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三国-第五十四章 真两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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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伐鲜卑、赵苞等等事情只是话引子而已,彼此深入讨论这些话题,若看法一致自会越聊越投机;若看法不一致,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同为北军旧部,又是边郡豪强出身,彼此又对边塞过往的风云大事有大致类同的看法,毕竟魏越的三观正确,张举也不是那种离经叛道之人,彼此观念又一致,本就聊得尽兴。

    可经赵苞一事扯出的李乾率部出走邺城一事,就成了两人之间要解决的问题。

    魏越猜测李乾被排挤出走,已引发张举对张邈的反感,以至于排斥北路军这个整体;毕竟从战略上来说,邺城至关重要,谁掌握邺城谁就能盘活冀州、兖州的僵局。郭典在钜鹿牵制张宝部兵力,李乾率部曲义兵守卫邺城,都是大功在身。

    郭典是正经的太守,他的功勋自然有保证;可李乾的功勋怎么算?人家带着宗族、家乡子弟兵组成的部曲义兵奋战于邺城,如今北路军抵达邺城,难道就因为张邈与李乾有宿怨,就将李乾这位有功、有能力、有部曲战力的豪杰排挤出去?

    李乾直接离开邺城,这意味着他守卫邺城的功勋将无法得到认可,毕竟卢植这位北中郎将才是冀州战场的总指挥。卢植都没认可李乾的功勋,其他地方谁能为李乾佐证,并报功?换言之,因张邈排挤之故,李乾的所有投入都打水漂了,包括战争中伤残、战死的部曲子弟。

    同为豪强,李乾的遭遇就在眼前,这怎么能不让张举、张茂二人心生顾虑?

    不过总的来说张举算是留情面了,没有直接质问魏越这件事,而是借机引申而出,并且言语中被张邈反感的同时也有对张邈身后的党人势力忌惮的意思,这就好办了,就怕张举是个浑人。

    魏越小饮一口茶,反问:“张都尉是担心军中有人作祟?”

    张举摇头,拿捏不住魏越的立场,低头看着面前小几案上盛着雪白盐沫的刻花红漆方木盒,嘴角翘着笑容悻悻:“不敢,谁敢诽议军戎蛊惑军心呀?或许有人敢,但张某决然不敢。”

    见他不敢坦然,也对,质疑八厨之一的张邈人品问题,无疑是向党人竖立起来的道德标榜宣战。

    魏越又看向张纯:“张司马似乎对李乾遭遇颇有同情?”

    张纯反应平平,看一眼魏越随意道:“守住邺城多大的功勋,这说没就没了,李乾有大器量说丢就丢,换某来很难这般潇洒离去。只是略有感叹而已,魏书佐莫要多想。”

    魏越却摇头,脸色严肃:“若李乾有大功,岂能不录?与张邈有怨又如何,纵是与卢公有怨,这功勋也得录!不论何种因由有功却不录,岂不令壮士寒心?此事关系我北路军上下士气,魏某自会与卢公细说,并询问于张邈,问清其中曲直。”

    张举下巴抬起看魏越,稍带诧异:“魏书佐为李乾得罪张邈,未免不值。”

    张邈是八厨之一,云游天下十几年结下的人脉网究竟有多大,可能张邈都说不清;太平道造乱,事起突然规模比之赤眉、绿林不差多少,如此大规模的紧急战事中,张邈却能成为统率三河骑士的三位骑都尉之一,可想而知这人在朝中、地方上的人脉有多么的深厚。

    其麾下的河内骑士如何操训,张邈管都不管,就因为他是道德榜样人物,能隶属于张邈麾下作战,河内骑士上下没有几个有怨言。哪怕张邈没有任何的战争经历,可河内骑士就是愿意贯彻张邈的军令。

    见张举顾虑模样不似作伪,这下魏越彻底放心了,原来你也怕党人,这就好,就怕你不怕。

    故而,魏越下巴微微扬起,略带得意道:“他虽是八厨之一,可也奈何不得我。我纵算犯有小错,卢公也不会轻易处置、责备于我;卢公尚且如此,张邈又如何?”

    “哦?”

    张纯双目微微放光,扭头去看张举,张举也是双目转动左视他处,也轻吸一口气吸声道:“嘶……魏书佐难道不是卢公门下高足?”

    魏越不急着回答,笑吟吟问:“张都尉为何会如此做想?”

    “今日宴席中,我与宗将军叙述军情时,不意间见魏书佐与卢公谈论,观卢公神色不似嘱咐属僚,如同长者教诲子侄一般殷切。故而,张某误以为魏书佐出自涿郡卢氏门下。”

    对此魏越呵呵做笑,缓缓讲述道:“我非卢公门下,师承陈留蔡氏。当年我越骑旧部自五原内迁入塞,时任使匈奴中郎将臧珉授命我部迁居太原阳曲,以戍守欣亭;而陈留蔡师因反对征发鲜卑,为司隶校尉阳球所迫害,造流放五原刑罚。阳球再三派遣刺客,我父受王允之托护送蔡师至五原。当时魏某追随左右,受蔡师喜爱,这才拜入蔡师门下。一年后至尊大赦蔡师,魏某又随蔡师一家避居吴郡。去岁仲夏时,七经石刻面世,某与同门顾雍北上返京,参与最后检校一事。”

    张举听着缓缓点头,张纯更是忍不住拱手道:“未曾想魏书佐竟然出自蔡大家门下,多有失敬之处,还望见谅。”

    魏越则笑着摆手道:“此皆虚名尔,我等皆边郡豪右子弟,今日又相逢于军中,又有先祖北军旧谊,一些话语某不得不说,只望出我之口,入二位张君之耳。”

    张纯在马扎上坐正身子,张举也抱拳道:“魏书佐特意来此,必有高论,大可坦言。”

    魏越点头,左臂举起指向那边围在一起摔跤的双方部曲,斜视二张笑问:“魏某部曲,是否骁锐?”

    张举展目去看,细细打量魏越部曲,一侧是摆开正在熬煮散着香气的一排锅灶,一侧四家部曲以车轮战的形势不断选拔出人手上场摔跤,不止是魏越、二张的部曲,就连丘力居的部曲也跑过来凑热闹,与魏越手里的匈奴义从有说有笑,彼此更有认同感。

    张纯见共昭矫健有力,而且短短时间内就连续摔倒两位挑战者,并无气力不继的样子,便连连点头道:“皆壮士也!”

    魏越笑问:“比之二位张君部曲,又如何?”

    张纯微微皱眉不愿服软,又不愿得罪魏越,倒是张举道:“我家中健儿弓马娴熟,且自幼同衣同食生死契阔,非魏君帐下壮士所能比。”

    魏越的部曲汉胡有别,且步骑分明,虽然勇壮,却缺少长时间的磨合,张举也算实话实说。

    对此魏越大方承认,展开双臂双手摊开,右眉微挑:“张都尉说得对,魏某的部曲的确比不上张都尉家中长水骑士;可我魏氏的越骑士,绝不会逊色于张都尉家中的长水骑士。而眼前二位张君所见的部曲,是魏某入京七八月间所得;去岁七月入京时只有一仆两金,至今年三月初赶赴孟津大营时已有部曲五十余人,军械齐备。”

    张纯脸上的笑意僵在那里,张举神色也有些不自然:“这些部曲是魏君半载所得?”

    魏越露笑点头:“然也,期间侍中会稽山阴韩公还赠我一卷‘射声行气图’,已被魏某差仆从送回阳曲家中;而家中因防备冬匪之故,并无派遣人手于我。魏某说这些,不是特意向二位张君自夸,而是魏某寻到了富贵之门。今二位张君与乌桓大人丘力居率六千步骑横穿冀州而来,如此壮行可见二位张君所怀甚大,与魏某一样绝非庸碌度日又自鸣得意之辈。”

    说着,魏越端起茶碗垂头小饮浅尝,不再言语等二张表态,低着头专心品尝茶中滋味,也不看二张神情变化。

    张纯则是眉目泛着喜色,张举则是神色迟疑,两人眼神交流再三,张举开口:“魏君高才,不知如何见教于我二人?”

    魏越抬头看张举,双目炯炯毫不闪躲:“对于我北路军前程,二位张君或许心怀失望。诚然,我军乃是偏军,以守住魏郡为本,若形势大好可分割贼军于河北、中原。守住魏郡不失牵制冀州贼军无法西掠雒都,难以支援中原,我北路军虽拿不到首功,怎么也能争一下次功;若分割贼军于河北、中原,朝廷怎么也得给我北路军一个次功。”

    张举也盯着魏越双眸,追问:“魏君言下之意?”

    魏越嘴角翘起:“即便我军击破张宝部,将冀南连成一线成功分割贼军,但想要拿稳这次功终究麻烦。毕竟朝廷之中都是人,人一多各执一言这道理就很难说通了;所以我军想拿稳这个次功,就要立个更大的功勋。能争首功,争不到也就算了,反正次功是如何也逃不出手心的。而卢公,与魏某,都想争一争首功,就怕军中掣肘。”

    张举莫名的有一种拔剑的冲动,不是想杀魏越,而是这样他才能有安全感,鼻尖发凉感觉自己吸的都是凉气,表态道:“能争首功,谁又会甘居次席?”

    张纯也问:“魏君,首功、次功于我等而言……”

    魏越努嘴:“若是首功,二位张君战后会被朝廷征为议郎,待熟悉政务后外出两千石,内则升迁五部校尉,诸中郎将,公卿之位此生可期也;若是次功,以二位张君手中兵力,战后怎么也能做个一郡太守,至于公卿之位,则要看治政手段。”

    说着他顿了顿,看向张纯,微微皱眉道:“张司马领渔阳义兵,虽有一部两千之术,却为千石别部司马,恐怕战后升授太守高位较难,倒是能做个比两千石的郡国中尉、或都尉;倒是张都尉如今已是两千石末席,升迁真两千石自然在情理之中,自不必忧虑。”

    如他所说,张举没必要忧虑,可有人要忧虑,张纯脸色涨红了,不好意思明问,低声嚷嚷道:“渔阳营兵两千人,某帐下亦两千人,奈何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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