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往事:隋唐大繁华背后的暗伤-自序:欲知往事的诱惑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也许每个人都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你能选择自己所生活的时代,你愿意将自己一生可数的光阴置于哪个时间段?这虽然是一厢情愿的问题,但却透露了一个信息:人,始终难以摆脱欲知往事的诱惑。

    我的答案是,中国的7世纪和8世纪,也就是隋唐之交的百年。

    在那里,盛世就像一个精心炮制、虚幻而又深刻的镜中世界。在这本小书里,你看见的同样是帝王将相,可又不是你所熟悉的面孔。在那散落的尘埃里,隐逸着别样的风情。它不仅仅属于某一个人,更属于投身其间的每一个人。它对你的魅惑有多大,你对它就有多少的好奇与怕。

    历史不是帝王将相的功德簿,更不是这个大帝那个大帝的起居注。对于那些毫无头绪的历史叙事,作为一个写作者,必须要有强烈的现场参与感。那些天地间的号哭、月光下的阴谋、酒宴上的酣畅,无不是人情利害在时间里降妖捉怪。对于那些历史上肯定发生过而史书没有记载的事情,你要看到它们,嗅到它们,最好能触摸到它们的心跳。

    英国历史学家卡尔说:“历史是现在与过去之间永无止境的问答交谈。”真相从来就没有远离我们,只是我们远离了真相。我认为,对于历史书写者而言,越是趋向于主观,就越是显得客观,越是想趋向于客观,就越是让人觉得主观。

    在长期的历史写作过程中,我常常会陷入一种困惑。为了行文之美,文学可以虚构;而对于史学而言,多一分虚构是不是就多了一分伤害——对真实的伤害。有人说,纪实和虚构才是历史写作的“任督二脉”,介乎两者之间是自由出没的世界。那里没有真相的主导,名和物各归其位,人和事各有章法。每个历史写作者,都像是一个炼金术士,他们拿着一个坩埚,要掌握好配方和火候,才不至于炼出的是一块焦炭。到底是纪实多一点儿,还是虚构多一点儿,事实和想象力各占多少比重,每个历史写作者的心里都握有属于自己的那个秘方。掌握的方子不一样,炼出的东西往往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糟粕。重要的是,动手前要想好,你要将手上的这块金属疙瘩做成一个好看的佛像,还是一个难看的猪头,或者是别的什么玩意儿。

    历史经常会丢三落四,会人为涂饰,会张牙舞爪。就好像面对一面白墙,我们的想象力仅限于这是一面白墙。如果有一天,突然闯进一群抽象派涂鸦者,将那面白墙涂抹得天马行空。那么还是这面墙,面对它的时候,我们的猜测,我们的推断,我们的想象,也随之活跃起来。同样道理,在面对那些面目全非的文本记录时,我们反而会更容易看清楚所谓的真相,因为我们的推断更多元,我们的猜测更繁杂,我们的想象更辽阔。往事留下的信息只言片语,史料少于史实,这是历史学的一个永恒困境。常常听人说,历史不能假设,可是离开了假设,那些陈年旧事真就是原来的样子吗?历史的天空深邃无比,那些纷繁复杂的人与事在其间摇曳多姿,它们都有开端和结束,有虚幻与真实,一个披金挂银的盛世,一个血脉贲张的乱世,无不是由理性和诗性交织构成的全景式的维度。

    我赞成这句话,一切历史都是推想,有时候,文学比史学更真实。

    是为序。

    宗承灏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