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投资人-老庄之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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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玉斌续上一根烟说:“你有没有发觉,最近这几个月,海丰银行的股权结构变得愈发分散。还有,凡是与亿家有过业务往来的几家企业,它们手里的股权都有增加。”

    蒋若冰点头说:“你说得没错,但这些似乎也不足为奇。海丰银行正在搞上市前的股份制改造,还推出了员工持股计划,这些都势必造成股权结构分散。还有你说的那几家公司,毕竟只是小股东,它们的股权变化,无法左右大局。”

    方玉斌摆了摆手说:“单纯来看,的确不足为奇。可要把所有事串在一起,就显得不那么正常。”

    “你究竟想说什么?”蒋若冰依旧不明就里。

    “我说的仅仅是一种假设。”方玉斌说,“你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费云鹏和黄文灿在下一盘大棋。他们利用自己海丰银行大股东与董事长的身份搞股权改革,实际上却在监守自盗,通过隐秘的资本运作,暗地里想控制这家股份制银行。”

    方玉斌又说:“那些神秘莫测的空壳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或许正是费云鹏他们。利用股份制改造与员工持股的机会,他们制造出一大批中小股东,但这些中小股东背后,实际却是一个人。积少成多,利用这些股份,费云鹏等人就能控制住海丰银行。”

    “还有一个问题,收购海丰银行的股权,需要庞大的资金。他们的钱从哪儿来?”蒋若冰又问。

    “是啊!他们的钱从哪儿来?费云鹏与黄文灿只是大企业的掌门人,并不是真正的富豪。”方玉斌抠着脑袋,陷入了沉思。隔了好一阵,他猛然拍着桌子:“你不是说,由海丰银行信用兜底,亿家拆借过资金给其他企业吗?没准,收购海丰银行的钱,就是从海丰银行里来。别忘了,黄文灿是海丰的董事长,对外贷款、信用兜底……总之,他有一箩筐的办法把银行的钱转移出去。接下来,再用这笔钱收购海丰银行股权。”

    “太可怕了!”蒋若冰倒吸一口凉气,“掏空银行的钱来收购银行,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关键,你有证据吗?”

    “仅仅是假设,一丁点证据也没有。”方玉斌两手一摊。接着,他的话锋一转:“但是,如果这种假设成立,之前的所有疑团就全部解开了。扶黄文灿上位,撤苏浩的职,在亿家搞事,直到把我抓进去,所有事都能得到合理解释。”

    “合理解释并非唯一解释。”蒋若冰说,“我们并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你的假设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当然。”方玉斌说,“可以大胆假设,更得小心求证。但我相信,只要花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让整件事水落石出。”

    “第一步,你打算怎么做?”蒋若冰问。

    方玉斌笑了笑:“把我的队伍重新拉起来。如今我已是光杆司令,趁着我进去,王诚给星阑资本找了位新董事长。我手下既没人,又没钱,怎么和人家斗?先把星阑资本夺回来,才能去找费云鹏算账。”

    蒋若冰冷笑道:“王诚可一点不比费云鹏好对付。”

    “不好对付也得对付。”方玉斌说,“关关难过关关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蒋若冰轻轻摇头:“但愿你别太乐观。”

    菜早已上齐,两人光顾着说话,一直没动。方玉斌拿起筷子,夹菜给蒋若冰:“你再说说,你是怎么逼燕飞妥协,把我救出来的?”

    “我晚上不吃肉。”蒋若冰拒绝了方玉斌夹来的菜,说,“摊牌这种事,再简单不过。眼看案子即将进入庭审,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就跟燕飞挑明,要么你自己去把案子撤了,要么我就翻供,还把所有事抖出来,到时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方玉斌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不知该恨你还是谢你。”

    “都不需要。”蒋若冰说,“我做事,凭的只是一己好恶,没想过你的感受。”

    方玉斌知道蒋若冰是个嘴硬的人,轻轻一笑,说道:“其实,有些话你可以早点说。就像刚才在机场,你还是那么好斗,让所有人都误解你,何苦呢?”

    “他们误解我,重要吗?”蒋若冰一副不屑的样子,“今天出现在机场时,你想让我怎样?向苏晋、杨韵这些人低头认输?上回苏晋来找我时,我就告诉过她,她来自官宦之家,我却是平民子弟,我俩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我一生下来,就不得已向命运低头认输,如今通过自己努力,终于改变了命运。所以,别指望我再会向任何人低头认输。”

    方玉斌摇头道:“平民子弟怎么了?我也是平民子弟。我们可以不向谁低头认输,但不能执迷不悟,更不能放弃底线。有一句话我必须得说,无论今天的袁瑞朗如何,但当初你对待他的那些做法,已经大大突破了做人的底线。”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教。”蒋若冰有些冒火。

    方玉斌缓和了一下语气:“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毕竟你离开亿家,也是因为我。有没有想过,咱们携手合作?”

    蒋若冰自己夹了一片蔬菜,细嚼慢咽道:“一点兴趣也没有。请不要自作多情,我离开亿家,不完全是因为你。燕飞与袁瑞朗的玩法,已经触碰到红线,没准哪天就会翻船。我离开亿家,是不想因为这些破事连累到自己。至于和你携手,我更是没想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了。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与感情,绝不能让这种错误继续下去。”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蒋若冰的语气异常坚决,“刚下车时,我就说了,咱们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彼此之间,再无纠葛。”

    “好好珍惜你的苏晋吧。她是一个好女人!”蒋若冰说完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或许,世界上有一种爱叫争取,还有一种爱叫放弃。如果很爱,只要有一点希望在一起,你都要努力争取,因为错过就是一辈子。如果很爱,却让大家都痛苦,也许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手,给对方一个空间。蒋若冰明白,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在我路过的风景里,有你陪伴,我亦不曾孤单,在我散落的流年里,有你相陪,我亦是晴天。再见亦是不见,我的忧伤,掩埋了这一季的孤单。

    5 谁再搞事,我就搞谁

    “嘭!”茶杯被摔碎的声音,让伍俊桐身子颤了一下。他甚至有一种肝胆俱裂的恐怖,跟随费云鹏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如此动怒。

    燕飞心中倒没有什么恐慌,心里还嘀咕着:“每逢大事有静气!过去你都是怎么教导我们的,今天怎么自己却忘了?出了事,不赶紧想办法解决,光发火有屁用!”但表面上,他还是强迫自己低下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费云鹏走到燕飞面前,劈头盖脸训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方玉斌是心腹大患,把他放出来,没准会坏了大事!结果怎么样,你还是没把他看住!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蒋若冰没问题吗?”

    “这个臭婊子!”燕飞恨恨地说,“我实在想不到,她竟然会反水。当初为了亿家,她绑架袁瑞朗,陷害方玉斌,什么坏事都干了。可如今,她却为了方玉斌,连亿家都不要了。”

    “这有什么想不到?”费云鹏说,“女人为了爱情,智商往往可以归零。”

    “是是!”燕飞点了几下头,接着又说,“要说为了爱情,我也能理解,可惜还是单相思。这不是犯贱吗?”

    “这女人性子烈得很。她可以两眼一闭不管不顾,我们还得稳住大局。所以燕飞最后不得已妥协,让方玉斌出来,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伍俊桐替燕飞遮掩了几句。回想起自己当初还打过蒋若冰的主意,简直有些后怕。

    伍俊桐又说:“即便蒋若冰反水,方玉斌出来了,或许也不必太忧心忡忡。有关我们的计划,从没向蒋若冰透露半个字,方玉斌就更不可能知道。”

    “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是猪脑子!”刚坐到沙发上的费云鹏,一下子又站起来,“低估对手,任何时候都要吃亏。方玉斌、蒋若冰全是人精,纵然我们遮遮掩掩,人家就不会推测、联想?”

    这家会所的包间面积不大,费云鹏在里面来回踱步。“你懂不懂什么叫取法其上,得乎其中?懂不懂什么叫料敌从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必须假设,方玉斌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别忘了,咱们的资金从亿家过了好几道。这些事,绝瞒不过蒋若冰。”

    “假如我是方玉斌,得知整个计划后,会怎么做?”燕飞缓缓说道。

    费云鹏停下脚步,盯住燕飞说:“你会怎么做,说说看。”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走——夺回星阑资本董事长的位置。”燕飞说,“尽管这次方玉斌大难不死,却终究元气大伤。他最引以为傲的亿家金服,掌握在我们手里,他的大本营星阑资本,又被王诚连锅端了。他想和咱们斗,别说没资本了,就连资格也没有。”

    燕飞又说:“星阑资本才是海丰银行的股东,只有透过这个平台,方玉斌才能把手伸进来。如今他已不是星阑资本董事长,只是游荡在外面的孤魂野鬼。对于海丰银行的事,他凭什么过问?”

    “说下去。”费云鹏坐回沙发上。

    燕飞说:“无论方玉斌是想东山再起,还是知道了咱们的计划打算从中作梗,他都得先夺回星阑。这是必经之路,无论如何绕不开。而挡在这条路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王诚。不妨这样说,他得先打败王诚,才有资格和我们交手。”

    费云鹏托着下巴问:“王诚会替咱们挡子弹?”

    “当然不会。”燕飞说,“但他一定会捍卫自己的荣誉。王诚可是在方玉斌手里栽过一回的,绝不能再有第二回。否则,他江湖大佬的颜面何在?咱们都清楚,王诚是一个把面子看得很重的人。”

    “说得有道理。”伍俊桐附和道,“我看这一次,方玉斌休想从王诚那里讨到便宜。另外,咱们是不是从旁协助一下王诚?”

    “不用!”费云鹏挥手道,“咱们一出手,王诚反而会起疑。燕飞说得没错,王诚即便要收拾方玉斌,也不是帮咱们,而是为了自己。咱们需要做的,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飞机刚在滨海落地,方玉斌就接到王诚秘书的电话,说老板临时有事,昨晚去日本了,这回没法见面,有什么事,让方玉斌直接与虞东明谈。

    既然昨晚去了日本,干吗早点不说?在方玉斌的印象里,王诚是个十分守约的人。约好的会面,通常不会变卦。这一次,不仅失约,还掐着方玉斌抵达滨海的时间来通报。看来人家是故意不见,并把副手虞东明推到前台。

    方玉斌倒也不慌张。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所有事情,你王诚迟早得出来面对。再说,与虞东明谈也有好处。王诚的辈分毕竟摆在那儿,好些个重话自己还得掂量掂量才能出口。对这个虞东明,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方玉斌径直来到虞东明的办公室,敲开房门后,虞东明立刻起身,快步迎上来,一脸的殷勤:“玉斌,有些日子不见,还好吧?”

    方玉斌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好不好,还得托你们的关照。”

    虞东明没有吩咐秘书,而是亲自拿出纸杯,为方玉斌沏茶。他一边抓着茶叶,一边说:“当时你被抓进去,我们心急如焚。后来听说平安归来,都松了一口气。原本打算抽时间去上海看你,没想到你先到滨海来了。”

    “听苏晋说,我出事以后,你和王总帮了不少忙。患难见真情,这次来,也是专程登门致谢。”方玉斌当然清楚,王诚并未尽力营救自己,甚至还落井下石,想起这些,实在心寒。不过场面话,还是得说上几句。

    “不值一提。”虞东明将茶端到方玉斌面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咱们还是老朋友。”

    “是啊,老朋友。”方玉斌点了点头,说,“不过有件事,东明兄可有些不够朋友。”

    “你是说星阑资本董事长的事吧。”虞东明说,“玉斌,这件事你得体谅我们。当时你出了事,谁也不知道结局会如何。星阑资本这么大一家企业,总不能一直群龙无首吧。推出新的董事长接替你,也是情势所迫。”

    “当时的情势,我当然理解。”方玉斌说,“但昨天你亲自给秦太英打电话,逼着人家删微博,又是什么意思?毛主席可说过,让人讲话,天不会塌下来。东明,你怎么连这点雅量也没有?”

    “秦太英这小子,尽整些不靠谱的事。”虞东明摇头说,“没错,让人讲话是毛主席的指示,但毛主席没让你发微博嘛。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动不动发什么微博?当面不说,背后乱说;开会不说,会后乱说——这些现象毛主席可也批判过。”

    两人口中的秦太英发微博的事,就发生在昨天。秦太英当年从银行辞职创业,建立了一个专门用于信用卡还款的APP。方玉斌与秦太英接触之后,果断决定由星阑资本投资。此后,秦太英的事业风生水起,两人的私人关系也不错。

    方玉斌从看守所出来后,找了秦太英,希望对方支持他重新出任董事长。秦太英一口答应下来,昨天还发了一条长微博,大意就是说,众多与星阑资本合作过的创业者,都十分认可方玉斌的人品与能力。由方玉斌继续掌舵,符合所有人的愿望。

    然而微博发出不久,秦太英就接到虞东明的电话,让他立刻把微博删除。秦太英无奈答应,并把这事转告了方玉斌。

    虞东明说:“秦太英希望由谁出任星阑董事长,当然可以有自己的观点,但他不必去微博刷存在感。如今的媒体,无风都能给你掀起几尺浪,你还制造话题硬塞给人家?”

    “有件事我也得说说你。”虞东明又说,“玉斌,近来你在媒体连发两封公开信,还频频接受专访,言辞间火药味很浓,矛头全对着千城。这又是何苦?有什么话,咱们之间尽可以畅所欲言,非得让外人看笑话?”

    方玉斌说:“你刚才提到畅所欲言,我真希望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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