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鱼-谎言是裂痕,信任是将裂痕沦为破碎的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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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谨骞闭眼揉了揉额角,似乎累极了:“你让公关先找人把东西删了吧。”

    纪珩东明白王谨骞的意思,顿时松了口气:“这事儿瞒不住,也不是删东西就能解决的,反而你要是这么干了,事儿就闹大了,我刚在网上看了段视频,雷家那闺女哭得那叫一个惨,女人啊……这辈子我算是开了眼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

    一声无奈的叹息,一半冷意,一半无力。

    本来事情是他一手主导的,生杀大权皆在他一念之间,结果没承想却连个准备都没有地半路跑出个周嘉鱼,让王谨骞手里的刀硬生生僵在了手里。

    两个人过日子谈感情的事儿,外人谁都插不上嘴。纪珩东安静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他:“雷家破产小鱼儿知道是你干的吗?”

    王谨骞垂下眼帘:“不知道。”

    纪珩东一脚踩下刹车:“那你这不是把鱼儿往火坑里推吗?现在没人关注雷氏到底是为什么破产的,全都把精力放在他们这离婚案上了,雷家这么惨说白了也是你背后下黑手,媒体可不管这个,搞不好这笔账都会算到小鱼儿头上的,你知道外头会怎么说吗?”

    怎么不知道。

    王谨骞想了想新闻中那些长枪短炮的镜头和话筒,心下一片苍凉。

    事情似乎僵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周嘉鱼身陷囹圄,抛去她究竟有没有和原野如报纸上所说的那样暂且不提,如果想保护她,王谨骞势必要追究这件事情的始末,可是如果追究,一切真相还原,不管是不是那样,两个人还能回到过去吗……

    他闭眼,刻意压下心里的烦躁:“你把我送回去吧。”

    “你不去找她把事儿问清楚?”纪珩东惊愕。

    王谨骞没接话,斟酌了半晌让纪珩东帮忙去做一件事:“你去趟海蓝酒店,把那天的监控弄出来给我。”

    照常理,听见王谨骞这么使唤自己,纪珩东怎么也得哼哼两声不乐意,但是今天情况不同,纪珩东专注地开车,也没了跟他开玩笑的心思,只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心里不禁唏嘘,只怕自己走了这么一遭,王谨骞和周嘉鱼,这两个人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纪珩东听了王谨骞交代下来的事儿送他回投行,临下车前,感慨地叫住他:“能跟小鱼儿好好谈谈就好好谈谈吧,别把事情弄僵了,她肯定不是还吃回头草的人,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咱们这伙人好像哪一个在这事儿上走得都不太顺当,你俩难得。”

    这一句话似乎在说王谨骞,也似乎在说纪珩东自己。这样无端一声感叹,也让王谨骞动容。

    一进投行,整个一楼大厅的气氛都和往常不太一样,彼此匆匆走过,见到王谨骞皆是猛然立正鞠躬问好。

    负责整理日程记录的文秘在众人偷偷的推搡下,才硬着头皮往前走:“王总?和您说一下未来两天您的行程?”

    王谨骞刷开门禁,按了按钮等电梯。

    秘书见王谨骞没说话,以为他同意了,便随着他一路进电梯把这两天投行要处理的业务一一说了一遍。

    “还有科达集团的合作案已经全部启动了,明天就会是融资仪式……”秘书翻了翻日程表,第一次跟王谨骞报告这些东西,显然有点紧张,“还有美国那边发来一封急件指明要您亲启,江助理不在,我们已经交到安保部了,确认没有问题会给您送过来的。哦对了,还有……”

    王谨骞听得没了耐心,皱眉回头看了年轻的女秘书一眼:“还有什么,你能一次说完吗?”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门内、门外的人皆是一怔。

    “还有周小姐已经在这里等了您两个多小时了……”

    周嘉鱼看着从电梯中走出来的王谨骞,不过两天没见,却如两年未遇似的尴尬无言。

    她上前两步想要离他近一些,望进王谨骞一双漆黑平静的眸光中,周嘉鱼忽地不知如何开口。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从学校走出来,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能去哪儿,她特别想去雷家扯着雷晚和原野问个究竟,也特别想冲到那对儿夫妻面前狠狠甩他们一记耳光。

    可是周嘉鱼不能,她怕自己去了,那里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镜头或者陷阱在等着自己,她怕一旦去了,自己就永远都说不清了。

    也不知是大脑驱使还是心里的一种暗示,从学校走到这里,至少也要一个多小时,等周嘉鱼醒悟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他公司的楼下了。她想,出了这样的事她潜意识里还是选择去依赖王谨骞的,不管他相不相信自己,至少,自己要给他一个解释和交代。

    所以不犹豫也不忐忑,既然他不接自己的电话,周嘉鱼想,那她就在这等他。

    整个楼层,除了秘书室以外就是王谨骞的办公室,整个空间中静得呼吸可闻。

    “你……”

    “跟我进来。”王谨骞截下她即将要说的话,走到她的前面。

    周嘉鱼咬了咬嘴唇,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王谨骞把手里的外套扔到沙发上,背对着周嘉鱼缓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看着她,神情温和,并没有任何冷漠:“要喝什么吗?”

    “王谨骞。”周嘉鱼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也不坐下,大大方方地叫他的名字,镇定而冷静,“我有话想和你说。”

    她从包里拿出那张被摩挲过无数遍的报纸铺到两人中间的茶几上,报纸上面还有着深深的折痕。

    周嘉鱼指着照片中那个身穿牛仔裤和线衫的女孩,坦然地与他对视:“这个人是我。我不知道你看没看到过这个新闻,但是我不想和你撒谎,我确实在那天去见过原野,也确实是在这家酒店,发誓什么的好像太幼稚了点儿,我只能告诉你事情不是这上面说的那样,我没有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从来都没有。”

    每个男人大抵在面对女朋友被传出和旧情人在一起这样的事情时,第一反应都是愤怒,第二感觉才会抱着这些血淋淋的事情去质问。

    王谨骞自诩不是那样的人,他抿着唇,目光从茶几上那张报纸慢慢移到周嘉鱼的脸上,轻而缓地问她:“我不在乎你究竟和他做了什么,我只想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呢?”

    王谨骞拿起那张报纸,原野穿着浴袍半敞开的样子让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嘴边一抹嘲讽的笑意:“是因为他说他想你了?还是……有种种你不知道的真相迫切地需要他告诉你?”

    在周嘉鱼的记忆里,王谨骞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面孔来回应她。

    王谨骞是聪明的,聪明到用一则新闻就能判断出她出现在那家酒店的原因。周嘉鱼一时有些慌了,一直埋在心里的疑问就这么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做那件事情的人就是雷晚或者是原野?”

    王谨骞扔了手里的报纸,倏地毫无预兆地问了她另一个问题:“嘉鱼,如果给你打电话的人没提到过原野这个名字,你还会去吗?”

    他注视着她骤然一滞的神情,遗憾地摊了摊手:“答案很明显啊。你之所以选择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陌生的人见面,是因为你听到了原野这个名字潜意识地觉得你不会受到伤害,或者……这种威胁还不足以让你对我的话提出质疑,你宁愿去听一听别人的答案,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问问我。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也是一直期待和他见面的?”

    他话中明显有曲解自己的意思,周嘉鱼急了:“不是这样的!!”

    她红着脸,语速极快:“王谨骞,是你自己一直没有对我说实话,难道我的房子出了事我连知晓的权利都没有吗?你不说,还不让别人来告诉我?”

    王谨骞别开眼,冷冷的:“我不认为初恋旧情的妻子派人去偷了你家这种事有什么告诉你的必要,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事不是吗?”

    周嘉鱼不是一个在逻辑思维上容易战胜别人的人,这么多年打嘴仗她从来就不是对手,偶尔赢了几次也都是凭着自己的蛮不讲理无理取闹。

    尤其是,和王谨骞现在这样,争论。

    周嘉鱼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思维死角,她过于纠结于王谨骞跟她说谎的这件事,好像忘了自己来找他的初衷。

    她与他面对面站着,第一次觉得可以用“横眉冷对”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彼此间的气氛。

    周嘉鱼气得急促呼吸了几下,忽然开了窍似的伶牙俐齿:“王谨骞,说到底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你自己压根就不自信吧?你不愿意告诉我有关雷家的任何事情,生怕我听了之后会反应激烈,然后一怒之下跑到原野那里跟他走了?”

    这番话就像是踩到了王谨骞的要害,让他一下子跳脚,让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他阴阴地抓着周嘉鱼的肩膀,脑子一热:“周嘉鱼你别对自己太自信了,你以为你是谁?”

    两个人似乎都把重点渐渐放到了报纸之外的地方,眼中戾气渐浓,话说得越发重起来。

    他那一句话,刺得周嘉鱼心里直疼。她仰头看着他,毫不认输:“所以一个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句实话都换不来的人,在出了这样羞耻的事情之后,你还打算和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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