重的气氛,他讥诮地一笑,道:“陈大队,这样的犯罪嫌疑人正对你的胃口,你是案情越复杂你就越兴奋,是吧?”

    会议室里就有了笑声,刘副局长笑道:“你陈大队是看不起低智商的人作案的,现在出了个这样的案子,你正好可以动脑子侦破了。”

    几个人分析了一气案情,又分析死者,从走访调查中获取的材料上看,都觉得死者关系复杂,生前不是个简单的人,交往的人众多,人际关系庞杂,喜欢使用武力解决纠纷,与长益市的几股地下的黑势力有过节,还涉嫌与广州那边的毒枭有瓜葛,因为他的贴身保镖老张说,半年前广州有个毒枭借了他两百万元,说是一个月后还,但据他所知,那个毒枭没还,而死者这两个月都在打电话催逼对方还钱等等。会开到五点半钟,散了,都觉得这案子办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动用的人力和物力会很多。

    刘副局长是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的,他老婆打电话给他,让他去酒店吃饭。刘副局长的老婆与自己的妹妹妹夫合开了家酒店,取名为吉祥酒店。刘副局长反对老婆开酒店,但刘副局长驾驭不了老婆,这是在某工厂当过车间主任的刘夫人,从小就是个不怕事的厉害女孩,少女时发起飙来,常常把同龄男孩打得抱头痛哭,在一条名叫大马巷的街上还有点小名气,街上的人称她为“女男孩”,后来长大了,认识到自己是个女人,脸上的霸气才有所收敛。刘夫人个性强,行事就有自己的一套,她要干什么事就一定要干,她一点也不在乎老公的反对说:“你怕什么怕?你老婆既没偷,又没抢,正正当当做生意,还解决了下岗职工的问题,有什么好怕的?”刘夫人的妹妹妹夫的确都下岗了,一家人开酒店前,妹妹妹夫曾找过刘副局长,希望刘副局长替他们安排个工作,刘副局长不想为姨妹和姨妹夫求别人,这是姨妹做什么事都缺心眼,而姨妹夫却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就没答应。刘夫人利用自己是副局长夫人的关系,到处借钱,“栋”起了这家酒店。刘副局长告诫老婆说:“你们开酒店,别打我的牌子。”刘夫人讥讽丈夫说:“你以为你是市长,能让人升官发财?你一个副局长算什么?”

    刘副局长有点惧内,因为刘夫人横起来,根本不顾场合,骂起刘副局长来,兴致来了能从头骂到脚,骂得刘副局长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当然,这样的吵闹,是有回数的,刘夫人毕竟不是母夜叉,八十年代中期读了夜大的,学管理,所以给人的感觉还是有礼节的。吉祥酒店开张后,一些人闻知酒店是刘夫人一家人开的,就来了,为的是讨好刘夫人。这些人,大多与刘副局长共过事,知道刘副局长惧内,便来求刘夫人在刘副局长耳边说情。有人为感激他们帮忙而请他们吃饭,他们就把买单的人带来,在吉祥酒店海吃海喝。

    派出所李所长就是这样的人。李所长很想到分局去当个副局长或局长,知道刘副局长这样的人软硬不吃,就走夫人路线,希望刘夫人能在老公面前多美言他几句。有天,钟铁龙请李所长吃饭,李所长忙把钟铁龙带到吉祥酒店吃,只一个目的,就是让刘夫人杀钟铁龙这头猪。吃饭时,李所长点了一桌子贵菜,且对女老板十分客气,称女老板“刘夫人”。钟铁龙便暗暗惊诧,想李所长这样的人物应该是不把酒店老板放在眼里的,怎么对酒店女老板热情得在他看来近于谄媚呢?!就打量着女老板,被李所长称为“刘夫人”的女人四十来岁,穿得挺时尚,如果你不用心看,你根本不晓得她已是四十岁的女人了,还以为她只是三十出头呢。女人身材保持得很好,化了妆,描了眉,眉毛描得柳叶样弯在眉弓上,谈不上好看,但能让你看出这女人挺爱惜自己;头发拉直了,像少女的头发样披散在肩后,只是那个发箍略嫌花哨了点。女老板去别的包房后,李所长见钟铁龙一脸迷惑,便附在他耳朵上小声说:“我告诉你,这桌菜贵是贵点,但值,她是我们市局刘副局长的夫人。”

    钟铁龙把“舍得”两个字早已吃透了,得知吉祥酒店是刘夫人开的后,就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干了,今天拖刘总来吃,明天叫上力总和石小刚来吃,过几天又把龙行长请来海吃。刘夫人当然有一双眼睛,眼睛当然很会观事。这个叫钟铁龙的男人每个星期都要来两三次,一来就捡贵菜点,甲鱼啊海鲜啊,酒也是几百上千元的人头马,她当然就笑眯眯地跟钟铁龙打招呼,用一双期待钟铁龙开口的目光打量着钟铁龙。钟铁龙知道刘夫人是个心知肚明的女人,就不急,照样隔三差五来吃,一桌饭菜和酒水不丢下两三千块钱,绝不走人。几个月下来,吃了好几万,刘夫人都有点沉不住气了,脸上就遍布着好感和好奇,希望能回报一下他。有天,钟铁龙买单后,刘夫人笑着走进包房,在钟铁龙对面笑着坐下,一团和气地看着钟铁龙说:“你经常来我酒店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刘局长?”

    钟铁龙想这饭吃得多值啊,把刘副局长的夫人吃得主动跟他套近乎了,就笑,“没有什么事,是你吉祥酒店的饭菜搞得好吃就来吃。”

    刘夫人格格格笑,笑声里充满了怀疑,“真是这样吗?”

    钟铁龙想刘夫人这样的大鱼,应该放在水里好好喂养,不能钓起来吃掉,他现在还没事要找她,就决定把人情先做到李所长身上,好让李所长知道后感激他,答道:“当然,不过也是因为李所长要我照顾你的生意。”

    刘夫人就笑,“谢谢,李所长人蛮好的,他的脑袋很好用。”

    钟铁龙不说自己的事,照样隔不了几天就叫上几个人来吃饭。有天,钟铁龙又请李所长来吃,点了好几个贵菜,要了瓶上千元的人头马,李所长一高兴就冲刘夫人表扬钟铁龙说:“钟老板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就老板而言并不是很大,但出手大方。不像有些老板,身价几千万,请客却十分小气。”

    钟铁龙忙谦虚道:“哪里哪里,你这样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刘夫人也站在李所长一边表扬他说:“小钟是大方,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钟铁龙听了这话十分舒坦,又把好人做到李所长身上,“李所长对我说,要请客吃饭,就到吉祥酒店,照顾一下我们局长夫人的生意。”他说着盯一眼李所长,又看刘夫人,刘夫人就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和李所长,李所长感觉自己脸上十分有光,自然高兴得手舞足蹈的。钟铁龙把两边的马屁都拍了下,接着说:“刘姐,我常听他们叫你刘夫人,我觉得那他们把你叫大了,夫人夫人的,我叫起来别扭,我以后改口叫你刘姐可以吗?”

    刘夫人听他这么说就很高兴道:“可以,你就我叫刘姐吧。”

    钟铁龙叫服务员拿来了只干净的玻璃酒杯,倒了点人头马进酒杯,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端给刘夫人,刘夫人接了。他自己端起酒杯,酒杯里还有一半酒,他一脸诚意地举起酒杯,“刘姐,我敬你,我一口喝完,你随意,喝了这口酒,我们就是姐弟了。”

    刘夫人哈哈笑着,“好,小钟,你太客气了。”

    钟铁龙将杯中物往嘴里一倒,举着空酒杯看着刘夫人,刘夫人也将那口酒尽数倒入嘴中,并把酒杯倒过来给钟铁龙看,李所长鼓着掌说:“好,从此你们是姐弟了,要相互关照。”

    钟铁龙要的就是这句话,感到李所长无意中点了题,便对李所长一笑,又看刘夫人,刘夫人面色红润,笑容满面。他觉得光喝口酒,礼还不够隆重,就觉得还要进一步,加深刘夫人对他的好感和关爱,忙对刘夫人说:“刘姐,受小弟一拜。”他说着,双膝跪下,刘夫人慌了,一时不知所措,他却对刘夫人说:“刘姐,天地为证。”就行大礼。

    刘夫人脸都红了,慌忙道:“小钟,别这样,快起来。”

    自然就有了与刘副局长吃饭的机会。刘副局长不常来吉祥酒店,有时候逢到无饭局,家里又没饭吃时,他便来酒店吃几口饭,然后回家。吉祥酒店离他家不太远。那天钟铁龙又约李所长来吃饭,李所长因临时有任务,来不了。钟铁龙正要打电话叫力总和刘总来吃,刘副局长出现在他视野里了,他忙弓身叫刘局长。刘副局长用了几秒钟才认出他,这还是钟铁龙自我介绍说“我是钟铁龙,曾和王总与您在蓝天大酒店吃过饭”。刘夫人见状,忙拢来说:“老刘,小钟是李所长的朋友,人很仗义的,是我酒店的常客。”

    刘副局长又打量钟铁龙一眼,奇怪他的夫人怎么会赞美他。刘夫人在一旁说:“你可不要把他做坏人看,他是个能干的人,是李所长的铁哥们,我都认他做弟弟了。”

    钟铁龙见刘夫人这么夸他,便笑道:“刘姐,今天让我请局长吃餐饭吧?”

    刘夫人说:“今天不要你请,你总是山珍海味的,今天让姐请你吃顿家常菜。”

    就有了钟铁龙与刘副局长对饮,刘副局长早已忘记了钟铁龙是干什么的,在喝酒时,他才想起钟铁龙是开桑拿中心的。他打量着这个青年,见这个青年长得英俊,眉宇间又有一股豪气,刘夫人又时不时走来美言他,就有点喜欢钟铁龙了。刘副局长年轻时也有一股豪气,仗义疏财的关云长曾经是他挂在嘴里崇拜的偶像,如今钟铁龙在他眼里有他年轻时的影子,他当然就喜欢钟铁龙地告诫钟铁龙说:“小钟,我们相识是缘。你好好干,不要做那些违法的事,也不要树敌。我向来主张一个人走入社会,做人做事要多栽花,少种刺。”

    “我一定记住局长的话。”

    “我是政府干部,违背原则的事,你不要找我。在原则范围内的事,我能帮的,我会帮。”刘副局长喝了酒,掏心窝子了,“这个社会是个大家庭,有法律和法规,你年轻,不要在社会上跟人斗狠,古人说‘枪打出头鸟,雨打泡头鱼’是有道理的。”

    钟铁龙忙说:“谢谢局长教诲。”

    刘副局长进一步告诉他说:“有钱也不要乱搞。社会上,曾经很多赚了钱的人现在连影都没了,怎么回事?不是犯了法判了刑,就是被人踩扁了,成了在地上爬的蚯蚓。”

    钟铁龙觉得“蚯蚓”这个比喻好,又举起酒杯说:“谢谢局长教导。”

    钟铁龙为能与负责长益市治安工作的刘副局长套近乎而高兴,因为抓住了刘副局长就等于跟财神爷交上了朋友,这确实是他一次又一次跑来花钱吃饭的原因。他没把握刘副局长是真正直,还是像李所长那样表面上跟你玩正直。他喝了酒,胆量就大了,对刘副局长说:“刘局长,从这个月起,您在我们银城桑拿中心有一份干股,每个月的三十号,我会分一次红利给您,到时候我会送到您府上去。”

    刘副局长有些惊讶,抽口烟,望着这个说话很猛的青年道:“小钟,这不好的。”

    钟铁龙却硬着脖子说:“这没什么不好。我不能只顾自己赚钱,有钱大家赚。”

    刘副局长哈哈一笑,“小钟,你也太热情和大方了,我们交个朋友就行了。”

    钟铁龙很高兴,感到自己终于与刘副局长搭上钩了,说:“谢谢局长看得起我,我钟铁龙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说完,他一口把杯里的XO尽数倒入嘴中。

    到了月底,钟铁龙打电话约刘副局长吃饭,当然是在吉祥酒店。钟铁龙要求上大龙虾,刘夫人就叫妹夫去采购龙虾。刘副局长来之前,刘夫人陪着钟铁龙说话,“还是你们好,”刘夫人说,“像老刘,办起案来没有白天和晚上。早几年,他没当局长的时候,有时刚睡下,一个电话,他又得爬起床。还有的时候,刚刚端起碗,事情就来了,饭都吃不安。”

    钟铁龙观察着刘夫人,想刘夫人这样的女人,长得一副命好相,嫁了个好老公却还抱怨,真是应了那句话,不入厨房,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好多都下岗了,在家做家庭妇女,抱怨的是没钱。他说:“刘姐,你命好着呢,我看你会富贵一辈子。”

    刘夫人说:“什么富贵啊,要那么多富贵干什么?”

    刘副局长只身来了,刘夫人陪着说了几句话,就去另间包房招呼另外的客人。钟铁龙对给刘副局长上了茶,正准备退出去的服务员说:“小姐,我和刘局长要谈点事,我没叫你进来时,你不要打搅我们。”

    服务员点头说“好的”,退出去时带关了门。钟铁龙把包提到桌上,打开包,拿出五叠人民币,“刘局长,这是五万元,分给您的红利。”

    刘副局长被桌上的五万元人民币吓了一跳,脸色变严厉了,目光就尖尖地盯一眼他,“小钟,我既没为你的桑拿中心做一天事,又没为你出一个主意,你是什么意思?!”

    钟铁龙见刘副局长一脸严厉,笑笑说:“它是您局长大人该拿的。您是我们银城桑拿中心的保护神,我们能赚钱,自然也有您的功劳。不是您局长罩着,我们桑拿中心又哪里有这份平安?不平安,天天吵啊闹的又哪里能赚钱?您当然要分这份红利。”

    刘副局长严肃着脸说:“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根本就没管你的事,你不要胡说。”

    钟铁龙不解地望着他。

    刘副局长绷紧着脸说:“有事你就说,你不要拿钱贿赂我。”

    钟铁龙心里很钦佩刘副局长,看来不是什么公安都能用钱买通。刘副局长说:“你只要不干违法的事,我不会为难你。”刘副局长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接了,“我正跟一个朋友准备吃饭。怎么?快来了?那我马上布置警力。”刘副局长合上手机,对钟铁龙说:“中央的一位领导人要来了,省里要我们市局配合一下。我得去安排警力。”

    刘副局长匆匆走了,留下钟铁龙坐在餐桌前发呆。刘夫人不知丈夫走了,敲了敲门,进来问:“怎么你一个人,老刘呢?”

    “刘局长被电话叫走了,中央某领导人来了。”

    “干公安的就是这样,任务说来就来了。”刘夫人说,“今天没什么客,我陪你坐坐。”

    桌上是那五万块钱,钟铁龙没来得及收进提包。他正愁送不出去,刘夫人就来了,这让他那颗没了底的心又看见了希望,就跟一条饥饿的狗看见了新鲜的肉骨头似的。他望着刘夫人,脸上就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沮丧。刘夫人当然看见了这堆钱,“这么多钱?”

    “送给你的,刘姐。”钟铁龙盯着她。

    “那我不敢要,”刘夫人摆手,“老刘说了,不能收别人的钱财。”

    钟铁龙心里默了下神,观察着刘夫人,见刘夫人在一分钟内有三次把目光投到了这五万元上,这种频率让他心里有了底。“刘姐,你就代刘局长收这五万元钱,”他望着刘夫人,“我晓得你刘姐能量大,公安局的都认你刘姐,我开桑拿中心这样的场子,如果没有人罩着,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我这个外地人踩死。所以刘姐,你一定要收下。”

    刘夫人笑笑,眼睛又瞟了下钱,“我怕老刘晓得了不好。”

    钟铁龙知道刘夫人的心动了,就对刘夫人郑重其事地发誓说,“你放心,我绝不会在外面说半个字,也不跟刘局长说半个字。”

    刘夫人嘿嘿笑了,再一次瞟一眼钱,“小钟,你能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能保证,刘姐。”钟铁龙说,“以后每个月的三十号,我就送五万元到吉祥酒店来。我只遵循一个道理,钱要大家赚大家才舒服,我才会有发展空间,刘姐你说是不是?”

    刘夫人比刘副局长爱财,这个在长益市的街巷里长大的女人,对自己和对未来充满了自信。她说:“好吧,那我收下,公安局里治安队的人,都是老刘的手下,我都认识,我会跟他们打招呼。你那里如果有事,你就打我的手机,我会想办法的。”

    钟铁龙感到自己走夫人路线是正确的,便感激地看着刘夫人说:“谢谢刘姐抬爱。”

    当然就没人来查了。公安不查,银城桑拿中心就天天客满,三个月后,生意更好了,每天都要排长队。钟铁龙又果断地从刘总手上把另外半边客房也租了,叫来力总装修,要求力总把某些房间装修得高档些儿,好用它们接待外宾,因为有外国客人也跑来玩了。力总就让他手下设计了三套那样的房子,带客厅的套间。客厅里摆了真皮沙发,还买来了红木茶几,床也是宽大的席梦思床,浴缸却是意大利产的那种带冲浪功能的大浴缸。装修完后,石小刚充满激情地去了趟黑龙江。本来是小黑皮去,小黑皮的老婆宫外孕,小黑皮就跟那边联系,让石小刚去。半个月后石小刚带来了一批东北姑娘,还带来了几个长相挺漂亮的俄罗斯小姐,是正宗的进口货,金头发蓝眼睛,不是滥竽充数的新疆冒牌货。石小刚把一支五四式手枪放在茶几上,对钟铁龙说:“送给你。”

    钟铁龙惊讶地望着一脸快活的石小刚,“你哪里搞的枪?”

    石小刚兴奋极了,“在东北时,哈尔滨的一个专门做俄罗斯生意的黑社会老大送我的。他们出入边界,都带枪,他有很多手枪,送了把给我。”

    钟铁龙看着手枪,握到手上,感觉手枪冰凉的,似乎在冒着丝丝凉气。石小刚说:“这东西用来防身最好了。歹徒们不怕刀,但只要你亮出枪,没人不怕枪。”

    钟铁龙说:“要有持枪证才能带在身上。”

    石小刚说:“送给你玩玩,还有二十发子弹也给你。哦,还有消音器。”

    石小刚说着,从包里拿出二十发黄灿灿的子弹和消音器。钟铁龙把消音器试着拧到枪管上,玩着枪。他见石小刚羡慕的样子舔了下舌头,就问:“你自己呢?你有枪没有?”

    “我先给你,以后我自己再搞一把。”

    “私藏枪支是违法的,你不要跟别人说你送了把枪给我。”

    石小刚望着他,他又强调:“就连三狗、张兵他们你也不要说。”他担心石小刚会对三狗他们炫耀,“有些事情别人知道得越少越好,因为一说漏了嘴,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石小刚嘿嘿嘿笑,晃了下头,“你这人也太谨慎了。”

    钟铁龙很认真地说:“有时候一句话没注意就会带来灾祸。你晓得谁嫉妒我们、恨我们、想踩我们?嫉妒和恨又没写在别人脸上,所以什么事情都不能说。我悟出来了,做生意就是做崽做孙,做得越红火别人越眼红,眼红就会有人想害你,所以更要低调和谨慎。”

    石小刚走后,钟铁龙点上支烟,抽着,边长时间地盯着五四手枪,就这么大的玩意,却能置人死地,真是奇妙啊。要是一年前有枪,他就用不着拿斧头砍了。他想,笑了。枕头边有他正在读的《资治通鉴》,他捧起这本厚厚的书翻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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