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鱼-念你用情深重,终是再难回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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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花了大价钱的车,安全气囊和头枕几乎是在瞬间弹出来护住了王谨骞的头和胸腔,除了骤然袭来的惊吓之外,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周嘉鱼趴在方向盘上,伏着头,一声不吭。

    王谨骞几乎是暴怒地冲到对面白色越野车上的,他一把把她扯了下来,恨恨地盯着她身上的每一处,声音都是抖的:“你疯了吧!!”

    她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王谨骞,面无波澜,眼泪却唰的一下就从眼眶中流了出来:“你怎么还没死啊。”

    也不知道是谁先亲吻的对方,一切似乎就那么顺其自然地发生,外面雨势大,两个人身上都被浇透了。

    周嘉鱼的黑色羊毛长裙湿答答沉甸甸地贴在身上,缠着王谨骞的白衬衫,王谨骞把她两只手用了蛮力反锢在身后,强迫着她仰起头来迎合自己落下的嘴唇。

    好像太久没有这样亲密过了,唇齿相接那一瞬间,嗅到周嘉鱼身上那种清冷熟悉的气息王谨骞险些忍不住叹出声来。

    这才是周嘉鱼的味道,不沾染任何脂粉香的,带着丝凉意的,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周嘉鱼被堵着嘴,仰头呜咽着,她越挣扎王谨骞的动作就越下了狠力气,好像是,在发泄某种愤怒。那种愤怒,是劫后余生的恐惧和侥幸,是冷战过后一挫再挫的骄傲和自尊。

    王谨骞怎么都没想到周嘉鱼会用这么一种不要命的方式来对待自己,他甚至都来不及究其原因,王谨骞只知道看见她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活了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他第一次有了从心底渗出来的恐惧感,那种恐惧感,是足以让人向一切低头求饶的,足以让王谨骞用任何东西去换的。

    所以看到她还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在他尚能触及的地方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亲吻,用人类最原始的感官刺激来表达情感。

    周嘉鱼心里不比王谨骞平静多少,可能比他更甚,她用尖利的虎牙咬王谨骞的嘴唇,想看他的愤怒,看他还有力气来攥着自己,她拼命地反抗,试图惹怒他。好像只有这样,只有在两个人不断的抗衡伤害中,她才能认命般承认自己的妥协。

    两人一路从楼下撕扯到家里,不给彼此任何说话的机会,周嘉鱼被王谨骞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脸色微红,因为侧头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半藏在黑衣之下,无端给人一种禁欲气息。

    王谨骞死死地盯着她,呼吸粗重,一向冷静自持的脾气秉性被刚才楼下那惊心动魄的一撞早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此时此刻,对周嘉鱼有了新的认识。

    王谨骞俯身压下去,扯开她松软的衣领,忽地低头咬下去。他衬衫上尖锐的金属扣子扎在周嘉鱼胸口的皮肤上,疼得她心惊痛呼:“王谨骞——!”

    王谨骞没有因她开口有一丝松动,他下了狠心,一只手掐在周嘉鱼的腰上,隐隐探到她胯骨那一圈黑色布料的边缘,大有渐渐往下的趋势。

    这个时候的王谨骞是周嘉鱼从来没见过的面目,他是沉默的,暴怒的,冷漠的,不管她如何拒绝都无济于事的。

    腿间有强烈的不适感,一种骤然升起来的冷意弥漫全身,周嘉鱼慌了,她把手指抠在他的肩膀上,尖叫出声:“王谨骞你放开我!!!”

    渐渐有钝痛传遍四肢百骸,周嘉鱼拼命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手下狠推了王谨骞一把。

    她想要的,不是在这种连话都还没说明白的情况下,尚且不知两个人还有没有未来的时候,有一场不清不楚的交缠。

    此时此刻的周嘉鱼是狼狈的,以任人宰割的姿态在王谨骞面前没有任何尊严。

    他眼中还有浓烈的欲望聚积,衬衫下的肌肤滚烫,显然是到了忍耐的临界点。

    王谨骞双手支撑在周嘉鱼的头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声音低哑:“现在后悔了,你不觉得有点晚吗?”

    周嘉鱼呼吸起伏不定,身上的衣衫褪了一半,正挂在腰上,她静静地看着王谨骞,额角有猩红色血迹顺着发丝慢慢淌下来,声音嘶哑:“如果你觉得这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

    她一只手摸到胸衣纤细的带子上,作势欲拉开。

    王谨骞被她额头上那一片红色弄惊了,他迅速伸手按住她继续下去的动作,同时右手托在周嘉鱼的后脑上让她仰起来,掩在发丝里的那道伤痕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有一根小手指那么长的划痕,因为是在头皮里,天黑又很难发现,伤口四周的血迹已经不少了,伴随着刚才两个人的剧烈撕扯,藏不住地流了出来。

    王谨骞瞬间如被一杯彻骨凉水从头浇到尾。

    周嘉鱼的车朝他冲过来的时候,王谨骞潜意识是要向右打方向盘避开的,可是等他看清车里的人时,想法就硬生生扭转了。

    车子向右让出来的是一大片空旷花坛,以周嘉鱼的车速她势必躲不开是要撞上去的,相比翻车的危险来说,王谨骞宁愿让她撞上来。所以他没打方向盘,与其说是来不及,不如说是他根本没想动。

    而周嘉鱼呢,车在距离王谨骞还有两米远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望着王谨骞黑色的车子,看着他在玻璃窗中映出来的坦然侧脸,恨不得那一刻死的人是自己。

    所以她踩刹车,是用力不计后果地去踩,但是来不及了,越野车宽厚的车头还是别在了他的车副驾驶位的车门上,但是万幸的是除了位置被撞得移动了几厘米之外,王谨骞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周嘉鱼因为强制性的制动行为,头狠狠地磕在了方向盘上。

    王谨骞下来开她车门的时候,她其实不是趴在那里一言不发,而是被磕得暂时失去了意识,没法回应他。

    一次一时冲动引发的后果,却让两个人拿了命去赌,最后所付出的筹码皆出乎意料地保了对方一个平安。

    “疼吗?”王谨骞低头认真地检查着她的伤口,手指不敢探得太深,只用指腹在边缘帮她擦了擦。

    温热的触感拂在周嘉鱼出了一层冷汗的额头上,让她鼻间一酸。

    她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看着王谨骞,喃喃的:“我们要分开了是吗?”

    王谨骞动作一顿,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他微微拉开自己和她的距离,为了更好地看清她的表情。

    周嘉鱼没哭没笑,像陈述事实一样又把话说了一遍,冷静自持:“我们要分开了。”

    王谨骞收回手,慢慢的,冷然的:“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周嘉鱼扯过一旁的被子掩住自己半裸的身体,坐起来,“你要去美国了,不是吗?”

    王谨骞手指猛地攥紧,忽然沉默下来。

    周嘉鱼嗤笑,心像被一双手硬生生撕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那双手在她难过压抑的时候给她擦过眼泪,在无数寂静无人的晚上将她拥入怀中,也曾在情到浓时让她低哑呻吟。

    他有时间和他的同事告别,和一直爱慕他的女人互诉衷肠,唯独没有时间来告诉自己他即将离京的事实,这一架吵得,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在两个人之间产生了连锁效应,除了越发漠然的交流以外,竟然到了用离别才能说清感情的地步。

    周嘉鱼不怕两个人之间有多少说不清的误解,她怕的是相爱太久不能自拔的时候才发现身陷他处的陌生,她怕王谨骞用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面孔来回应她,她怕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沉溺太久丢失自我的时候他骤然离去的无依无靠。

    可是,王谨骞最终,还是以沉默应她。

    “那我呢?”

    他不想瞒她:“美国那边出事了,我必须回去。”

    布鲁士威尔投行创始人布鲁士先生病重,医院连发三张病危通知。

    美国总部那边群龙无首一时成为众矢之的,多家吞并巨鳄都想趁机来分一杯羹,短短一个星期内,投行的资金链受到三次攻击,在资本界的地位岌岌可危。

    据说,布鲁士先生在重症监护室最后一次意识清醒时说的话就是:“让他回来。”

    这个他,指的就是上一任首席执行官,外人戏称为小威尔先生的,王谨骞。

    为了稳住总部以外的各地分部,消息找了专业的公关公司进行严密封锁,外界知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师兄卓阳私自来京找他面谈,可是过了好几天,王谨骞却迟迟不肯动身。

    这也是投行近日交易系统遭到国外服务器攻击的原因。

    卓阳是在提醒他,要权衡利弊。

    王谨骞知晓在这个时候忽然离开会给周嘉鱼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一方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板,将青年时期的王谨骞一手栽培成了现在的模样,另一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的爱人,是王谨骞动了全部感情去经营的恋情。

    还真是,两难的选择。

    可是王谨骞知道,投行一旦出了难以挽回的危机就是万劫不复,就是终生遗憾,一个男人,身上要背负的东西,远远不止“爱情”二字。

    周嘉鱼转过头看着雨后寂静的窗外,平静地开口,刻意忽略掉他的选择:“王谨骞,我也要走了,去英国。”

    她虽然难掩狼狈,但是漆黑的瞳仁中有着她一如既往的骄傲:“很早之前的事情了,之前不说是怕你一个人在这里,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隐藏的必要了。”

    周嘉鱼从床头拿出一张伦敦大学皇家音乐学院的邀请函,放在手里轻轻摩挲:“我赢了比赛有出国的名额,有去英国最高音乐学府的进修机会,我马上就要走了,所以你去不去美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或者说——”

    噗的一下。

    周嘉鱼甚至能听到匕首没入心脏的声音,在这场和王谨骞无限制的拉锯战中,她又一次地,把这把双刃剑在伤害王谨骞的同时,捅到了自己的致命处。

    对不起,王谨骞。

    周嘉鱼受够了被人抛弃的滋味,再也承受不住被人又一次留在原地的命运了,所以这一次,请让我先走吧。

    她通红着眼睛,把字咬得缓慢而清晰:“我早就想离开你了。”

    这一句话,能让万般情潮瞬间衰退至万古洪荒,也能让种种思绪转眼间毁灭于千帆过后的意念消沉。

    就着卧室内昏黄的灯光,王谨骞忽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疲倦。

    在这一段一直由他主导的恋情里,他再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缥缈感。

    王谨骞伸手擦了擦她的脸:“别哭。”

    床头柜有她一直放置的医药箱,王谨骞熟门熟路地找出来,用消毒的药水一点点擦拭着周嘉鱼的额头。

    “所以嘉鱼,是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我让你,感到很失望?”

    周嘉鱼不回答,倔强地偏过头抹了一把脸。

    王谨骞拿了止血的纱布和药粉,他不懂这个,药粉倒了出来想了想又觉得多了,慢慢地又倒回去一点。

    “我也觉得似乎我们……并不太合适继续下去了。”他轻柔地把纱布贴在周嘉鱼的额头上,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那就分开吧。”

    王谨骞淡淡地给她贴上胶布,捡起地上的外套。外套内侧的口袋里,露出了半张白色的纸。

    那是他今天托人弄到的美国签证资料,不过看来,现在并不需要了。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就分开吧。”他的本意是回来保护她,和她结婚,和她过一辈子,既然现在她觉得不想和自己维持这段感情,他又何必低下头来委曲求全呢?

    王谨骞,除了爱周嘉鱼以外,还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他向来不是一个在感情上太过优柔寡断的人,杀伐决断,对谁都如此。

    这栋小公寓的门轻轻发出咔嗒的声音,王谨骞一如回来时一样走了,不声不响,不带任何情绪。

    周嘉鱼还保持着半躺在床上的姿势,额头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屋里长久的安静之后,她默默地把被子蒙在脸上,在凌晨十二点的钟声过后,她浑身颤抖地蜷成一团,无声地说了一句:“王谨骞,生日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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