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来没多久。”
乔胤还像是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看过爷爷了吗？”
一听到这两个字，乔然立即低下头，声音闷闷，“没有。”
乔胤了然，猜她应该是怕见到乔老，所以不敢回去，对于自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他心底的怜惜升起来，“这样吧，我今天下班陪你回去一趟。”
乔然怔了怔，“爷爷会不会骂我？”
“会。”乔胤很笃定，“不过有哥在，你怕什么。”他笑了笑，“小时候我替你挨骂还少了？”
乔然鼻子酸了酸，要是真的算起来，乔胤是她大舅的儿子，不过她从小就没见过爸爸妈妈，户口名字也挂在舅舅家，叫乔胤的爷爷就是自己的外公也是爷爷。
下午的时候，乔胤提前下班，开车带着乔然回了乔家。
乔家在城西一所小庭院里面，乔老退休前是市一中的校长，德高望重，大儿子乔博闻也就是乔胤的爸爸是市政厅高层，级别等同于副市长，媳妇汪勤是市一中的特级英语教师，孙子更是年纪轻轻就是市医院的主刀医生了。
看起来很完美是不是，但是乔老心中唯一的不满意就是他的女儿，以及外孙女。
一个未婚先孕，生下孩子就此消失，一个做事莽撞，自作主张从A大退学跑去美国，吭都不吭一声。
门打开的时候，家里负责卫生的王阿姨眼睛立刻睁大，“小然？”
乔老正坐在客厅看报纸，听到这个称呼抬起眼来，看了一遍似乎不可置信，摘掉老花镜后又看了一遍，最后将眼镜戴上，握着报纸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
乔然和王阿姨打过招呼之后，急忙跑过去，怯怯地喊了一声，“爷爷，您孙女回来了。”
乔老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句话不说，直接举起巴掌。
乔胤见状，刚想出声，就又看到乔老的巴掌悻悻放了下去，颓然地坐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摘掉眼镜，抹了一把眼睛。
说不心酸是假的，当初她退学去美国，却说是去交换，之后四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乔然坐下，向以前那样，拉了拉乔老的胳膊，“爷爷，对不起，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走了。”
乔老不理她。
乔然于是耍起无赖，靠在乔老的肩膀上，“爷爷，你不要生气了好吗，也不要不理我，孙女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撒娇的语气软软的，乔老心里一下软了。
但是还是不能就这么原谅这个小丫头，他作势拍了一下乔然的背，“你这丫头，还敢跟爷爷玩先斩后奏，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和你妈妈一样，不要我这个老头子了。”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感动，乔老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乔然忍住泪水，“爷爷，对不起。”
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年少无知，一时冲动，会给身边的亲人带来多大伤害。
乔胤也有些动容，他吩咐王阿姨去做菜，待会儿乔博闻要回来。
等到一家人到齐的时候，饭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乔然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隆重的在一起吃饭了。
舅妈汪勤因为她回来了，还特地下厨做了她最爱的扣三丝。
她从小没有爸爸妈妈，所以一直都是舅舅舅妈在照顾她，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她比对亲生儿子乔胤还要好，犯了错，都是乔胤背着的，所以乔胤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没有爸爸妈妈的。
她算是被宠着长大的，性格因此也无忧无虑的。
吃过晚饭，她在书房陪着乔老说说话，说了说美国的事情，乔老虽然心里还有怨气，但是这个孙女嘴甜，花言巧语又多，哄着哄着就忘了。
乔老严格遵循老年人作息 ，八点左右就准备休息了。
乔然没有继续打扰，而是去了楼下小花园。
秋夜的风有些凉，等她到了那个小花园的时候，发现乔胤也坐在那里。
一见到她，乔胤立刻招呼着，“过来这里坐。”
乔胤穿着一件便服，没有了医院里面见到那种白大褂医生的高冷，反而有种邻家大哥哥的模样了。
等她坐下，乔胤问道，”爷爷说你什么了吗？“
乔然摇头，得意笑着，”没有，我哄了他几句，他就忘了。“
乔胤失笑，“爷爷那不是忘了，他是不和你计较了，他老了，孤单的很，你多回来看看他，你走的四年，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天天记挂你的。”
气氛有些悲伤，乔然觉得鼻子又堵住了，“我知道了。”
乔胤将目光凝在她身上几秒，然后斟酌着开口，“有姑姑的消息了吗？”
“啊？”乔然立即睁大了眼睛，表示惊讶。
“小然，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会不知道你，你去美国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找你妈妈，对吗？”
乔然低下头，“我去了她曾经给我的地址找她，但是没有人。”
“小然，听哥哥一句话，有些事情不必太执着，如果让爷爷知道你背着他偷偷查姑姑的消息，那可不好交代。”
乔老一直极力反对乔然去找乔欣语，同时，乔欣语这个名字在乔家也是一个忌讳。
毕竟书香世家的乔家，出了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儿，怎么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我知道了。”乔然站起身，像是哀求，“那能别这件事告诉爷爷吗？”
乔胤微笑，“不会，我帮你保守秘密，但你得答应我，不要再调查了！”
“我……“乔然一时之间没下狠心。
“算了。”乔胤摆手，”外面风大，你先回去。”
乔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这个房间以前是她妈妈的，可惜乔欣语留下的东西很少。
书架上摆满了书，好多还是工科方面的书。
她随手抽了一本《现代化学理论》下来，结果突然从里面掉了一张薄薄的纸出来。
乔然捡起来一看，目光渐渐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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