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蓝印-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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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宫里也有白天黑夜,并且每到吃饭的时候,拐角处都会有突然冒出来的食物和饮水,让他不至于饿死在里面。方修一开始怀疑有人在看着他,可每次追过去的时候都一无所获,只是走入另一个死胡同。

    日出日落,昼夜交替,慢慢地,方修开始麻木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时间和生命都被冻结到了这无止无休的迷宫中,孤身一人。

    他开始在自己的外套上画线计时。

    他从一开始睡醒以后就开始寻找迷宫的出口,到后来开始不愿意再走路,再到后来,他开始整日整日地坐在原地,顶着迷宫上方不过两米宽的天光,靠在那巨大的灰色墙壁上,对着许如崇的钢笔发呆。

    有一天他看着自己已经被画满的一只外衣袖子,才惊觉自己已经被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迷宫里十年了。

    他依然有很多东西想不起来,想得起来的东西也好像被淡忘了一样,甚至记忆里的那个人,甚至自己是谁,是否还活着……直到第十二个年头,他听见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方修近乎木然地抬起头,看见迷宫的另一端,一个人正东张西望地往这边走,手里拿着一张画满了东西的纸,裤腿一条长一条短,下面穿着不是一双的袜子,头发像鸟窝一样乱翘,时而还困惑地用手抓上两把,让他们变得更翘。

    方修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对方的,可怎么也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低头,却看见了他,愣了片刻,然后张大了嘴——方修心想,还是一脸又笨又蠢的模样,嘴大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对方丢下手里的纸笔,哇哇大叫着向他扑了过来,活像一只抽风的瘦青蛙,他一把抓住方修的肩膀,竟然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方修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他的名字,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是常逗那个傻乎乎的废物点心么?

    然后他想起来了,自己还活着。

    陆青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归零队总部,他本人是被秦落叫醒的,旁边还有一个正一脸迷茫刚睁眼的薛小璐。

    总部里空荡荡的,一点声音也没有,秦落作为唯一一个外勤人员,出去晃了一圈,她甚至捡起一把椅子砸了一个监控镜头,可熟悉的警报声并没有出现,哪里都那么静悄悄的——除了医疗所里那些陈列的尸体之外,只剩下他们三个活人。

    秦落出去了一圈,收获就是带回了三把枪。

    枪莫名其妙地就出挡住了她的路,出于外勤人员的本能,秦落把它们捡了回来,分给另外两个人一人一把。

    这时,医疗所里突然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三个人都给吓了一跳。

    第七十章

    隔世

    薛小璐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秦落还好,陆青柏本来就不是外勤人员,心理素质不过硬,差点让她这一嗓子吓得走火,然后他顺着薛小璐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也青了——解剖台上一个尸体正摇摇晃晃地自己爬了起来,皮肤泛着惨淡的灰。

    然后陆青柏的枪就真走火了,“砰”一声打到了解剖台的边角上,火花四溅。

    秦落的手比他稳得多,一抬手,子弹直接没入了爬起来的尸体的额头中间。

    于是那位仁兄又拖着还没来得及缝好的肚子直挺挺地躺倒了下去,后脑勺磕在解剖台上,一声脆响。

    薛小璐睁着大眼睛,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说:“那……那玩意是什么?陆医生你确定他已经死了么?”

    陆青柏拿着枪的手不冷静,脑子却很冷静的,转身对其他两个人招了招手:“总部不安全,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犹豫了一下,捡起一盒手术刀,双手握着枪,走在第一个,让薛小璐在中间,秦落背对着他们两个断后,三个人无比紧张地走出医疗所,在踏出去的那一刹那,秦落觉得自己清楚得听见了一声绝对不属于人类的低吼声。她一激灵,余光扫了前边的薛小璐和陆青柏一眼,觉得他们两个已经够紧张的了,没敢说出来。

    三个人的脚步声空荡荡地回荡在楼道里,那条走廊像是无边无际一样,他们每经过一条走廊,头顶的监控系统的摄像头就像是有生命一样,会慢慢地转过一个角度,“盯”着他们走过。

    机械的屏幕上闪着幽幽的冷光。

    三个人对总部都很熟悉,径直下楼,小心谨慎地路过大厅,往大门走去,忽然,陆青柏停下了脚步,薛小璐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两侧,猛地见他停下脚步,也忍不住微微侧过身,越过陆青柏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窜了起来——原本应该是大门的地方变成了一堵墙,所有的门窗都被封得死死的,一张小丑的面孔挂在了原本大门的位置上,眼睛里闪着恶意的光芒,她亲眼看见那小丑不阴不阳的嘴角慢慢地往上翘起来。

    四下忽然响起了游乐场常见的欢快的音乐,甚至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好像他们旁边真的有一座旋转木马似的。

    然而随着墙上小丑的笑容越来越大,那音乐变得越来越慢,节奏卡在那里,像是哀乐一样一拍比一拍沉重,隐隐地还带了某种诡异。

    三个人背靠背地站在一起,脚步声四下响起来,秦落回过头去,就看看见无数“人”晃晃悠悠地像他们走过来,个个皮肤铁青,首当其冲的那个她看得分明,额头上还顶着一个弹痕!

    枪声响起来,这些僵尸们前仆后继地倒下,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样地向着他们涌过来。

    打着打着,陆青柏就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他背后一凉,猛一回头,发现秦落和薛小璐都不见了——不,不是她们不见了,是她们忽然变成了很多个,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屋里的僵尸变成了无数个薛小璐,无数个秦落,甚至是……无数个他自己。

    他们每个人都拿着枪,带着茫然的模样,彼此对望着。

    陆青柏这一辈子都未曾这样毛骨悚然过。

    然后天光终于大亮,白烟慢慢从眼前散去,每个人都从一场透心凉的大梦里醒过来似的,或者已生已死,或者被抛弃在时空不曾抵达的迷宫里无数个年头,或者和一群自己以及队友彼此躲避、射杀,心力交瘁。

    常逗忽然哭了出来,打破了整个清早的沉寂。他说:“我这是在哪呢?这是在哪呢?”

    强制睡眠已经被关闭,封死的门窗打开,阳光直射进来。所有人都沉寂无声地听着常逗的哭声,恍如隔世,或是……已经隔世。

    门外响起一声起床号——好多年没有听见过这么古老的东西,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起床号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就像是一个信号,把他们从前世今生的陷阱里挖了出来。

    胡不归这才发现,他还保持着把苏轻整个人勒在怀里的姿势,所幸现在每个人都精神恍惚,谁也没注意到,他低下头,正好和苏轻的目光对在一起,片刻后,两个人同时移开目光,各自从床上爬起来。

    胡不归干净利落地说:“常逗别哭了,大家收拾收拾起床,今天是培训第一天,别迟到。”

    明明只过了一宿,却像是经历了一生一世一样,方修默不作声地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瞥了一眼旁边乱没形象的常逗,就把对方的外衣捡起来,丢在了常逗的脸上,嘀咕了一句:“再嚎就卖了你。”从床上爬了起来。

    前一天晚上接待他们的军官很快出现了,这位中年人心态极其良好,在七双要把他扒皮抽筋一样的目光下,依然淡定自若地敬了个礼,转身带路:“请跟我到这边来吃早饭。”

    好像完全不担心身后谁会捡起一块板砖照着他的脑袋来那么一下似的。

    军官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大食堂,还是那种旧式的、有窗口的食堂,中间摆着一个高低不大平整的大木头桌子,旁边是一圈长板凳,一条板凳上正好可以坐两个人,桌子上有七副碗筷,旁边有馒头点心油条,还有一大盆浮着油花的面。

    刚从“迷踪森林”“灰色迷宫”和“僵尸大战”里逃出来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发现自己这回又穿回了“上山下乡”的场景里。

    陆青柏冷笑了一声,用筷子戳了戳桌子上的馒头,抬起头问:“同志,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致幻剂吧?”

    军官友善地笑了笑:“培训班里条件有限,粗茶淡饭,大家不要介意,不过累了一晚上了,还是多吃一点吧。”

    陆青柏脾气上来了就要不依不饶,苏轻按住他,露出一张若无其事的笑脸:“一大清早就起来,也辛苦你了,这么多东西吃不完也浪费,不如和我们一起吃?”

    ——这才是真笑里藏刀的。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军官扫了他们一眼,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ST培训班有第一天晚上就下猛药的传统,第二天早晨最容易出各种情况。他看苏轻那模样,就知道自己不坐下来,这帮人不会有一个动筷子的,于是自己去窗口取了一副餐具,和他们一起坐了下来,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面条,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胡不归这才垂下眼,对其他人做了个手势,几个人陆陆续续地拿起了筷子,唯独苏轻不着急,他兜里装着营养剂,吃不吃都不大要紧,一边用筷子挑着面条玩,一边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军官,开始问:“同志怎么称呼?”

    “姓钟,钟石梁。”

    “哦……那我叫你钟大哥不要紧吧?”

    钟石梁看着他笑了笑:“叫我老钟也行。”

    苏轻弯起眼睛笑了笑,用筷子在自己的碗里戳了几下:“我们参加培训,是上面安排的,按理说呢,组织让我们怎么样,我们就应该怎么样,不应该多问什么,您说是吧?”

    胡不归没阻止他,任由这位御用外交官自主发挥,只听他真事似的叹了口气:“可是呢,您看我们这队伍,也是新组的,平时在总部出任务的时候都要开始重新磨合,好多事配合不好,我就有个担心,万一我们这群人让组织失望了,怎么办呢?”

    钟石梁放下碗,不动声色地看着苏轻,心说别看这位小同志年纪不大,可真是得了熊将军的真传,嘴上说:“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培训中心一定尽自己最大努力辅助大家成功完成本次培训。”

    “是是,还得多劳您费心。”苏轻顺手给钟石梁夹了一片肉,放在他碗里,可惜纪律限制,桌上没酒,不然估计他现在就站起来推杯换盏了,“我这不是穷操心么,唉,不瞒您说,我本人就没受过什么正规的军事训练,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了点什么,战战兢兢,嗯,比较不自信。”

    方修一口面条汤险些呛在嗓子里,胡不归端起碗,挡住嘴角露出的一点笑容。

    饭桌上寂静无声,其他人负责喂饱自己,苏轻负责和钟石梁套近乎,一顿饭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苏轻跟钟石梁是认识了好长时间的铁哥们老战友。

    说着说着,话题绕回来,苏轻就一脸真诚地愁眉苦脸:“本来就没底,还参加这么高规格的培训,我就更胆战心惊了。”

    钟石梁问他:“有什么没底的呢?”

    “我连培训内容都不知道呀,老钟你看,我从小体育考试就靠同情分过关,这要是来个五公里负重越野跑,我还不直接去见马克思么?”苏轻睁眼说瞎话,“再者我还听说军队里有心理素质训练,我那心理素质啊……咳,就别提了!”

    他说着,习惯性地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还熟稔地给钟石梁递了一根,被钟石梁摆手拒绝以后,就眯着眼睛摸打火机去点,还没来得及把他昨天晚上熄火的破打火机晃悠出火来,烟就被胡不归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夺走:“大早晨的,不许抽烟。”

    苏轻偏头看了他一眼,抿抿嘴,居然罕见地没有表示任何异议,老老实实地又把烟盒塞回自己的兜里。回头继续跟钟石梁说:“您不知道啊,我还认床,昨天晚上一没睡好,就做了一个梦,梦见好多树都成精了,玩命地在后边追我,吓得我屁滚尿流的,现在腿还软着呢。”

    钟石梁就看着他笑了笑:“你昨天晚上做的不是梦,是进了培训班的‘多频变维空间’。”

    第七十一章

    菜色VS春色

    “多……”苏轻感觉被自己的舌头绊了一下,“多什么玩意?”

    他想着难道是因为自己比较没文化,所以孤陋寡闻么?于是就偷偷瞟了传说中最有文化的常逗一眼,发现常逗也一脸傻帽样看着钟石梁——好吧,苏轻默默地想,这位常逗同志大智若愚得过头,脸上能出现的表情大抵如下:傻笑,傻哭,傻看着,傻呆呆……

    钟石梁就笑呵呵地解释说:“昨天晚上各位的经历恐怕都很惊心动魄刻骨铭心,关于应该怎么看待这一宿……当然,对有些同志来说,过的时间可能不止一宿,我的建议是,你认为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认为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话音刚落,钟石梁就被一团来自不同方位的杀气腾腾的目光锁定了,苏轻闭了嘴,恍惚觉得这位老钟同志脸上写了俩字,左边是“欠”,右边是“拍”。

    钟石梁心理素质果然非同一般,镇定自若地接受众人瞻仰,把手里剩下的最后半块馒头也沾着碗里的汤吃了:“不能浪费粮食。”

    “简单地说,这个空间并不是通过某种致幻剂作用,被诸位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本来就存在的——它就是你们住的那间屋子本身,那个房间的地理位置相当特殊,再加上人为的一些技术处理,使得里面的空间呈现出不同的维度,时间和空间的坐标在被激活以后随时可能变换,而激活以后,你会进入哪个坐标系中,则是看个人了。”

    “看个人的什么?”方修问。

    钟石梁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脑电波,说的文艺一点,你自己的心会把你带入适当的空间和坐标点,而进入者的意识又会通过重叠作用,和进入的空间本身相互影响,产生某些你自己也解释不出,但是冥冥中就觉得应该是那样的情景——哦,当然某些空间由于维度太高,有些不大稳定,你们中的有些人可能会遇到死循环和地震之类的事。”

    苏轻皱皱眉,问:“为什么我当时进入你说的那个空间的时候会觉得头很疼?”

    钟石梁瞥了他一眼:“小苏那时候还没睡着吧?”

    这个问题有些尴尬,苏轻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说:“没,当时睡了一觉刚好被吵醒了,有个哥们儿睡着了磨牙,磨得我有些牙酸。”

    根据经验,大家虽然明明知道他说的话可信度不高,可在场所有能被称为“哥们儿”的生物还是都忍不住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某些人,大概天生就长了一张让全世界都会相信他的脸。

    钟石梁也没再纠结苏轻是不是睡着了这个问题,解释说:“人的脑电波在清醒和睡着状态的时候频率是不一样的,你在清醒的时候被强行拉进空间,所以会有些痛苦,不过之后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这个我可以保证——如果正好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被拉进同一个空间中,这个空间的构成就变得更复杂了,因为它成了空间设置和几个人不同的意识的反作用结合的效果,在里面会经历一些十分匪夷所思、甚至不合逻辑的事件,当然了,其实这也是个了解你队友的好途径。”

    “那……如果在空间里‘死了’呢?”苏轻问。

    钟石梁脸上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死了,就当自己是再重新活一次,不是也挺好的么?”

    几个人都皱起眉,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想不开,被拉进那么个空间,又经历了那种事,只听钟石梁说:“大家不用担心,多频变维空间和强制睡眠器今天晚上不会再启动了,相信大家都是精英嘛,肯定有很强的适应能力,今天一定已经适应多了,就用不到那些东西了。”

    薛小璐忍不住问:“那今天我们的训练内容是什么呢?”

    “只是一些常规训练内容而已。”

    钟石梁没说瞎话,这一天的培训内容果然很常规,上午是一些常见的体能训练,而且强度也不算很大,反正陆青柏和常逗这些文职人员也能应付下来,下午的内容就是一个很瘦很高的老军人过来给大家做做思想讲座,跟听党课差不多,不外乎就是提提思想觉悟,讲讲光辉历史,谈谈个人信仰之类,就是比较要求坐姿。

    众人都没什么心思听,已经被熊将军洗脑洗得习惯了,那一套全都能背下来,心思大多还陷那个特别的空间里。

    苏轻坐得笔杆条直,眼神却明显是散的,脑子里像是有一部放映机,一次又一次地回放前一天夜里的经历。

    他发现自己最恐惧的事,其实就是失去力量。有一句话叫“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强大的力量做基本的支撑,他发现自己的心也就强不起来。苏轻想着,可能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上天入地的牛人,投胎就投了个小老百姓的命,可谁知道阴差阳错地被赶鸭子上架,长着长着自己长歪了。

    教室里窗明几净,下午的阳光暖烘烘地照到他身上,苏轻忽然想,就是因为自己心里那挥之不去的恐惧,所以才会像胡不归说的那样,下意识地不信任别人,才会把自己藏在无数个谎言后面,好像就安全了似的。

    强大的人不会怕背叛,不会怕伤害,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还剩下一口气在,就能活过来,把那道坎坷踏平,或者哪怕是一口气也不剩,心里觉得值了,也就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极轻地吐出来,瞟了坐在前边的胡不归一眼。胡不归的背肌很有料,肩膀端正宽阔,即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也很难让别人忽略他的存在。

    苏轻就苦恼地想起在那个古怪的空间里,胡不归最后留在他耳边的几句话,简直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从而手足无措起来——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爱的地方,也想不出除了他父母在激素和生物延续生命本能的作用下会把他当成宝贝之外,还有谁会把他放在心里。

    勾搭别人互相解决一下生理问题是一回事,可是谈到感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跟郭巨霖瞎搅合的那些日子,他还是个迷迷糊糊混吃等死的小青年,是没法和那生死一瞬的时候,轻轻落在他嘴唇上的吻相比的。

    就是郭巨霖一开始贪图他长得养眼,千般万般好,后来不也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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