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三国-第四百六十六章 陈之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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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下旬,魏公国三军部署完毕后,魏越才领着步骑万余人自清水口渡河入驻对岸的延津。

    延津是魏越本部所在,此次战役大本营所在,在延津正南方向整整有兖州军一道防线,陈留军一道防线,魏军两道防线。

    袁术兵马也浩浩荡荡分作左中右三部北上,双方第一战将围绕陈留已吾进行。

    出乎预料,袁术竟然北上时放过了近在咫尺的陈国,这稍稍打乱了魏越的部署节奏。按着预期,袁术击败陈王刘宠,强吞陈国进行初步消化,最快怎么也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想要完全发挥出陈国的人力、武力,这个时间会更长。

    故而,魏军战线就显得准备不充足,起码魏越眼中目前的战线还不完整,存在隐患。

    都是围绕河道、水系扎营,水道畅通那么各营后勤自不会有问题;各营防御工事也大体完工,不是袁术能轻易啃的动的。对大多数人来说,战备已经完成,只需坚守,直到拖死袁术为止。胜利几乎就在眼前,不需要去冒险野战,只要按部就班的打防御战就可以了。

    故,军中士气普遍高昂,自信、轻敌之风弥漫。

    “为何已吾、圉县周边四野之中,依旧有残留士民?”

    延津大营中,魏越召见牙将张超,面容严肃质问:“是张孟卓轻视孤所颁令文,还是陈留士民首鼠两端阳奉阴违?”

    “魏公,外臣兄长素来恭谨,绝不会刻意违背魏公法令。外臣推测,或许是陈留乡党怀侥幸之心,上下蒙蔽郡县,才苟延至今。”

    张超一袭黑漆玄光甲,年轻时积蓄的浓密大胡子也剃成了现在流行的短小、精致又干练的小胡须。

    他或许并不知道内情,有恃无恐抱拳回应:“或许其中另有隐情,还请魏公担待数日。”

    “我与袁术决战在即,一日都等不得。”

    魏越说着侧头看过去,司马朗当即提笔,就听魏越道:“陈留有吏民抗法不从,有附逆贼袁术之意。令该郡守出兵驱逐,若抗拒一律收捕贬为隶户。此令即刻实施,拖延敷衍以误军论。”

    张超脸色微变,张张口有意辩解,又息了这股心思。

    司马朗捧着墨迹未干的公文到魏越面前,魏越扫一眼正要签字,就听司马朗道:“公上,陈留多太傅亲旧。若不加甄别,就怕伤及无辜。”

    “我三令五申之下,百万吏民能舍弃故土北迁,为何此类人就能有别于百万人?孤持政以来一视同仁,即便有蔡师宗族,亦严惩不贷!”

    魏越吸一口气,缓缓签字,心情不好随意将笔丢到桌上:“袁术逆贼怀同死之心,其攻势必然迅猛,此非轻易之战。这些人以为我能速胜,还想着事有不济再往河北避难不迟……世上的好事哪能由他们占尽?今瘟疫北扩,为了这心怀鬼胎的数千人口,若害死河北数百万军民,我难辞其咎!”

    由不得他不恼怒,为了配合他的强迁政策,巨野、乘氏李氏宗族积极响应,带着三四万人口迁往魏公国。按着魏公国新法,李氏家族带过去的部曲都将恢复自由,最不济也能成为租种公田的佃户。

    李氏家族几乎把全部的资本投到了他身上,能否获得回报全看魏越的良心。

    而陈留人,尤其是圉县人竟然仗着蔡邕乡党的身份拖延、敷衍强迁政策,张邈也不敢过于得罪圉县人,装糊涂宁愿受惩罚,也不愿得罪蔡氏乡党。

    他的强迁政策执行过程中必然民怨沸腾,这种时刻最应该一碗水端平,不给人口柄、借口。结果倒好,圉县的蔡氏乡党,以及张邈这个郡守都在投机,想着‘两权相害取其轻’。

    这种行为是对他所颁法令的轻视,也是对他的挑衅。

    既然这样,干脆把事情做绝,张邈你不敢得罪蔡氏乡党,那你就去驱赶蔡氏乡党,将这些人向南驱赶,赶出魏军防线外,交给袁术去处置;至于蔡氏乡党……魏越连一次圉县都没去过,彼此有什么交情可言?

    权势到了眼前这一步,魏越对子嗣、继承人问题看得已是非常冷淡、不含感情。

    名义上自己与黄贞姬的婚前生子的三郎,若不夭折健康成长,今后极有可能获得蔡氏、黄氏力量的拥护。无异于另一个自己,不提前修剪枝叶,今后有的麻烦。

    蔡氏、黄氏的力量只会随着时间不断增长,那个孩子怎么可能压得住?

    派张超去给张邈亲自传达令文后,魏越又立即与西线战场的将校们进行会议。

    西线战场就是右将军成廉主持的官渡战场,这里是魏军的右翼,袁术军的左翼。

    官渡战场方面,除成廉所部鹰扬军三校营外,还有并州各郡郡守,每个郡守少的三千人,多的五千人,官渡、中牟、敖仓组成了防御群。营垒之间甬道相连,又有鸿沟做运输大动脉,哪怕最前线的营垒,都不会有断粮、断水的情况出现。

    成廉及所部三校尉张辽、高顺、赵浮还在官渡,参加会议的以平阳郡守、魏越族兄魏昂;上党郡守张杨、太原郡守徐晃、西河郡守周兼、河内郡守邓展,以及新的虎步营校尉吴匡。驻屯河内警戒董卓的徐荣、宋宪二部也加入西线战场。

    同时,为预防意外情况出现,并州塞内各郡开始效仿去年,动员屯田兵开始小规模集结。一旦战事需要,将会以黄盖、司马叙分别担任左、右护军中郎将,率两支屯田兵凑集的预备军队参战。

    塞外四郡三都督府也会在秋后进行今年的兵役摊派,战局需要则南下助战,若中原战局不需要,则调头西向,配合韩遂抄掠西部鲜卑。

    西线战场配备堪称豪华,除了瘟疫能消灭西线大军外,魏越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击败一意固守的西线各军。

    现在是临战状态,为保证机密,不可能进行多人会议,而是魏越一一召见,面授机宜。以此保证军情的机密,也能做出各种预防内部变动的布置。只有决战前夕,军情来不及泄露的时刻,才会召集将校当众举行会议。

    “公明,太原之军兵装坚锐、齐备,比之虎士、甲骑毫不逊色。而官渡一线以坚守为要,留公明所部在西线,实在可惜。”

    与徐晃的单独会议中,魏越亲自为徐晃烹茶,徐晃一副强作镇静又很激动的浮夸演技实在是有点不够水准:“是故,我有意将公明所部编入中军担任游击之任。”

    “公上差遣,晃自当应命。”

    对于作战安排,徐晃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讨价还价的必要。

    他的太原兵能成长起来,完全是并州牧魏真竭力供养所使然,最好的待遇、最好的装备都给了他,使得太原兵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建设成了不逊色于虎步营的一支有名强军。

    铺开一张不做任何军事标注的地图,魏越指着荥阳一带笑说:“官渡周边营垒坚固,非袁术所能突破。不破官渡,我撤去中军正面四道防线,他也不敢来与我一战。故,我调徐荣、邓展、宋宪等河内兵马参战,使河内空虚,袁术势必分兵进击河内,以图乱我阵势。即便袁术猜疑有诈,可他别无选择,只能分兵一试。而这,就是公明的机会,等待战机,一击破敌。”

    “为掩护公明,我将明文调公明所部入驻白马山,看守乌巢泽。而公明,则要昼伏夜出,潜行还屯河内。”

    乌巢是个湖泊,位于延津与官渡之间,有河渠与济水相连;济水通鸿沟,鸿沟连接黄河。虽然魏越不喜欢在乌巢屯粮,可就这地方最适合屯粮。第一是漕运方便,第二是有白马山在侧,有险可依。

    而乌巢屯粮点并非在乌巢泽、白马山,而是在济水北岸的岸边。毕竟,乌巢泽与济水连接的河渠跑一跑渔船、走舸还可以,跑不了楼船。

    这样一来,乌巢屯粮点南有济水阻敌,背后又是白马山,十分利于防守。

    魏越的手指头在白马山、白马山脚下的乌巢泽处点了点,又顺着济水、鸿沟、黄河的水系划到河内,点出关键:“运粮漕船可协助公明后撤。”

    徐晃不由松一口气,笑道:“这就好,营中多是太公所造大器械,白日行军尚且艰辛,更别说是夜中行军。有漕船协助,兵装运输轻易,某再无疑虑。”

    轻装部队能在夜中隐匿行军,重装部队则不可能。第一是装备负荷量大,往往都是人装办分离行军,战时需要有专门配备的辅军协助运输装备,甚至还需要专门的警戒部队开路。

    虎步营只是一支中规中矩的重装步兵,打阵地战不怕,最怕的是单独行军时遇袭。虎步营行军,就需要配备辅兵帮助运输装备,以及一支警戒军队,能在敌人袭击时,给虎步营争取到武装的时间。

    徐晃的太原兵重装化高于虎步营,高于魏越手中任何一支部队。这完全是一支为了攻坚而建立的部队,正常的轻装部队野战时,基本打不动徐晃的太原兵。起码,装备上的差距就这么大。

    造成太原兵超重装化,投入资源与战斗力收获不成比例……做出这件亏本事情的是魏真。魏越管的了任何一支军队,偏偏太原郡的军队他不好管。哪怕明明投入五份人力、物力,却得不到正常两份人力、武力的战斗力。

    超重装化的太原兵去当游击军队……显然不合适。

    可徐晃是个闷葫芦,明摆着他需要和另一支超机动军队联合作战,可他却能忍住不问,仿佛他带着太原兵,真有信心能打赢袁术的分兵。

    魏越颇感无趣,继续说:“我麾下甲骑乃天下瞩目之强军,难以隐匿调动。而徐荣迅猛善战,汴水南岸大破曹操一役使的他名震海内,也无法如公明所部这样成为我掌中隐锥。”

    “故,此战我将以牙将李进、校尉张郃配合公明。”

    魏越从腰间解下一枚虎头纹银牌,仔细看了看字迹,无误后递给徐晃:“此乃信物,公明就是这一路偏将。”

    徐晃双手接住,深吸一口气,垂首看着虎头纹银牌缓缓吐出:“公上安心,某必不使袁术军中一人一骑遁入河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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