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第七章 黑吃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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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憨强点着烟等着同伴,吐了口说着:“肯定又宰着肥羊了,要不不会半路折回去……”

    说起这个来,有点意思了,倒水那位坐下来直埋怨那帮飞车仔都比咱们挣得多,据说邪门得紧,一有生意像公鸡下蛋一样,银行卡里就有人往进存钱,百思不得其解的老铲推了推那位喝得有点迷糊的追问着:“哎老歪,你说梁哥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个把人整得都心甘情愿往咱们兄弟们卡里存钱呢?我左想右想,就是想不通这钱是咋整回来的,这发财也太容易了,年前梁哥还被逼债的追得满地躲,这才几个月……大发了,车买了好几辆……”

    声音越压越低,说话的这位和歪嘴、憨强加上梁哥原本都是一块儿混的,不过混来混去这仨兄弟混成马仔了,一直琢磨不清这发财的门道在哪儿呢。这么一问,歪嘴和憨强明显也是懵然不知,一个愣眼,一个抓头,愣眼的歪嘴摇摇头:“不懂,咱要懂咱不成梁哥了……”

    “有人懂,你们想不想学学发财门道?”老铲诱着。

    “谁?”憨强、歪嘴上心了。

    “就那妞儿……”老铲说着,指着地下室的方向,压低了声音白话着:

    “梁哥不让咱们动她,问都不让问,其实就是怕咱们知道门道在哪儿……”

    “哎对……”憨强想了想点头认可,“连咱们都不知道这钱怎么着到卡里了,玉姐都能把到卡里的钱又给整没了,这事够邪门的啊,要不是揪着撮三了,咱们根本逮不着人……”

    撮三是玉姐的一个手下,据说在生意上和梁哥有所往来,不过却和所谓的玉姐做手脚狠狠宰了梁哥一把,梁哥恼羞成怒来回找了十几天才把撮三抓着,来了个严刑拷打,才找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玉姐。言语之间,这三位对这位所谓的玉姐倒是钦佩有加,憨强一迷懵这钱不知道怎么来的,那歪嘴明显不愿意动脑筋,斥着这二人道:“你们猜个逑嘛,人家是玩鼠标的,你们是拿铁锹的;人家耍的是电脑,你们都长的猪脑……”

    “少笑话我们,好像你懂似的……”憨强一瞪眼不乐意了。

    “别别……咱们兄弟争什么。”老铲劝着俩人,小声指着地下室的方向说:“我是说,咱们问问她不就行了,不就一娘们吗,咱们还收拾不了她,我可听说这妞儿手里藏的钱不少……”

    老铲明显动歪心思了,据说这位玉姐身家不菲,连梁哥也骗得倒,那手里存着的真金白银肯定少不了。不过憨强一听不敢了,头摇得像拨浪鼓,洗着牌劝着老铲:“别别……梁哥不让咱们单问,别吃不着羊肉惹一身骚……再说这娘儿们滑溜着呢,哪有那么容易问出来,就问出来,咱们兄弟仨也干不了那事不是?”

    意见不统一了,老铲撇着嘴有点不屑,不过想想这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只得暂且作罢,码好牌要分牌的工夫,地下室“咣当”一声响得真切,正要分牌的仨一下子愣了,吓了一大跳,竖着耳朵听着,不过“咣当”一声之后,再无声音了。

    咦?没声了……三人面面相觑,总觉得此时安静得有点异样,地下室门就在楼梯之后,三个人屏着气,半天没有什么声音,狐疑地站起来,憨强摆着手,喝得有点高的歪嘴摇晃着提着酒瓶上去了,耳朵贴到了门上,也没听到什么声音,这倒奇怪了,他嘭嘭嘭敲着门,喊了句:“里面的,憋什么孙子呢,出气喘一声……”

    没声音,依然保持着沉默。

    “嘿,妈的不吭声是不是?我看看……憨强,钥匙……”

    歪嘴伸手要着,憨强捡着钥匙扔了过来,歪嘴眯着眼开了门,摸索着门边的灯开关,不料哎哟一声,呼咚一栽,没下文了……

    出事了?!

    憨强和老铲心一紧,一个抄酒瓶、一个抄凳子防备,面面相觑着,喊着老歪、歪嘴,再加上名字,叫了几声都没回音,都紧张了。这俩都不是专业绑匪,不知道出了这状况该怎么处理,老铲轻声支使着憨强去看看……憨强摇着头,你去你去,你手脚利索,我堵门……

    正争执不下,不料屋里传来了女人的尖叫,是玉姐在惊恐地喊着着:

    “啊啊啊……王八蛋,撕老娘衣服……”

    跟着又是一阵厮打声音,憨强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嗝一声,嗝应得酒嗝上来了,“吧嗒”扔了凳子,吧唧着嘴指着:“完了,完了,喝了两口发情了……老铲你看着办啊,出了事你负责。”

    “我靠,老歪……都什么时候了,梁哥快来了,别他妈整这事……”

    不说还好,一说又是女人一声“啊嗷”惨叫,很像被人捅到痛处让人遐想无边的声音。老铲急火了,扔了空酒瓶,拿着手电筒,奔着就过去了,咚声一脚踹开了门,一照,一惊,酒醒了一半,房间中间躺了一个,再一照,铁柱跟前的人不见了,情急之下大喊着:“人跑……”

    声音像被卡了脖子,老铲只觉得兜头黑物扣了下来,“吧嗒”一声手电筒一掉,一紧张双手支着直要往外钻,不料后背触电一般,很真切地听着电火花噼里啪啦响着,来了个“哎哟我的娘哟”……“呼咚”栽倒在地,发羊癫风一般手脚直抽搐着……

    屋里被关的俩人早已脱困了,扣麻袋片的桑雅靠着墙大口吸着气,稍有点紧张地看着瞬间被放倒的俩人,都是被电打的,持着裸露导线当武器的正是帅朗,这个地下室虽然密不透风无所依仗,不过可惜的是让帅朗发现了照明线走的是明线,拽了照明线头,做了个击倒俩大汉的犀利武器。

    一击而胜,干脆利索,帅朗想着这俩货对自己的拳打脚踢,报复即来了,连电几下,看着这俩抽搐还不过瘾,又恶狠狠地跺了几脚,桑雅倒无心停留,拽着帅朗喊着快走,两个人蹿出了门,嘭一声从外面锁上了。

    三对二瞬间成了一对二,形势翻盘了,奔出来,两个最恶的关进地下室了,不过桑雅和帅朗瞬间止步了,屋中央,偌大的个子,比俩人足足高过一个头的憨强还在,不过憨强比桑雅和帅朗还紧张似的,握着酒瓶,靠着木门,作着要拼命的架势。

    虽然桑雅说这三位中数大个子憨强胆小,不过块头实在怵人,靠着门像个铁金刚,和门几乎等高,举着的胳膊像骡子腿,忤着的脚身像株老树。俩冲出来的对视了一眼,窝囊了一晚上早就恶念横生的帅朗瞥眼瞧着桑雅,一个脸颊留着个手印,衣裙开了几个口子,手腕上还吊着个没开的铐子,一想这些人的行径,帅朗恶从胆边生,就要冲上去抄家伙,不料被身侧桑雅重重拽了一下,使着眼色,让帅朗别去,一拦着帅朗,桑雅盯着憨强说:“憨强,我知道你喜欢小费……其实小费刚才也说了,他也喜欢你,对不对,费洋……”

    没来由的一句,帅朗肚子一疼,不知怎么又提这茬儿来,还未来得及思考,旁边的桑雅狠狠掐了帅朗一把,帅朗咧嘴咬着牙,话从牙缝里迸出来了:“对……对……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打不过看样子要来个以情动人了,帅朗咬着配合了句,再看憨强,这货却有点愣了,有点懵了,有点像陷入情网、像老爷们看着绝世美女那般痴了,帅朗可没料到自己还有这等魅力,猛地省得自己的形象没准儿现在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干脆不瞪眼发飙了,斜眼瞧着这位比歪瓜裂枣强不了多少的憨强,不过这勾搭男人的媚眼却不知道怎么使将出来。

    有人会,桑雅拽着帅朗,把帅朗的脸端正朝着憨强轻声说着:“我知道他们都鄙视你,笑话你,看不起你……可我理解你,你心最软,不想骗人、不想欺负女人、更不想欺负男人……我刚才和费洋说了你的事,他很感动……东西给我……我不相信你下得了手……”

    绝对不是媚惑,帅朗突然觉得桑雅甚至比方卉婷还知情达意,对于这种不太正常的人,没准儿这不太正常的手段能有奇效。果不其然,憨强被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松动了,稍稍松动了,桑雅几乎走到了跟前伸着手,憨强迟疑了一下,不肯让开门……

    “走……我们一起走,你和费洋一起,不愿意吗?”桑雅再劝着,回头瞟了帅朗一眼,俩人心有灵犀般,帅朗知道这货心思是这个样子,大胆地走上来忽悠着:“对,强哥,我们在一起,我们一起走……我们永远不分开……”

    从来没有想过会对一个歪瓜裂枣的男人来个山盟海誓表白,好在眼睛是瞟着桑雅说这句话,而此时看着惊惶中的桑雅,凌乱的发际、开衩的红裙、修长的玉腿,似乎某些细节正切合所谓“吊桥上走过的女人”那种心跳的感觉。让帅朗一句说得还真像……像什么?像和憨强要海枯石烂一样……没料到帅朗还真来了这么动情的一句,桑雅咬着嘴唇没敢笑出来,又向憨强走近了两步,伸着手要他手里的家伙,状似朋友般劝着:“东西给我……咱们走,其实我和费洋刚刚认识,我们真的没什么……”

    桑雅轻声说着,对于这种背背哥,恐怕也只有异性才能这样如亲如友地说话,帅朗不动声色地看着大个子,现在知道这个女骗子的高明之处了,恐怕最高明的地方在于,她能抓住人心最弱的地方,比如此时,那大个子对已经近在咫尺的桑雅丝毫没有敌意。

    “哎……”憨强咬咬牙,下了狠心似的,重重一掉胳膊,桑雅顺手接着酒瓶,正要劝一句,可不料“轰”声一重响,吓得她倒退几步,再一看傻眼了。帅朗趁着大个子不备,板凳直砸他脑袋上了,这凳子不轻,本来发懵的憨强眼睛开始发直,一瞬间又恶相顿生挥拳反抗,帅朗快速地后退着,心下大急,可没料到这么狠一家伙都没能砸晕他……只支撑了两步,“呼咚”一声,大个子像个木桩直挺挺栽倒了。

    “啊?你这么狠?杀人啦……”桑雅吓坏了。

    “没事,砸晕了……”帅朗探探鼻息,是昏了,顾不上说了,顺手拽了件椅背上的衣服,开着门招着手喊着桑雅就跑,桑雅几步跟上埋怨着:

    “你打他干什么?别看他个子大,其实根本不会跟人打架……”

    “少来了,他要纠缠我非嫁给我怎么办……”帅朗脚步不停,开着铁闩的院门,桑雅又被逗笑了,两个人出了院外,回头一瞧,却是个不知名的村边,关押俩人的地方是一座二层小楼的民房。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俩人从惊魂中刚刚逃出,四周看着方向却无从辨识,此时恰巧远远一处灯光掠过,是公路……想也没想,朝着公路的方向直奔了过去,浓重的夜幕掩盖住了两个惊惶的身影……

    一个小时后,两辆车载着一行七八个人才到了这里,为首的梁哥见院门大开,大惊之下带着人冲进了屋,一片狼藉的屋内憨强还直挺挺地躺着,里面被关的俩在使劲地敲着铁门。问明情况,梁哥气不自胜地朝这俩喝酒误事的一个赏了一耳光,里里外外加上村里搜罗了一阵子却一无所获,又觉着这俩人黑更半夜跑不远,人分两路沿着公路两个方向找人,不过沿路一望无际的麦田玉米地,在这个一马平川的中原之地,找到的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麦田旁、水渠边、满天星斗俱在眼。

    人声稀、促织急、天地唯余我和你。

    足足快跑了多半个小时,钻进了路旁不远的地里水渠边,借着青纱帐的掩护,感觉离危险已远,帅朗躺到了水渠边上大喘着气。惊魂终于定了,桑雅坐下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脚脖子和脚底都疼,扭了脚脖子,脚底起了泡,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刚动动脚疼得咧嘴,这才发现手腕上还吊着铐子,趋着坐到了帅朗身边推推示意着:“嗨,肥羊,给我解开铐子,光顾你跑了……也不管我。”

    “说话客气点啊,今天救了你好几命。”帅朗喘过气来了,坐起来了,找着趁手的东西,还是那个变形的鞋扣子,捉着桑雅的手找着锁孔,桑雅听着帅朗这么居功白话不屑了:“算了吧啊,工具还是揪我鞋上的,不说我还不生气呢,扭了脚算谁的?”

    “是啊,工具是你的,你怎么不打开?你就打开也走不了。”帅朗拨着锁孔,说了句。

    “拽什么呀?不是我帮忙你能放倒俩?”桑雅抢功了。

    “是三个,怎么算的账,得进幼儿园进修进修。”帅朗斥道。

    “扣麻袋那个算我的好不好……不过多亏了你牺牲色相把憨强迷住了啊,哈哈……”桑雅放声笑着。

    “不要诋毁我的名节啊,一想我就来气,差点失了身。”帅朗气咻咻地说。

    正要再取笑一句,哧拉拉,铐子开了,桑雅惊讶了一句:“哇,这么快?”

    “那当然,心情放松了,不紧张了,所以手就快了。”帅朗当啷啷把玩着手铐,又躺到了水泥渠边上。桑雅抚着被铐疼的手,探着水渠里的水,干脆脱了鞋把脚伸进水里泡着,虽然荒郊野地、虽然凉水濯足、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不过此时的心情却是大好……看着懒懒躺着的帅朗,桑雅毫不忌讳地伸手拍拍帅朗的脸蛋出口赞着:“没发现你小子真帅啊……”

    “说清楚,人帅,还是办的事帅?”帅朗嘴里咬着草根,得意地问着。

    “都帅……”桑雅不吝言辞了,像憨强调戏帅朗一般在他脸蛋上拧了一把,笑着问着:“现在该告诉我叫什么了吧?”

    “说出来怕你觉得我是吹牛,这么帅当然姓帅啦,这么俊朗当然名朗了,合在一起叫帅朗,又帅又俊朗,不错吧?”帅朗道。

    “呵呵……是不错。”桑雅笑着,笑得有点花枝乱颤,还真有点不太相信,不过也没有追究,濯了一会儿脚,拽着帅朗披的那件男衣服擦着脚,帅朗却一骨碌坐起了,凑在她身边看着美人拭脚的动作,小声问着:“桑雅,你骗了梁哥多少钱?”

    “八十多万吧?”桑雅道,像挣的一样一点也不打结。

    “啊……这么多?快够得着判你个无期死缓了啊。”帅朗吓了一跳,料不到这女人嘴里说出来如此轻松。还有更轻松的,桑雅一笑,无所谓地说:“把我和梁根邦都抓起来,都够枪毙,不过前提呢,是得有证据,而且得我们都认罪,你觉得可能吗?我骗了他,他根本就不考虑报警。”

    “我怎么听关咱们那仨说,你们好像还有生意来往……你们这黑吃黑,一点道义都不讲?”帅朗问,有点不太理解,在即将脱逃的时候听到了憨强、老铲仨人的话,其中知道了个大概。不料这话问得浅薄了,桑雅把衣服往帅朗身上一扔,斥着:“你有病是不是?我是骗子,他也是骗子,你见过骗子和骗子讲道义的吗……对了,你干什么的,还没告诉我呢?”

    “失业青年。”帅朗道。

    不料这句实话实说,不相信的桑雅切声拉着很长,挑着刺问帅朗:

    “你以为我瞎了,这件衬衫多少钱,得几千吧?小牛皮的皮带多少钱?骆驼皮鞋多少钱,还有你戴的劳力士特型手表多少钱?坐萨莉餐厅吃一顿饭多少钱……要是失业青年过这生活,中州人都巴不得失业呢……”

    “对,大爷的……这回赔大了,手机、钱包、手表都给老子捋了……”

    帅朗一下子想起来了,心疼了,骂骂咧咧着。一听这话,桑雅笑了笑不屑道:“那才几个钱,姐送你一套……不过你得说实话,到底干什么的?”

    “我真是失业青年,我说实话怎么就没人相信呢?那你说我干吗的?”帅朗笑着逗了句。事实有时候很难让人相信,一问这话,桑雅上心了,拽过帅朗来,端着下巴凝视了一番,又想了想,想想第一次是追着自己跑,第二次是拉着自己跑,害也是他、救也是他,坏也是他、好也是他,最狐疑的也是他,但不可否认,此时最信任的恐怕也只剩下他了,端详了良久还是无法下定义,有点不确定地说:“我看人挺准,可就是有点揣不准你……说你像个好人吧,也没见干什么好事。说你是同道吧,又有点不像……”

    已经习惯于看到墙倒众人推和落井下石的事了,桑雅对于在餐厅帅朗去而复返实在有那么点理解不了,即便就在此时看着帅朗一脸不以为然也同样有点诧异,如果真是个普通人,恐怕要被这事吓得不轻,而帅朗却像没事一样。桑雅一端详,帅朗笑了笑道:“嘿嘿,你要揣准了,就不是我了。”

    “不管你干什么的吧?”桑雅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手随意地搭在帅朗肩上,宛如对好友般邀着:“这样,你跟姐混吧,脑袋瓜好使,出手又狠,人又机灵,不干我们这一行真可惜了……”

    呃……帅朗没料到自己又成了骗子眼中的最佳候选搭档,嗝了一声。

    桑雅有点不乐意了,诧异地问:“怎么?不愿意?还是你有更好的生意?

    哎你到底干什么的,怎么把我越看越糊涂了呢。”

    “我就一失业青年,你咋不信呢……其实你第一次见我就是我的真面目,倒不是找不上工作,这段时间没事,借了身行头就想到西餐厅泡个妞什么的,谁知道碰上你了……其实不是不跟上你干啊,我这胆也没多大,骗八十我倒敢,你这骗八十多万被逮着,这辈子可就交待了啊……”帅朗道,这倒是说的真心话,但凡行为不端的货色就像帅朗以及帅朗身边的这些狐朋狗友,小错小过都不忌讳,但要真逢着干件什么大案,多少还是心虚的。

    “不勉强你……不过你想好啊,发财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其实这行挺安全的,根本用不着抛头露面。就比如这个梁根邦,你知道他以前干什么的,修电视机和小家电的,无线电玩得好,联合了几家串骗。比如人在中州,窝点却安在广东,受害者呢,却在东北,作案的地方呢,又转到江苏了,这案子谁破得了?”桑雅不屑地说,很得意,骗子本身就高明了,把骗子骗倒,恐怕就更高明了。

    无线电、广东、东北、江苏……帅朗喃喃了几个要素,狐疑地问:

    “这是电话诈骗的?”

    “这个你也懂?”

    “猜的呗……还不就是骗着人家往卡里存钱,他们坐收渔利,哎不对呀,你怎么把他骗了?”

    “呵呵,干这活需要什么?量很大?”

    “马仔?”

    “不对。”

    “那是……空卡。”

    “聪明,没有转存记录的空卡他们需要的量大,又不能用自己身边人的姓名办卡,所以就到处收罗,而且只能用一次,需求量很大,我给了他几十张已经签约网上支付的卡他根本不知道,那接下来很简单了,结果就是他骗来的钱全部被我转走了……呵呵,有意思吧?”

    桑雅得意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时候对帅朗丝毫不设防,侃侃一说,原本有点诱惑帅朗入毂的本意,或者以这么高明手法引起帅朗一点惊讶也好。不料说完了,却见隐隐约约的光线中帅朗轻哼了哼,状似不屑了。这倒奇怪了,桑雅凑上来,凑得很近,几乎凑到了帅朗脸上,端详了片刻诧异地问:“喂,给点表示呀?我说服你了吗?”

    如此如此之近,帅朗心慌意乱,根本没有考虑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呶着嘴“啧啧……”凑着。桑雅反应得快,手一扇,切了一声把色眯眯想亲一个的帅朗脸蛋拨拉过一边,附带了一句很不乐意的话:“想得美,警告你啊,敢打姐们的坏主意,回头我找俩和憨强一样的背背哥轮你小子……”

    “哇,太残忍了吧?找俩美女欺负我就行了,我绝对不反抗……这么吓唬人家,谁敢跟着你混。”帅朗得意洋洋,言语神态里都痞相。帅朗歇了口气歇过来了,此时感觉到了身上有点冷,还有点疼,摸索着披上了那件顺手摸来的衣服,掏着口袋里可用的东西,好在摸出了半包烟,一个打火机,点着抽了一根,狐疑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苍穹如盖、夜幕如遮,耳边充斥着蛐蛐的叽叽声和夜风撩动庄稼的微微声响,离公路有几十米远,能看到车灯偶尔晃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抽着烟的帅朗有点难色,不经意手一动,却是烟被抢走了,一侧头,是桑雅,抢走了他嘴边的烟,手指挟着猛抽了一口,很惬意地呼出来,又递了回来,笑着塞到帅朗嘴边。

    “想什么呢你?傻样……”桑雅笑啐道,话里无尽的暧昧,伴着个抚脸扭耳朵的动作,很亲昵。其实在这个时候恐怕就真发生点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说不定俩人都不会介意,桑雅倒有点后悔不该拒人千里之外,心里暗暗揣度着,似乎身边这位是个好色不好财的小子。

    不料,她仍然没有猜到帅朗的心思,那一句并没有引来帅朗的情话绵绵,而是抽着烟笑问:“我在想,大姐不是想让我跟你混么?接下来怎么办?忘了提醒你一句了啊,咱们现在手机没有,抽了件衣服里头一毛钱也没有,更背的是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没准儿路上还有等着抓你的,先别给我描绘远景,你说,咋办?”

    “啊!这……”桑雅一怔,从逃出生天的喜悦里落到现实中了,看看周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荒郊野地了,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更心虚的是还真不知道是不是有危险在等着,一揣度,她往帅朗身上靠了靠问着:

    “你说怎么办?你肯定有办法。”

    “要不这样,路俩方向,咱们分开走,他们就逮也逮不着一对……分手怎么样?”帅朗故意正色道。不料刺激得桑雅一个激灵使劲地挽着帅朗胳膊斥着:“不行,想扔下我,没门。”

    “哈哈……这不就得了,你连自己都顾不了,还让我跟你混,谁跟谁混还不一定呢,穿好鞋,走,这儿离出事地点太近,最好赶在天亮之前到城镇人多的地方,到那地方就有办法……”帅朗说着,挣脱着桑雅的勾挽,起身了。桑雅这倒听话了,套着鞋,撕了条裙边绑着,走路走得有点一瘸一拐,歇过气来了,反而知道全身疼了,几十米的距离到路边哎哟哦了几回,一只手搭着帅朗的肩膀,几乎是拖着帅朗在走了……

    这可不行,走了不长一段路,越走越慢,帅朗干脆拉着桑雅到了路边指指庄稼地安排着:“在这儿等着。”

    “你去干什么?”桑雅吓了一跳,生怕这货扔下自己溜了似的拽着他胳膊不放。

    “你这个样子怎么行?我摸辆车拉着你走……”帅朗说着,桑雅怏怏不乐放开手了,看看不远处有个小村落,有点惊讶地问:“你……你会偷车?那村里能有什么车?”

    “都说了你不懂了……等着啊。”

    帅朗手脚麻利,走了几步却又返回来了,脱了身上披的那件薄夹克披到桑雅身上,笑了笑,转身小跑着往村落的方向走,却没有发现,背后的桑雅,被最后那个细微的动作石化了一般,披着那件顺来的夹克,直看着帅朗消失的方向。

    是担心?是感动?如果是担心,肯定不会是担心他一去不返。如果是感动,似乎也不是发端于朋友关心的那种感动。

    那么是什么?桑雅说不清,每每在人如潮的城市里会感到莫名的孤单、莫名的恐惧和危险,而身处危险之中的时候,这些感觉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看不出帅朗的身份一样,也同样描蓦不清这种异样的感觉。

    过了很久,人回来了,是帅朗,在轻声唤着桑雅的名字,桑雅从地垄下走上来,笑了,确实有车,一辆破车、一辆破自行车,偷车的正贼忒忒催着她上路。桑雅笑着贬斥着这个小贼,却坦然地坐到车后座上,吱吱哑哑的自行车,在洒满星光的夜路上迎着凉凉的夜风,起程了……

    月沉,星夜,乡下的夜是一个不同的世界。走夜路的帅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的世界里,有过苦恼、有过欢乐、有过郁闷,更有过惬意,此时此刻载着一位美女行驶在空旷的公路上,离危险越来越远,无疑是欢乐的、是惬意的,路行到一个小小缓坡之处时,帅朗加速着又故伎重施了:

    “哦哟哟哟……抱紧喽,抓稳喽……下坡啦……”

    帅朗嘴里发着怪叫,装腔作势喊着,大惊小怪地晃了晃车把,不过没奏效,坐在车后的桑雅早窥破了帅朗那点亲近的歪心思。不料帅朗一技不成,又施一计,加速后冷不丁来了个急刹车。

    嘎声车速骤减,惯性定律起作用了,把后座坐着的桑雅向前推去,于是在帅朗的后背贴上来一对软乎乎、绵鼓鼓、韧性、弹性十足的部位,而瞬间再一加速,桑雅又猝不及防地抱上来,把刚刚接触的动作重复一遍,得逞的帅朗哈哈仰头笑着,后座的桑雅知道这货使坏,伸手在帅朗的耳朵上拧了一把啐着:“成心是不是?”

    “什么成心?刹车太灵、路太难走,怨不着我啊……”

    帅朗笑着找着很不成立的理由,中原地带一马平川,放开车把都能行十公里。

    “少来了啊……”桑雅手轻轻在帅朗脑后来了个扇耳光的动作,笑骂着:“你多大了还玩刹车撞奶的游戏?帅朗,你不是还没见过女人这个部位吧,姐上次才解了一半,就把你吓跑了,又开始想上了?”

    “呃……”帅朗被豪放的桑雅刺激了一下下,和她一起才发现自己的脸皮不是那么厚,讪笑着说:“大姐,拜托含蓄点好不好,我就那么一点坏心思,都被你揭得干干净净,多没面子。”

    “咯咯……啊?你揩油,我还得装着故作不知,让你一直揩,对不对?

    天底下怎么就你聪明呢?”桑雅笑着,在帅朗腰里掐了一把。帅朗不疼,不过有点痒,扭着腰笑着纠正道:“在这事上,男人都比较聪明……再说现在天这么冷,不靠紧点,没点温度,没点活力,蹬不动车哎……”

    恬着脸在套近乎,现在帅朗已经训练得大庭广众之下敢于和善于搭讪了,就剩俩人了,这胆子端得是更大了几分;又碰上这么位豪放漂亮的桑姐,得,俩人说话再露骨点,差不多就能赶上帅朗和一干狐朋狗友的讨论了。

    一说蹬不动车,这请求如此恳切,后座披着夹克的桑雅抿着嘴暗笑了,没有刹车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施了个环抱动作,绵绵软软的胸直贴到了帅朗的后背,帅朗顿时如遭电击,身上钻了一百只小虫子似的耸着肩,嘴里嘘嘘有声,后座的桑雅揶揄地问:“现在有温度了吗?”

    “嗯……有……别动,就这样……”帅朗惬意地蹬着车,乐歪了。

    靠着,桑雅干脆搂着,贴得很紧地靠着,很像男女后入式的颠倒版本,脸靠着帅朗的背,似乎很享受这个拙劣的游戏,整个人腻歪在帅朗背后。

    帅朗乐歪了,自小到大,咱调戏的美女不少,不过给咱好脸色的好像除了桑雅绝无仅有;一般情况调戏很难成功,不是把美女吓跑了,就是得个剜个白眼、骂你句流氓的回报,像桑雅这么配合着调戏剧情的还真是首例,帅朗悠闲地蹬着自行车,很想来个西餐厅那种暧昧好听的钢琴曲伴奏,否则何以抒发此时那种心要飞起来的感觉……

    飞,对,像飞起来的感觉,像在一望无际的夜色中那种肆意飞扬的感觉,桑雅脸贴在他的背后,厚实的后背,倚着斜看如盖苍穹上银饰般的闪闪星空,在寂静的夜里耳边唯余风声伴着车轮呼呼地轻响。其实乡下的夜色很美,星空下的村落,夜幕中隐约的庄稼地、或近或远的矮树,连绵的景象如同慢镜头一样从桑雅的眼中缓缓放过,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不过她知道自己有点喜欢这种放松和惬意的感觉,有点喜欢依靠着、不用操心身边危机四伏的感觉……他究竟是什么人?桑雅贴着这个不知道什么人的后背,很结实;搂在他的胸腹间,也很结实,像块带着温度的石头那种结实和温暖的感觉,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却和回忆有点格格不入,他见过骗局也知道自己是骗子,不过从他的言语间并没有看到正义人士那种厌恶或者同道中人的羡慕,甚至桑雅在回忆他痛下狠手的时候,同样是一种很惊艳的感觉,毕竟现在敢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的傻瓜不多了……有点心跳的感觉,她笑了笑,又像怕冷一样把帅朗搂得紧了紧。

    一紧,前面那位不舒服了,搂着已经很久了,而且都是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这偶尔搂一下舒服,搂久了不但影响蹬车,而且容易发汗,就听帅朗前面叫着:“嗨、嗨、松松,差不多就行了,别真把我当相好……搂得我都出汗了。”

    “呵呵……不抱着你耍小动作,真抱着你了,你又不舒服了……犯贱!”桑雅毫不忌讳,松了松帅朗,掩饰着自己的感觉,笑着贬斥道。

    “哎……这你就不懂了。”帅朗已经习惯了桑雅这种毫不羞赧和毫不忌讳的说话方式,笑道:“浅尝辄止才是最高境界,为什么叫窃玉偷香,那是因为窃来的珍贵、偷来的更香……”

    “你说来说去,更像犯贱……”桑雅笑道。

    “嗯,差不多,这是通病……”帅朗道。

    “哈哈……有道理。”桑雅笑着,握着拳头在帅朗背后轻擂了一下,一个对暧昧不避讳,一个对调戏不矜持,这感觉就坦荡多了,后座的桑雅笑了,听得帅朗呼哧呼哧蹬得起劲。

    不知道走了多久,桑雅找着话题解闷,又问了一个还是男女的话题:

    “哎,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不信。”

    “你不信我也没有。我是处男你信不?”

    “信,你说你是太监我更信。”

    “嘿嘿,别理解错啊,‘处男’的意思指独处的男人,我真没有,你要想追我,机会以及成功几率很大……”

    “呵呵……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会骗人呢?真没有?”

    “真没有,这年头骗吃骗喝骗上床容易,真骗个女人死心塌地给咱当老婆,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啊,家庭、社会、经济以及其他因素太多,成功几率不大……”

    “那前女友总有吧?”

    “噢,这倒有……”

    帅朗眼前浮现出一张普通却温馨的脸,一张在记忆中没有抹去的笑靥,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说到这里,稍有黯然,声音不那么戏谑了,后座的桑雅感觉到了这之中的细微变化,不过却像故意刺激一般说着:“噢,看来你对前女友的感情挺深。”

    “那还用说吗?我差点就成了情圣,哎……不管你怎么看我啊,其实我挺纯洁挺善良的,真的……”帅朗回了回头,后面的桑雅不搂了,捂着脸咯咯直笑,那样子自然是无法相信,其实帅朗也不期待别人相信,只表明一个心迹一个态度而已。

    男人嘛,都是从纯情开始憧憬,从痴情开始迷茫,之后大多数都要归于滥情的沉沦,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了?”桑雅追问着。

    “别问这个话题成不?”帅朗道。

    “不成!”桑雅很坚定,很固执,也很八卦,捅捅帅朗笑问:“哎,是不是因为你花心了?”

    “不是,我以前很纯情的,都告诉你了,再说我以前那老实样子,想花心谁看得上啊……你觉得我昨晚帅是不是,其实就帅了一晚上,还碰上你出事了。”帅朗有点火大地说。

    更火大的来了,桑雅又小声问着:“那是她劈腿了?”

    “我说姐,你饶了我吧,咱含蓄点成不?”帅朗此时发现不矜持也有不矜持的坏处,这话忒直接了,直接得帅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我问你是不是?”不矜持的桑雅很固执,推着帅朗问。

    “不是不是,瞎猜什么呢。”

    “那就是她嫌你穷,看不上你……”

    “也不是……”

    “要不就是看你偷鸡摸狗不干正事?”

    “你坑蒙拐骗的笑话我偷鸡摸狗的了……我以前可是好孩子,遇上你才学坏了。”

    “呀,到底是什么嘛,说说怎么了?”

    “……你真想听?”

    “废话,当然想听了,要不闲着干吗?”

    “那不许笑啊……”

    “嗯……”

    桑雅纠缠了良久,终于达到目的了。或许这件在帅朗心里压抑了很久的事,此时此刻,撩起记忆,也稍有那种倾诉出来反而坦然放松的心思,想了想,帅朗还没有组织好话,后面的桑雅倒按捺不住了:“快说呀,她干什么的?”

    “老师……郊区乡中的。”帅朗淡淡地说,“我那时候推销英语学习报,无意中就认识她了,她那时刚毕业,在乡中实习,一来二去接触得多了,就谈上了……不管你信不信啊,那是咱的初恋。”

    “呵呵……那为什么还掰了,听着不挺好的嘛。”桑雅道,感觉到了帅朗的那一丝为难,笑着不以为然问道:“是不是当时你不务正业,错过这个好女孩了?”

    “不是,自从和她谈上,我戒烟戒酒戒泡妞,一心一意要把她发展成未来老婆。”帅朗肯定地说。

    “那为什么分了?”

    “这个……这个就不好说了,那个,我后妈有一天找到我了……”

    “啊……你和你后妈……”

    “你再胡扯我把你蹬下去啊……”

    “呵呵……好好,别生气,我不插嘴了,不过你说完呀,说这半截不是故意吊人胃口嘛。”

    “我靠,我怎么遇着你了……”

    帅朗气咻咻地说了句,后面的桑雅吃吃笑着,估计心里要泛起阴暗想法了,帅朗赶紧解释着:“那是我后妈第一次主动找我,是为了我和我女朋友的事……交往了几个月我才知道,她是我后妈的表妹。”

    “啊?这……”桑雅一听确实别扭,这别扭得让她咬着嘴唇侧着头一时语结了,半天才省悟,诧异地问着:“谈的时候你不知道呀?”

    “知道就不会出这事了,我和我后妈话都没说过几句,后来离家根本就没见过面。”帅朗悻然道。

    “这……这也不算个什么事吧?就为这个分手了?”桑雅问。

    “我当时也不理会,我就觉得我们谈我们的,管其他人干吗……不过她脸上挂不住,后来联系就少了,她有意躲着我……再后来我也不好意思找她了。”帅朗有点失落地说,这是他心里的一块心病,很长时间都没有吐露过,却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说出来。

    说着的心思不管如何,听者却是另一番心思了,桑雅揣度了片刻说:

    “也对,是有点别扭……你要是娶她过门,你爸就成你表姐夫了,你既是她老公,又是她侄子……你后妈本来是她表姐,转眼她又得叫妈……哈哈,怎么这么乱呢……哈哈……”

    现在见识到豪放姐的荤素不忌了,把帅朗心里那份别扭细细数落出来。桑雅越想越有意思,笑得花枝乱颤,靠着帅朗只当是听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一般,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帅朗没吭声很久了,立时刹住了笑声,拍着帅朗的后背安慰着:“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生气啦?”

    “生什么气,早过去很久了……”帅朗道,有点落寂的感觉,这是他从骨子里一直接受不了父亲那个全新家庭的原因之一,也是很长时间不愿意再踏入家门的原因之一,即便再见到父亲关系稍有缓和,但这心里的芥蒂,又怎么消除得了。

    帅朗笑了笑,不谈这个话题了,问桑雅:“别光问我呀?说说你……”

    “要以你的说法,我也是处女……独处的女人,想不想追姐?你的机会以及成功几率很大哦。”桑雅学着帅朗的口吻反调戏着。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什么时候走上犯罪道路的,呵呵。”帅朗把话题转了个弯,故意正色道。

    “哟,你问这个我还真记不清了。”桑雅一丝不悦,含糊说着,反斥着帅朗:“能告诉我,你对骗子的看法吗?现在没外人,咱们都是真人不说含糊话,我其实也不想再把你牵扯进来,到了城镇人多地方,各走各的……”

    说着话感觉冷了,不是天气冷,而是瞬间让桑雅觉得心里冰凉了几分,轻轻地放开了以暧昧姿势抱着的帅朗,帅朗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这个动作,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看法,其实我也是骗子,我认识个老头是老骗子,他说人生就是一场骗局,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选择被骗或者骗人的角色,很有道理……不过我和你还是有点区别,我是为了生存不得已偷鸡摸狗,骗点小钱,桑姐,我有一句话想说,又怕你生气,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呗,你就差说想骗我上床了……其他的还不好意思说?”桑雅诧异地问,对于帅朗的这点看法,觉得有点味道了,而且依然不像自己的想象,既不是厌恶,也不是赞同。

    “你劝我入行……不过我呢,想劝你改行。”帅朗道。

    “为什么?干得好好的。”桑雅撇着嘴,不理会别人置疑自己的职业了。

    “什么事都得有个度,以前叫盗亦有道,这个道就可以理解成度,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就不能做……”帅朗道。桑雅插着嘴斥着:“我知道,其实我们就是玩几把调包换钞之类的,就这回捞得不少,也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梁根邦的钱也都是骗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好不好……”帅朗强自辩着,打断了桑雅的话说:“这个度不仅仅是底线的意思,其实不是跟你吹牛啊,我要是当骗子的话,就你和梁根邦未必比我强,不过有些事咱不愿意去做罢了。”

    被劝着不屑了,桑雅切了一声斥着帅朗:“你吹吧你……你知道梁根邦是谁吗?他半年卷了差不多一千万,他究竟是谁,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别说你一失业青年,就把中州叫得上名来的大佬摆出来,空手套一千万的能数出几个?”

    “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所说的度,是限定在一个安全的范围之内……”帅朗道,“比如咱们骗了别人三百五百,细水长流,根本没人管你……你一单骗三千五千,得,派出所肯定当回事立案,没准儿什么时候就揪你了……骗三万五万,这案子不是经侦就是刑侦,追着你不放……

    你想想你骗了多少?到了一定的程度,或者危害到了一定程度,警察就会动用一切可动用的资源,不惜代价要铲除你……咱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体,永远都处在劣势,偷鸡摸狗没人管你,可和国家机器怎么作对?我问你,心里害怕么?要是不害怕为什么换来换去的化妆,每次都不一样?你晚上睡得安稳吗?你听到警笛声心惊肉跳么?”

    侃侃解释,谆谆劝导,而且不是站在说教的角度,几句反问,后面的桑雅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做了一个动作,缓缓地、慢慢地、温柔地靠着帅朗,自后而前环臂抱着,脸在帅朗的背后摩挲了很久才说了一句:“谢谢……谢谢你,第一次有人不想跟着我发财还想断我财路……呵呵,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

    幽幽地一叹,帅朗摇摇头,再找不出规劝的话来了,或许每个人都有不愿向外人吐露的隐衷,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理由。于是,帅朗保持着缄默,不再说话了,桑雅也安静了,靠在帅朗背后,脸侧着望着星空,望着不断变换景色的庄稼、林地、河渠,直到东方渐露鱼肚白,直到一座城市的轮廓出现在视线之内。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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