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儿啊。”
申力坤满脸笑容，像是一点都不气愤似得起身去迎赵一白：“快，快进来。”将氛围营造的那叫一个亲密。
什么是领导？
领导绝对不是在你破口大骂或者玩命贬低时和你撸胳膊挽袖子动手的那个，如果那个人存在，他一定是你的同事；领导真要和手下人呛起来了，会怎么办？第一，拂袖而去，表现出自己的涵养。你觉得他能不生气吗？肯定不能，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才是人家怒火降临的时刻；第二，环顾四周。你放心，一定有人冲过来替领导骂你，那时候你就站在权力这双大手端着的枪口面前，而帮领导的人会成为对方的心腹，你，马上会变成公敌；第三，也是最特殊的一种情况，那就是瞪着双眼哑口无言。这种情况只发生在挑战领导权威者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那时领导会无比尴尬，挑战领导权威者将一跃站在风口浪尖上。
赵一白就是这种人，他总是能占据优势。若领导无能或爱才就还好，会利用他的才华，要是领导也具备一定能力，就像网络游戏里碰见了只比自己高一个等级的家伙，输的一点都不心甘情愿。
如此一来，赵一白能不挨整么？整跑了你人家也不是镇不住整个单位，凭什么非得让你骑到脖子上拉屎？
申力坤就是这样的人，他现在看赵一白恨不得都把枪掏出来，谁让这小子在惹下大祸以后还头头是道的讲述出了许多你不能处罚他的道理，并质问自己的领导能力呢？
每当想起当时的画面申力坤就有要杀人的冲动，他依然记得赵一白是如何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的，也记得所有案件的结果都和赵一白预估的那样成为了人家的功劳。结果呢？自己被白白吼了一通不说，还要强忍着去跟上级解释。
那还好得了？
“领导。”赵一白在这两个字以后停顿了足足三十秒，从心里不愿意将这两个字用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我……有点事跟你说。”
申力坤面带微笑的眯着眼睛：“啊，说吧，毕竟是立了功以后才被调到咱们单位的人，不管要求多么不合理，都予以考虑。”
这话唠的，已经直接把心里的怒火点了出来，可表面上还是那么亲热的笑着。
“我错了。”
赵一白低下了头，他的高傲在此刻完全破碎，像是被子弹打碎的玻璃樽，让人根本看不出其原来的模样。
申力坤的笑声变了，变成了冷笑：“呵呵，赵儿啊，这句话，从何说起？”转身，不在亲热，领导范儿也端了起来，直接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下，任凭对方站在屋里：“这好端端的，怎么还客气上了？”
“我真的错了。”
申力坤知道赵一白服软了，他也知道你赵一白是什么样的人，要是不一次制服你，以后一定还得造反：“到底什么事啊？”
“呼……”深深穿了一口气的赵一白看向窗口射入的一缕阳光，他叫赵一白，要一世清白，可眼前这件事马上就要成为人生中的污点了，溜须拍马是一辈子都不曾干过的事啊。
“我不该当着同事们的面质疑领导，不该和您辩论，挑战，挑战领导劝慰。”陆远教的原话是‘不该和您顶嘴’，关键在于那两个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申力坤靠在椅背上，撇着脑袋，一点不像是接受了道歉似得说道：“哦，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在意。”先把客套话摆在前面，他继续道：“不过你要重提这件事，咱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吧。赵儿啊，我在这行里干了十来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眼睛里能看得了立功以后趾高气昂的……”他抬头专门看了赵一白一眼：“也能看得了没立功就得瑟起来的，可敢张嘴就骂领导是白痴，实话实说，你是头一个。”
赵一白一闭眼，不出声了。
“你说你破案就破案，抓人就抓人，开着警车在马路上比二环十三郎速度还快，你他妈怎么不去赛车道上和舒马赫比比？就一个小毒贩，一个小拆家，涉案金额还不到五十万，你差点把我帽子给摘了！”
申力坤越说越激动，直接站起来：“这都是你在海市当警察的时候，领导教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成年以后听到的批评都大同小异，也许小时候我们听到这些批评的还新鲜点，能体会到震感的感觉，可长大后，尤其是到了三十岁左右，会发现这些当领导的真没什么创意。小时候，老师说‘这都是你爸妈教的？’、回家后父母说道‘这都是学校学的？’、长大后，领导也这么说，你们到底烦不烦？
赵一白低着头，没说话，用意志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在脑海深处告诫自己：“只要对方不触及底线千万别发火、千万别发火……”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这要是带你出去执行任务，一旦和毒贩交火，得害死多少人！”
突然抬起头的赵一白开口道：“在海市近十年，和犯罪分子交火六次，行动中成功抓捕六次，我没害死过任何一个人。”
“你能耐！”
申力坤探出食指指着赵一白：“你这哪是来道歉的？”
“啊！”
“有你这么道歉的么？”
“这么说，你全对，都是我错了，是咱们单位错，是老领导错了不该把你从海市调过来，那你还上班干嘛？”
“辞职回家算了，回海市重新报考警察，要不你给海市市局的局长老宋打电话，让他申请调你回去啊。”
赵一白没忍住……暗怪自己怎么没把嘴闭死了呢？
问题是，这东西怪不得他，谁能控制住已经在体内生长了十年的性格？
性格是什么？是行为习惯，人这辈子最难以改变的就是行为习惯。比如，你喜欢某一种类型的美女，那在口味没改变之前，瞧这种美女就是漂亮，这是行为习惯中最典型的一种表现方式。一旦可以去改变，会觉得无比别扭，会干什么都不舒服，最后在恼怒中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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