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投资人-老庄之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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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文灿还好意思说我。”伍俊桐也有一肚子委屈,“进度是有些耽搁,但主要原因就是他畏首畏尾。分明已经当上董事长了,却连简化放贷程序这点小事也做不了主,好几个贷款申请就压在他手里,迟迟批不下来。银行不把贷款放出来,我拿什么去收购股权?”

    伍俊桐似乎还要说下去,燕飞却转过身说:“反正一会儿就要见黄总,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伍俊桐也意识到,不应在计程车上说太多,他将手抱在胸前,气呼呼的,不再言语。

    十多分钟后,计程车在香港半岛酒店门前停下,三人下车朝里走去。费云鹏这次来香港,对外说探亲访友,实则是和黄文灿密会。为了避人耳目,两人最近联系很少,即便这次见面,也刻意选择来到香港。费云鹏昨晚从北京飞来,正在深圳出差的黄文灿,今天一大早也溜了过来。费云鹏此行没有知会朋友,更不敢惊动荣鼎香港公司的人,出行只能去搭计程车。

    黄文灿已等候在房间,他同费云鹏、伍俊桐很熟,与燕飞却是第一次见。握手时,黄文灿夸赞道:“一直听老费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那个什么方玉斌,这一仗可让你给打趴下了。”

    燕飞说:“黄总以雷霆手段,罢了苏浩的官,那才叫一个精彩。方玉斌正是得知这个消息,急匆匆从温州赶回上海,结果就在路上被逮着了。”

    黄文灿哈哈大笑:“比起方玉斌,苏浩不过小菜一碟。你那边得手后,我故意放了苏浩一马。一来他已经不是行长,无法插手银行的事;二来他整日忙着营救方玉斌,根本无暇分身,我也懒得再修理他。”

    燕飞恭维道:“一紧一松,张弛有道,黄总的斗争艺术可谓炉火纯青。”

    伍俊桐原本心里憋着气,此刻见黄文灿与燕飞互相吹捧,就更是火大。他坐到沙发上,跷起二郎腿说:“你们都旗开得胜,就我拖后腿了。”

    黄文灿微微一笑道:“看来我的话,老费都给你说了。拖后腿谈不上,原本你干的活儿,就是最难的。但是,再难也得加快进度,时间不等人呀。如今凭我们手上的股权,还远远无法掌控海丰银行。”

    伍俊桐做出无奈的表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按照咱们的计划,我负责掌控若干个公司,并以其中部分公司的名义不断增持海丰银行股权。但是,这收购资金还得从海丰银行里拿。之所以增持的事进展缓慢,就因为我手里缺少资金。好几份贷款申请,都被你压着,我拿什么去收购?”停顿一下,伍俊桐接着说:“这些事,你派来公司的表弟也一清二楚。可不光是我,就连他有时都会埋怨几句,说表哥太谨小慎微。”

    “他懂什么!”黄文灿点上一根烟,说,“那些贷款申请,与其说被我压着,不如说被我保着。这些个贷款项目,连最起码的条件都不具备,让银行怎么放贷?若不是我扣下来,真按流程进行,恐怕早就穿帮了。”

    “多新鲜!”伍俊桐反驳道,“如果一切合法合规,还要你这个董事长干什么?咱们这次玩的,不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说白了,就是从你老兄掌控的银行里贷款,反过来收购这家银行。你要做的,正是让这些不合规的贷款变得合规,然后源源不断流到我手上。”

    黄文灿也有些来气:“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知道,但麻烦你哪怕造假也认真些!那些贷款申请漏洞百出,我实在交代不过去。如果仅仅是一两笔,或是金额不大,我这个董事长还能冒着胆子硬批了,可这是涉及好多笔贷款,金额几十亿呀。”

    伍俊桐说:“我的手下,都是顶尖的金融人才。如果他们的造假水平还入不了你的法眼,恐怕真就没辙了。”

    见两人争执不下,费云鹏说道:“老黄说得有道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绝不能硬来。不过,俊桐也有他的难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那些新成立的空壳公司,所谓项目大多是虚构出来的,哪能跟真的一模一样。”

    费云鹏加重语气:“这种时候,不要互相埋怨,而是坐在一起,想法子解决问题。”

    “没错,”黄文灿大口吸着烟,“这也是咱们此番来香港碰面的目的。”

    费云鹏说:“老黄,我和俊桐、燕飞都是做投资公司的。所谓隔行如隔山,对于投资我们很在行,但对银行这一块,肯定没你熟。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

    黄文灿说:“利用空壳公司去申请贷款,套取资金,严格说起来就是骗贷,风险不小。况且一旦露馅,会危及整个计划。哪怕如今我是银行董事长,这套把戏也不能肆无忌惮玩下去了。因此,面临的资金缺口,我想通过其他方式解决。”

    黄文灿接着说:“第一个方式,是让资金在体外循环,反复使用。对于银行的股东,按照持股比例都会有相应的授信额度,我们可以从这上面做文章。比如说,有A、B两家公司,都是我们能够掌控的,而且已是海丰银行的股东。A凭借手中的股权与授信额度,先从银行贷出钱,紧接着把钱交到B手上。B有了钱,可以收购银行股权,进一步提高持股比例,它的授信额度也能水涨船高。接下来,B就能从银行贷出更多的钱,这钱再交到A手上,A继续增持海丰银行的股权。”

    “这法子还行。”伍俊桐点头说,“通过资金的体外循环,我们不用花多少钱,就能大幅增加持股比例。”

    燕飞问道:“A手里的钱,不能直接交到B手上吧?”

    “当然。”黄文灿说,“假戏还得真唱,否则你也太不拿监管机构当一回事了。A的钱,必须在外面洗几遍,才能流进B的账户。”

    费云鹏思忖了一会儿,说:“建立资金体外循环固然可行,但真能完全弥补资金缺口吗?控股海丰银行,需要大量的资金,就靠几家公司把钱倒来倒去,估计不够吧。”

    “完全弥补不行,只能算是一种补充。”黄文灿说,“所以我还有第二个方法,就是由海丰银行兜底,动用其他银行的同业理财资金。简单来说,就是其他银行的理财资金,基于海丰银行的信用,短期拆借3到6个月,以基金公司为通道,设立多个一对一的资管计划,对我们掌控的企业进行增资。”

    黄文灿说:“用这个方式,起码能调动几十亿资金。况且,虽说同业理财资金由海丰银行兜底,但这毕竟不是直接贷款,我这个董事长操作起来也容易一些。”

    费云鹏问:“凭海丰银行的信用,能把其他银行的理财资金弄出来吗?”

    “这得一事一议。”黄文灿说,“中农工建这些个大银行,肯定没工夫陪你玩,实力雄厚的全国性商业银行,估计也够呛。但那些实力较弱的城商行,假若我们给出的资金回报率足够高,他们应该会接招。”

    黄文灿又说:“这些城商行运作灵活,但短板是资金实力有限。要完成我们的计划,起码得找五六家城商行,一起参与进来。如今,我已经谈好两家,还差几家,正在想办法。”

    费云鹏抿了一口茶说:“辛苦你了。城商行这边,我也努力想办法,争取再联系上几家。”

    “我倒想起一家。”燕飞突然说道。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来,燕飞接着说:“亿家金服虽说是家互联网金融企业,但论资金实力,不会比一般的城商行弱。它是有资金池的,一直以来也在进行理财资金运作。有海丰银行的信用兜底以及符合市场行情的资金回报率,再加上咱们与袁瑞朗的特殊关系,想必他不会拒绝。”

    黄文灿想了想,说:“我看行。亿家能承担一部分资金,我们的压力就会小一些。”

    伍俊桐插话道:“没想到袁瑞朗真还有点用!不仅替我们搞掉了方玉斌,还能帮着凑一笔钱。”

    燕飞笑了笑说:“记得之前跟伍总说过,对合作伙伴要大气一些。帮助袁瑞朗重返亿家,这个便宜人家不会白占。而且袁瑞朗的用处,还远不止这一点。”

    燕飞又说:“刚才黄总说了,资金体外循环的前提是把钱洗干净。说到洗钱,再厉害的地下钱庄,也比不上正规金融机构。亿家不是一家普通公司,而是响当当的互联网金融企业。人家有正儿八经的资金池,有理财平台,还能对外放贷。资金体外循环时,A公司的钱不妨以理财的名义投入亿家,接着,B再向亿家申请借款,名正言顺地拿出钱。比起让钱满世界转一圈才能勉强洗干净,亿家这条途径无疑是最便捷、最保险、成本最低的。”

    燕飞说完后,费云鹏与黄文灿相视一笑,点头赞许。伍俊桐既为难题化解而开心,但想起当日与燕飞的争执,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最后,他只能自己找个台阶下:“你就喜欢卖关子。这些话,当初就应该说出来嘛。”

    “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费云鹏一拍大腿,“资金的问题,看来是解决了。”

    “有了方法,就得赶紧付诸实施。”黄文灿说,“银行的员工持股计划正在搞,上市前的股份制改造也在推进,趁着股权结构的剧烈变动,正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一旦这些工作结束,所有事都走上正轨,我们再闹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就瞒不过去了。”

    “是啊!时不我待,咱们的进度必须抓紧。”费云鹏说,“现在方玉斌还关在看守所里,一旦这小子被放出来,不知道又会给我们惹出什么麻烦。”

    费云鹏接着说:“最近我一直在和律师沟通,他说就案情分析,警方把方玉斌带走接受调查,勉强还说得过去,但真要定罪,估计难度不小。况且像这类案子,即便最后判方玉斌有罪,很大可能也是缓期执行。那么就是说,方玉斌迟早会出来,留给我们的黄金时间不会太长。”

    “老费,你太高看那小子了吧。”黄文灿说,“他真有那么大能耐?之前我没和他打过交道,但从最近几件事看起来,也没发觉他多厉害。咱们一套组合拳下去,方玉斌不就乖乖去看守所了?”

    “你没和他打过交道,我却和他打了许多年交道。”费云鹏摇头说,“对这个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这次得手,是因为他在明,咱们在暗。便宜,不能指望占两回。”

    3 当初方玉斌被捕事发突然,但今天的获释,竟更加突然

    雨越下越大,像瓢泼,像倾盆。大雨落到池塘里,池塘泛出了一个个小酒窝;大雨打在树叶上,把树叶姑娘的衣服洗得一尘不染。

    沉重的铁门打开,方玉斌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真的可以走了?”方玉斌回头问道。

    “怎么,在里面住习惯了,还不想走?”一名警察奚落道。

    “走,当然想走。”方玉斌说。

    另一名警察抬头看了看天,说:“这会儿雨下得大,要不回去躲躲雨,等雨停了再出去?”

    “不用了,我身子骨硬朗,淋点雨没事。”方玉斌宁肯被浇成落汤鸡,也不愿在这儿多待半刻。

    “算了,看你小子平时还算老实,把我的这把伞送你吧。”警察把自己手里的伞递给方玉斌。

    方玉斌连声说着感谢,大步迈了出去。

    雨实在太大,即便撑起伞,雨珠依旧不停地打在身上。看守所位于郊外,四周是连片的鱼塘,周围连个躲雨的地方也没有。方玉斌走了十多分钟,终于看见路边有个小卖部,衣服已被淋湿的他赶紧钻了进去。

    手机是警察刚还给自己的,早就没了电。钱包里倒还有些零钱,方玉斌买了一包烟,又赶紧把充电器插进插座。掏出烟,猛吸了几大口,接着,他搬来小卖部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去。就在小卖部躲会儿雨吧,顺便还能给手机充一充电。

    在里面的这段时间,方玉斌时刻想着离开,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走出看守所大门。

    如果说他被捕事发突然,那么今天的获释,就更加突然!昨天,律师来看守所与他见面,说案子很快会进入审判阶段。律师还说,苏晋也来了,此刻就在看守所外。因为涉嫌刑事犯罪,判决前只有律师才能会见当事人,家属进不了看守所。律师曾劝苏晋,既然见不到人,就不必大老远从上海赶来。但苏晋坚持要来,说尽管看不见方玉斌的模样,但能和他隔得近一点,心里也会好受些。

    方玉斌让律师转告苏晋,请她放心,自己一切很好,对未来的庭审也充满信心。得知苏晋与律师将连夜赶回上海,方玉斌还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然而,就在律师离开后几个小时,看守所突然通知方玉斌,案子了结了,明天就可以出去。方玉斌走出看守所大门,见一个迎接的人也没有。他立刻想到,不仅自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估计苏晋他们也是很晚才得到消息。

    充了十多分钟的电,手机总算能用了。方玉斌摁下电源开关,刚一开机,铃声便响起来。一看是苏晋打来的,方玉斌接起电话:“苏晋,是我。”

    “玉斌,你在哪儿?”苏晋显得既激动又焦急。

    方玉斌说:“我刚从看守所出来,正在路边一个小卖部休息,手机才充上电。”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苏晋说,“昨晚我们都回上海了,才接到你将被释放的消息。今早没有航班,我们心里着急却赶不过来。我们刚订了下午的航班,到时飞过来接你。”

    “你们不用过来了。”方玉斌说,“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帮我订一张回上海的机票吧,今晚咱们在上海见面。”

    苏晋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不过你一个人,成吗?”

    方玉斌笑着说:“有什么不成!牢饭都吃过的人,还怕我走丢了?”

    晚上7点过,方玉斌搭乘的航班抵达上海。他走出接机口,只见苏晋、杨韵、吴步达等人早已等候在此,苏晋手上还捧着一束鲜花。

    方玉斌快步走出来,苏晋上前递过鲜花,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欢迎回家!”杨韵接着走上来,握住方玉斌的手,“其实我也想抱抱你,只是当着苏老师的面,没这个胆子。”

    方玉斌笑起来:“你的胆子可不小,听说为了救我,你大闹亿家公司,让袁瑞朗、蒋若冰都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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