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嫁-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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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时英摸摸鼻子走到台阶上和霍时嘉站到一处,初夏里的夜风带着凉爽,最是舒服的温度,霍时嘉却还是披着一件披风,有风吹来不时的就咳嗽几声,霍时英扭头看着他,霍时嘉也正好转头看过来,忽然皱着眉头就在她身上一顿乱拍,把藏在她衣襟腰带里的碎屑都扫了个干净。

    霍时英问他:“有信了吗?什么时候能到?”

    “刚才亲卫来报,已经出了宫门了,约有半刻钟就能到了。”

    “晚上宫里不设宴了?”

    霍时嘉抬头瞟了她一眼:“明日戌时宫里设大宴,连后宫都要设宴,内命妇也要参加,你也有份,就是不知道你要去哪一头。”霍时嘉带着点玩笑的意思调侃霍时英。

    霍时英皱皱眉,没接话反而问道:“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霍时嘉转过身,两人并肩对着府门前的夹道,他理了理袖口,才道:“父亲,在午门就把帅印交上去了。”

    霍时英点头:“原是应该的,大元帅本就是战时临危受命的一个封号,打完仗了是要交回去的,不然反倒落了个居兵自重的嫌疑。”

    霍时嘉扭头瞟了她一眼又道:“他把凉州兵马总督也一并辞了。”

    “哦?”霍时英眉梢一挑微惊,也扭头看向霍时嘉:“他怎么说的?”

    霍时嘉把两手拢到袖筒里,慢悠悠的道:“他说久居边关落下了寒腿之症。”

    霍时英哂笑,霍时嘉撇她一眼:“他受伤了。”

    霍时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怀疑的看向霍时嘉。

    “不是装的,是真的,一箭贯胸,下马参拜都是被人架着的。”霍时嘉停了一下又道:“两月之前,他亲自带兵出关打了一仗,屠尽河套草原上的十多个部落,逼得羌族整个王庭迁移至漠河以北。消息是半月之前才传回军部的,你最近天天不在家,我也没告诉你,应该就是那时候受的伤。”

    霍时英愣了片刻,咂咂嘴道:“他这回算是如愿了,被他这么一打,西北至少五十年没有战事了,在他这一辈和我这一辈朝廷都不会动兵了。”

    兄妹两静默了一会,霍时英忽然想起来又问:“诶,羌人没派人来和谈?”

    “来了,人家本来在颍昌府一败,新王刚一继位就派信使来议和的,但他把来使杀了,然后就带人杀出关去了,就因为这事他已经被人参了。”

    霍时英缓缓道:“是要打的,把他们彻底打趴下了条件才好由我们开,这次来使跟着来了吗?”

    “没有,是跟在后面来的,说是还有半个月进京。”

    “知道是谁参的他吗?”

    “御史台的童之周,原先在扬州做过道台,韩林轩在扬州做了十年太守,两人共事过十多年。”

    霍时嘉点到即止,霍时英低头皱眉,半晌无语,霍时嘉看她两眼问道:“可是有什么缘故?”

    霍时英回看他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皇上对他的请辞可说了什么?”

    “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说稍后再议,一概挽留的话都不曾说。”

    霍时英沉吟:“这稍后再议怕是就是同意了,这样也好,最近王寿庭带着人去了颍昌府借着这次安置流民,从新整合户籍的机会,又开始始推行他的地丁合一之制,看那意思是要在三州先推行,然后延伸至全国,焦阁老说他行此事时机倒是对的,但成事却难的很。朝中上下被这次大胜掩盖着,表面上是一片欢腾,其实下面正暗流涌动,霍家军功显赫,在军中关系盘根错节,还有十二万凉州边军,皇帝不能动我们家,但父亲开战之前在三洲抢粮,还有这次瞒报军情,私自出关一战,都会受人以权柄,会有人拿他出来做文章逼皇上废止地丁合一的推行。”霍时英稍一停顿又道:“父亲倒是看得很清楚的,他这一退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他自己远离了是非,也保全了自己,就是……他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的,我们家可能也躲不过攀高踩低之辈的落井下石之事。”

    霍时嘉静静的听霍时英说完,然后回头看向他身后王府大门上高高悬挂的越王府的匾额,片刻后他转过身来再看向霍时英道:“我裕王府是自本朝开国百年来唯一的异姓封王,历经五代,嫡传一系子孙代代镇守边关,不曾出过沦丧败德之辈,我辈虽不贪恋这富贵,但家门不能败落了,我虽疼你但霍家的这一代只能靠你了。”

    霍时嘉话语里带着铿锵之意,霍时英也回头看庄严巍峨的府门上高悬的匾额,仿佛在灯火下看见她爷爷正笑眯眯的望着她,她转身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

    兄妹皆是沉默,王府门前气氛肃穆,待到酉时三刻之时,远处的终于传来马蹄之声,声音渐隆,三十六骑列队小跑而来,蹄声杂乱而不见仓促,众人翘首望向来路。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隆隆而来,终于在转弯处黑甲红襟亲卫兵踱马而来,带着铿锵的金属撞击之声闯入人们的视线,周通率众仆役跪拜阶前,霍时嘉举手过头弯腰低头行参拜之礼。

    唯有霍时英直挺挺的站着,看着四队九列亲卫骑簇拥着中间的霍真缓缓来到跟前,显得尤为突兀。

    众亲卫来到府门前,豁然从中间散开,让出中间的霍真一直策马行至阶下,一阵金属撞击之声,三十六亲卫随霍真下马。

    霍真一身鱼鳞金甲,头戴金盔,面色灰白,嘴唇没有血色,一脸病容,他最先去看霍时英然后咧嘴就笑起来,他说:“英,爹回来啦。”

    父女两阶上阶下对望着,霍真笑眯眯的,霍时英看着他那样不知怎么就想起,当时在卢龙寨的时候霍真骑在高头大马上也是这么贱兮兮的跟她说:“时英,最后一仗了,打完了爹带你回家。”

    霍时英眼眶有点热,今时今地他们真的都回来了,霍真走上台阶看见霍时嘉就笑不出来了。

    “恭迎父亲回府。”霍时嘉弯着腰,霍真伸手扶起他,很尴尬的样子,霍时英看出他几乎都要挠头了。

    “时嘉最近身体如何?”霍真干干的问了一句。

    霍时嘉又弯腰:“儿子身体无碍,倒是不知父亲伤势如何?”

    霍真咧嘴一笑,拍拍霍时嘉的肩膀没说话,绕开他走到大门口忽然站住双臂展开,吼了一声:“解甲!”

    霍时英就知道他要出幺蛾子的,好笑的看着他,自有人上来给霍真解衣除甲,随着铠甲离身他拉长了腔吆喝着道:“解甲归田咯!”吼完了扭头朝霍时英笑:“今晚吃火锅。”霍时英终于无奈的笑了出来。

    霍真在门口得瑟完,被一帮仆佣簇拥着进了内宅,老太太早在锦华堂正装等的心焦,被打发到前院打听的丫头差点没跑断了腿,等到霍真真的一脚踏进来,老太太看见他大红色的官袍上都掩盖不住胸前那片暗红色的血迹,尖利的大叫一声:“我的儿啊!”一把抱住霍真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太太大哭,屋子里一下子就乱糟糟的,那个中年美妇带着一帮丫头婆子围着两人,七嘴八舌的劝着,老太太谁的也不听抱着霍真死不撒手哇哇的哭,哭着哭着就开始骂上霍真他爹了:“霍董震啊,你一辈子是精忠报国了,我给你守了一辈活寡,临了还把我儿子也拉到西北去了,给我弄成这样回来,你是要绝我的后啊,你没良心啊。”老太太声泪俱下,哭得悲惨,就是说的话有些不像话了,霍真想从他娘怀里挣出来,可老太太死不撒手,他又不敢真的挣,最后弯着腰被老太太搂着脑袋,弄出一头汗来,样子太狼狈了。

    屋里被一帮女人折腾的乱翻了天,老太太哭那女子带着一帮丫头婆子也哭,嚎啕的哭声都快把房顶掀翻了,唯一没动静的一角是王妃那里,王妃在偏角的太师椅上坐着,淡淡的看着也不吭声,霍时英和霍时嘉跟着进门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动作一致的低头垂手找了个角落站着,谁也不吭声。

    闹腾了有半刻钟,被一群女人围着的霍真终于忍不住了,就听他在人群里惨嚎一声:“哎呀!疼死我了。”他这一声就跟灵药似的,屋子里的哭声嗖的一下没了。

    老太太的的哭声嘎然一止,低头一看霍真都被她憋得快喘不上气来了,赶紧松开了,忙一叠声的问:“我的儿,可怎么着了?快找大夫来看看。”

    霍真直起身,大喘了一口气才无奈的道:“母亲啊,我没什么事,您老好好的坐着,让儿子给您请个安行不?等儿子给您行完礼,咱晚上吃火锅啊。”

    老太太一下子讷讷的,被人搀着回到榻上坐好,霍真又跪下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请安,折腾完一番,屋里总算是安静了,等霍真起身王妃才走过来,缓缓的屈膝一福道:“恭迎王爷回府,妾身有礼了。”

    尴尬的神色在霍真脸上一闪,他一手托起王妃:“不必多礼啦,这些年对不住了。”霍真的语气带着货真价实的歉意,可惜王妃只是笑笑,就转身站到了一边去了,根本没接他的话茬。

    等到各人都坐定了,丫头上来给他们奉茶,那中年美妇在屋内来回穿梭指派下人,俨然一副当家媳妇的做派,众人都不吭声,唯有霍真看了两眼忽然问道:“你谁啊?”

    一屋子寂静,老太太愣住,剩下所有的人都低头喝茶装没听见,那妇人本来正从丫头端着的茶盘上端茶来要上给霍真的,扭着的腰身就那么僵在那里待转过脸来一脸的羞愤和难堪,脸上红的能滴下血来,她屈膝一福,仰着脸,眼里含上一汪泪水,楚楚可怜的样子:“王爷我是嫣红啊。”

    霍真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皱着眉又来了一句:“嫣红是谁?”

    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妇人深深的垂下头,霍真也不叫她起身,直接从丫头托着的茶盘上拿过茶碗慢条斯理的低头喝了一口,屋里一下子静悄悄的没人站出来说一句,直到僵持了片刻,王妃才在一旁开口道:“她是七妹,你的七房,赵姨娘。”

    霍真这才叩了茶碗,靠进椅背里望着屈膝在那里的女子道:“既是姨娘,没得召唤你在这里做什么?”

    叫嫣红的妇人嗫嚅着道:“我是来伺候老太太的。”

    霍真嗤笑:“王妃在此,你倒是会喧宾夺主了,刚才我一进来,看你呼三喝四的我还以为我三年不归家,我老婆换人了呐?”

    屋里的空气瞬间如压上了一层棉被,一下子沉闷起来,老太太在上守干咳一声,霍真动都不动,就看着嫣红,霍时英和霍时浩对望了一眼一起低头看摆在腿上的双手,最后还是王妃开了口,她对着嫣红道:“嫣红妹子,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嫣红又福了一福,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的出去了,霍真这才默不吭声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算是把这一茬揭过去了。

    晚上裕王府摆宴,霍真胸口有伤,回来一路奔波本就没养的太好,加上今天带甲面圣,又是一番折腾伤口裂开了,本来应该静养的,可是这人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晚上吃火锅,于是这一晚的裕王府在六月间的天气里开了一顿火锅宴。

    晚宴摆在王府内院的花厅里,龚氏带着宜哥来见过霍真,一府的主子都凑齐了,开了两桌,男女分开坐,霍时英被分到老太太王妃和龚氏一桌,霍真和霍时嘉,宜哥祖孙三个一座。

    桌上上的是西北的羊蝎子火锅,锅里热气腾腾一片红彤彤的满江红,女眷都不敢下筷子老太太和王妃各又让人上了燕窝粥,和小炒,不咸不淡的吃着,本应兴致最高的老太太也因着霍真只过来敬了她一杯酒,霍时英又坐在她跟前让她不舒服,兴致也淡了不少。

    这一晚的霍真情绪亢奋的有些不正常,和家人多年分离,无论如何都有隔阂,唯有他一人热情高涨,庭中对着明月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霍时嘉坐在他身边陪了他几杯,两人也始终对不上话。饭桌上气氛一直都不太好,霍真的回来似乎没有为大家带回来多少欢乐。

    唯有霍时英看懂了了霍真对月独饮的姿态中带着悲伤,这种悲伤是每一个在边关经历过生死,杀戮,维护,成全,道义的军人都能看懂的情绪。

    喝道中途,霍真忽然拍桌子大吼一声:“时英,过来陪你老子喝酒。”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唯有霍时英面不改色,端起酒杯走了过去,什么也没说在他身边坐下,霍真拿起酒壶给她斟上一杯说:“喝吧。”

    老太太脸色很难看,憋着没发作,王妃,霍时嘉,龚氏都静默的看着他们,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谁也不劝谁,后来霍真喝醉了,举着杯子对着明月大吼一声:“回家啦。”不知道是喊给谁听的。

    后来一直到了二更的光景,宜哥撑不住去睡了,老太太坐着没意思也撤了,王妃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他们,神态里少了一些淡漠,眼里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的情绪。

    霍真带伤饮酒实是大忌,太医就守在院子外面,厅中冷清,后来周通悄莫声息的走上来跟霍时嘉耳语:“世子,王爷有伤,明日宫里还有大宴,您看是不是就先散了?”

    霍时嘉回头看一眼相对坐着的两人,抬手轻语道:“让他们喝吧。”周通不敢再劝,刚要躬身退下,一转身的功夫一个小厮忽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宫里来人传太后懿旨。”一语打破厅中冷凝的气氛。

    霍真这人痞归痞,有时候做事是有点不靠谱的意思,但是这人从来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人,霍时英知道他其实喝醉了,但是下了桌子,脚稳,手稳,面不改色气不喘,率领一家老小接了懿旨。

    太后来传的是口谕,不用设香案穿品装大服,小太监在花厅传完话,一家老小磕头谢恩就完事了。

    懿旨的意思很简单就两句话:“明日戌时后宫设宴,请裕王府十一郡主届时参加。”

    裕王府十一郡主,不就是霍时英吗,众人接旨后面面相觑,唯有霍真特别镇静的让周通拿了两个金锞子来,还让人家找了个金线荷包来装好了,塞给小太监,拍着人家的肩膀称兄道弟的直说人家辛苦了,把小太监弄得那个受宠若惊,笑眯眯的走了。

    这边小太监一出了花厅,那边霍真脚下就是一踉跄,周通站在他身边赶紧伸手扶稳了。

    “我要睡觉。”霍真眼神虚晃着说了一句。

    被重新惊动起来的老太太龙头拐杖往地上一顿,喝道:“还不赶快伺候下去歇了。”

    “唉。”周通应了一声,扶着霍真出了花厅,不知伺候到哪歇着去了。

    剩下几个人,站在花厅里,老太太看了霍时英一眼,那眼神不好说,挑剔的厌恶的,还有些说说不清道不明的或许是掺杂着某些回忆的,总之是阴暗。霍时英示弱的垂下头,老太太终于烦躁的一扭头怒气冲冲的走了。

    老太太是个有些跋扈的糊涂人,既不慈爱,还要人时时哄着,是个长辈的架子办事却尽出昏招,在这家里不太得人心,对她的情绪,这花厅里剩下的几个人都不太在意,更没人附和她。

    最后剩下王妃,霍时嘉,龚氏还有霍时英,几个人呆了一会,龚氏犹犹豫豫的打破沉默:“时英,时英明日入宫,进后宫的内命妇宴席,穿不得官袍的,可怎么办?”

    龚氏弱弱的一句打破了花厅里的沉闷气氛,毕竟是女人先想到的却是穿着品服这一层,霍时英抬头就朝她笑了出来。

    最后这里剩下的唯一的长辈开口拿了主意:“家里的姑娘们都出嫁了,这一时半会也找不来合适的衣裳,好在时英也没有诰封,采寰你回去找找你做姑娘时的衣裳,颜色不能暗了,挑明艳清爽的颜色连夜让针线班子改了,至于首饰。”王妃看了一眼霍时英:“这些怕是时英也不明白的,你明天到我那里去挑一些。”

    龚氏应了,王妃这才转头正视霍时英道:“明日等你父亲酒醒了,你们再谈。后院这些衣着装扮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

    “是。”霍时英也恭敬的弯腰应了。

    最后王妃转头扫视了一遍厅内惨败的席面,叹息着说道:“这就都散了吧,大家都去好好歇了,明日还有的忙的。”

    这一夜的王府小小的喧闹了两场最后安静的落幕了,霍时英回到偏院,迎接她的是月娘眼巴巴渴望的眼神,她装没看见,叫来丫鬟伺候着梳洗了就睡下了,最后目送着月娘失望而去的背影她也只能暗暗的叹气。

    第二日天还没亮,霍真昨夜喝的烂醉死活叫嚷着要歇在王妃院子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王府,早上霍时英起床看见月娘一对黑圆圈,但是脸上却是淡淡的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其实最怕的就是月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人嘛活在这时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高低贵贱,都要找对自己的位置才能活得安稳。

    卯时,全家去给老太太请安,锦华堂里再没看见那个嫣红的身影,霍真和王妃一起来的,请安的时候王妃脸色还是不好,面上依然冷淡看不出什么来,霍真倒是神清气爽的样子。

    等众人请过安,出了门厅,霍真和王妃并肩走在前面,几个小辈隔着点距离跟着,两位长辈端庄沉稳的走在前面,霍时英扫了一眼就看见霍真在偷偷去拉王妃的手,就见前面两人的袍袖搭在一起,两只手在下面暗战着,霍时英仿佛能都能看见霍真那张英俊的脸上,眼角眉梢那一抹贱痞的德行。一旁的龚氏应该是看见了,一脸羞的绯红,霍时嘉望着远处的树梢,淡定的很。

    唯有宜哥懵懂无知,安静的牵着母亲的手,沉沉稳稳的走着。

    出了院子,霍时嘉带着自己媳妇儿子,妹妹给父母请安告退,然后他们辞了二人,霍时嘉上抬椅,龚氏,宜哥霍时英步行,都出去老远了还能听见王妃气势汹汹的一声怒吼:“你个老不休的!”远远传来,然后就再没声了。

    霍时英在王妃充满怒气的嗓音里品出那么一点娇嗔的味道,她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心里却在琢磨:“霍真这是要干什么呐?”

    在霍时嘉的屋里用过早饭的功夫,霍真让人来传霍时英去前院的书房,霍时英从霍时嘉院子里出来边走边对小六说:“你打发人去焦府一趟,就说今天父亲回府有事商议我就不过去了。”

    “唉。”小六答应着,霍时英想了想有道:“老头可能会不高兴,你让人跟他说我明儿一准过去。”

    “您放心,我知道让人怎么跟他说。”

    “恩。”霍时英点点头,小六才匆匆跑走了。

    霍时英出了内院到了外书房,霍真早就在案子后面坐着了,今天霍真看着很正经了,霍时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小厮上来奉了茶,等人退出了,两人也没那么多恭敬,客套的,霍真开门见山的就问霍时英从颍昌府回来后的事情。

    霍时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从在路上养伤,到入城之前皇帝怎么找她谈话,回来怎么拜入焦阁老门下,事无巨细,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霍真安稳的坐在那里,听的认真,最后霍时英说完了,他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然后一只手不自觉的伸到桌面上,手指头轻轻的来回扣着,琢磨了半晌他抬头问霍时英:“你怎么不选白阁老选了焦阁老?白阁老名声不是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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