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投资人-突生变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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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丁一夫满脸怒气,嘴角却隐隐透出一丝兴奋

    方玉斌规规矩矩地站在办公室,丁一夫将身子仰在皮椅上,手指敲击着办公桌。“树欲静而风不止。”丁一夫一声冷笑,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方玉斌轻摇着头:“没有想到,燕飞竟会干出这种事。”

    “燕飞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都不会意外。”丁一夫抿了一口茶,“现在的关键在于,人家已经出招了,我们怎么应对?”

    丁一夫又说:“那个光盘,肯定不止一个。一家媒体被安总挡下了,燕飞他们还会想其他法子。”

    “是啊。”方玉斌焦急地说,“咱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真是防不胜防。”

    丁一夫说:“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找到几张光碟根本没啥用,只有搞定燕飞以及他后面那个人,才是治本的办法。”

    丁一夫又问:“能够从那个‘小宁波’身上打开突破口吗?如果拿到燕飞吃里爬外的确切证据,事情或许会好办些。”

    方玉斌摇头说:“燕飞很狡猾,一直都是用电话同‘小宁波’单线联系。那张电话卡我去查了,大概是在黑市上买的,根本查不出持卡人信息。再说燕飞已经有所警觉,那部电话最近一直关机,他很有可能已经把电话卡扔掉了。仅凭我和林胜峰听到的声音,算不得什么过硬的证据。”

    丁一夫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是呀,得找到相关证据,最好能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让燕飞无法抵赖。”说完之后,丁一夫陷入了沉思。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丁一夫的思绪。他接起电话:“喂,你好!”

    那头传来苏庆辉的声音:“丁总,我已经到首都机场了,晚上见个面吧。”

    这个苏庆辉,自打上回爽约后,这几天一直躲躲闪闪,就连丁一夫亲自打去的电话也不接。丁一夫手头一大堆麻烦事,实在没兴趣同苏庆辉周旋。他推辞说:“我在外地出差,今天没时间。”

    “你忙糊涂了吧,我打的可是你办公室座机。”苏庆辉笑起来。

    “唉,真是忙糊涂了。”丁一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的确在北京,但这几天事情太多,抽不出空。咱们改日再约吧。”

    苏庆辉不仅害得丁一夫在北京苦等好几个小时,最近还不接电话。丁一夫何等身份,被人戏弄了一回,自然要端出架子。别说自己有事,即便闲得无聊,也不是你苏庆辉招之即来的。

    苏庆辉说:“今晚你不见我,一定会后悔。我劝你再忙的事也先放一边,好好跟我聊会儿天。”

    “你究竟有什么事?”丁一夫问。

    苏庆辉哈哈大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样同丁一夫讲话,纵然心中不悦,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促使丁一夫决定去会一会苏庆辉。放下电话,他问方玉斌:“上次叫你去探听一下苏庆辉那边的情形,怎么样?”

    为了燕飞的事,方玉斌已经分身乏术,哪里顾得上苏庆辉?他只能如实汇报。

    丁一夫点了点头:“苏庆辉到北京了,约我今晚见面,我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烦心事都凑到一起了。”

    丁一夫与苏庆辉的会面,安排在长安街一座高档酒店的套房内。按照苏庆辉的意思,会谈仅限于两人之间。方玉斌与苏庆辉的手下在隔壁房间等候。晚上9点,丁一夫走出房间。就在电梯间里,丁一夫便忙着向秘书下达指示:“通知公司保卫部的人,立刻赶到我办公室。还有,新加坡方面一会儿会有一份重要传真,叫值班人员收到传真后,直送我的办公室。传真内容不准透露给任何人。”

    登上座驾后,丁一夫始终阴沉着脸。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还记得董劲松吗?”

    “记得。”对于这个澳门赌场贵宾厅的厅主,华子贤昔日的朋友,方玉斌当然不会忘记。当初正是自己去澳门做诱饵,才让董劲松放松警惕,最后落入网中。

    丁一夫盯着窗外,缓缓说:“人家溜去新加坡,见了苏庆辉,把油田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股脑全吐出来了。正因为董劲松的到访,苏庆辉才临时取消了北京之行,让我们在这边白白等候一场。”

    方玉斌大吃一惊。油田交易被人这样从背后捅一刀,岂不要告吹!

    丁一夫回到公司,立刻问值班的行政助理:“通知的人到了吗?”

    行政助理答道:“保卫部的负责人到了,正在休息室等您。”

    “让他们先等着,需要时我会叫他们。”丁一夫吩咐道。

    步入办公室,丁一夫坐到宽大的皮椅上,一语不发。跟着进入办公室的秘书与方玉斌,都显得手足无措,只能乖乖立在原地。

    丁一夫终于开口:“身上有烟吗?”

    秘书有些吃惊,丁一夫戒烟多年,今天居然主动要烟抽!秘书没有抽烟的习惯,只得说:“我下楼去买。”

    所幸方玉斌怀里揣着烟,他赶紧掏出一支,毕恭毕敬地递给丁一夫。刚抽了一半,丁一夫又把烟掐灭。

    大约十分钟后,行政助理小跑着进来,呈上了新加坡最新发来的传真。丁一夫认真看着文件,然后又拨通了苏庆辉的电话。

    看到这一幕,方玉斌既紧张,又有些不解。董劲松的举动固然可恶,但对苏庆辉来说,却算得上善意提醒。苏庆辉为何要把董劲松出卖得干干净净?

    “啪!”挂掉电话的丁一夫,一掌拍在办公桌上。他接着站起身,把传真扔到方玉斌脚边:“看看,你们整理的关于油田的内部文件,居然还是苏庆辉发给我的!”

    方玉斌捧起文件,吃惊地说:“这些东西,怎么会到苏庆辉手上?”

    丁一夫大声说道:“董劲松去新加坡告黑状,背后有人挑唆。还有人把内部文件泄露了出去。”

    方玉斌急忙问道:“谁?”

    丁一夫再次拍起桌子,满脸尽是怒气,嘴角却隐隐透出一丝兴奋:“这个吃里爬外的败类,就是卢文江。”

    “是他!”方玉斌口中念道。

    丁一夫问:“卢文江现在在哪里?”

    方玉斌说:“卢文江今天就在江州。对了,下午打电话时,听说江州的同事晚上聚餐,不知卢文江去了没有。”

    “赶快把情况核实清楚。”丁一夫说,“如果卢文江和同事在一起,叫人看着他。”停顿一下,丁一夫接着说:“我会安排人向江州市公安局报案,就说卢文江涉嫌泄露公司商业机密。一旦确定卢文江的行踪,立刻把他抓起来!”

    方玉斌狐疑地问道:“就算咱们报案,公安局这么快就能行动?”

    “这个不用担心。”丁一夫的眉头稍微舒展一些,“刚才在苏庆辉的房间里,我便同沈如平联系了,江州方面会尽全力配合我们。”

    方玉斌赶快拨打吴步达的手机,一连拨了三次,对方才接电话。方玉斌心急火燎地说:“你在哪里?”

    吴步达说:“同事们在KTV包间唱歌,包间里太吵,刚才没听到。”

    方玉斌语气急促:“你赶快到包间外面,我有事同你说。”

    待吴步达走出包间,方玉斌问道:“卢文江和你在一起没有?”

    “在啊。”吴步达说,“吃完饭本来大家都要散伙的,卢总兴致很高,非说来KTV。”

    “好!”方玉斌松了一口气,“你不要问为什么,总之按我说的做。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不离地跟着卢文江。另外保持手机畅通,我会随时和你联系。”

    一个小时后,江州传来消息,公安局出动人马,在市中心一座歌城KTV内抓捕了卢文江。卢文江此刻已被吴步达灌得酩酊大醉,迷迷糊糊就被带上了警车。

    丁一夫面露喜色,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已等候多时的公司保卫部负责人此时也被叫了进来。丁一夫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一股杀气:“你组织精干人马,准备去江州。明天一早就出发!”

    3 一个收藏大家,栽在了一个老妇人手里

    接下来的两天,丁一夫、苏庆辉以及从江州赶来的沈如平一直在北京展开闭门磋商。谈判结束后,苏庆辉又要转赴香港。丁一夫不仅亲自前往机场送行,一大早还赶到酒店,陪着苏庆辉共进早餐。两人言笑晏晏,颇有些哥俩好的味道。

    送别苏庆辉后,丁一夫回到办公室,又把方玉斌召了过来。方玉斌刚到,丁一夫劈头便问:“这两天,卢文江那边怎么样了?”

    方玉斌只好小心翼翼地答道:“我一直在北京,还没回江州。再说了,卢文江被捕后,公司保卫部的人就飞到江州,负责与公安机关对接。公司内部的调查,也是保卫部在负责。即便我回到江州,也插不上手。”

    丁一夫跷起二郎腿:“你就没利用自己在江州的关系,去打听一下?”

    方玉斌说:“卢文江被捕后,我通过电话与江州团队的同事联系过。我觉得,在这种非常时期,所有人应当秉持两条原则,第一是积极配合、支持调查工作,第二是不打听、不妄议,相信公安机关会做出最终结论。既然这样要求别人,自己理当率先做到。公司有丁总执掌全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会告诉我。你没告诉我的事,就说明我还没必要知道。”

    丁一夫露出笑容:“有进步!”他指了指沙发,示意方玉斌坐下:“尽管在处理赵晓宇一事上,你犯了十分低级的错误,但起码在卢文江这件事上,你还是展现了一个成熟领导者理应具备的素质。”

    方玉斌频频点头,后背却有些发凉。都说伴君如伴虎,跟在丁一夫这样的领导身边,真得时刻谨慎,不能越雷池一步。

    “该你知道的事,迟早都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事,知道多了反而是负担。”丁一夫抿了一口茶,“比方说同苏庆辉谈判的事情,不用你打听,我就会同你交底。昨天,我们已经达成一致——在原来谈的基础上,交易价格下浮30%。等处理完一些细节问题后,双方便签署协议。”

    丁一夫又说:“大原则已经定下,剩下的细节问题,苏庆辉会派人过来接洽。我们这边,就由你出面去谈。”

    在董劲松告密、苏庆辉知悉油田底细的前提下,还能以七折价打包出售石油资产,方玉斌真是又惊又喜。他问道:“接下来的会谈,我需要把握什么原则?”

    “寸土不让!”丁一夫大手一挥,“该做的让步,我都已经做了。在接下来的细节问题上,你不用迁就他们,大胆地为公司争取利益。”

    方玉斌答应着,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疑惑。被董劲松这么一搅和,还有人肯以七折价接盘,真得谢天谢地了。此时此刻,我又哪来“寸土不让”的底气?

    “别没信心!”丁一夫说,“我们的底牌,是被苏庆辉瞅见了,但他的底牌,我也大致看清楚了。这笔生意,实则各取所需,谁也不是慷慨仁义。”

    “苏庆辉的底牌?”方玉斌颇为不解。

    丁一夫轻松地笑起来:“无论董劲松告密的动机为何,好歹也算通风报信吧。苏庆辉倒好,一点不领情,不但扣下了董劲松,甚至还上了手段,逼着姓董的供出背后合谋者。接下来,还把这些消息通报给我。凡此种种,你不觉得奇怪吗?”

    方玉斌说:“我一直想不通的就是这事。”

    “起初我也想不通。”丁一夫将手搁在肚子上,两个大拇指不停地上下打转,“可通过几天的观察,尤其是谈判桌上苏庆辉的表现,我渐渐理出头绪。”

    眼看方玉斌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丁一夫却仿佛要岔开话题:“先给你讲两个故事吧。医学界有所谓的安慰剂效应,就是指病人虽然获得无效治疗,却‘相信’治疗有效,而让病患症状得到舒缓的现象。发现安慰剂效应的是一名美国军医,二战时,美军在西西里岛登陆,战况异常惨烈,每天都有大量伤员送来医院。到最后,止痛剂已经用完了。受伤的美国大兵拿枪顶着军医,要求立刻给自己注射止痛剂。情急之下,有个军医抱着箱子跑进来,大喊说止痛剂运来了。几分钟后,军医给伤兵注射了所谓的止痛剂。”

    丁一夫又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止痛剂。军医撒了谎,把普通的生理盐水硬说成止痛剂。然而,奇迹紧接着发生了。大部分注射了生理盐水的伤兵,以为自己使用了止痛剂,居然说疼痛感有所缓解。”

    方玉斌点头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精神疗法吧。”

    “还有第二个故事。”丁一夫抿了一口茶,“据说有位收藏大家,去古镇旅游时,惊讶地发现了一口青花瓷碗。这口碗在一个卖猫的老妇人手中,被用来盛放猫的口粮。收藏家以为,捡漏的大好时机来了。他走到老妇人面前,问起猫的情况,后来,又把老妇人手里的猫全买走。”

    丁一夫继续说:“第二天,这位收藏家如法炮制,再一次把老妇人手里的猫全部买走。最后,他开口说道:‘你家的猫真不错,昨晚我买回去后越看越喜欢。这不,今天又来买。我买了这么多猫,你把盛猫粮的土碗送给我吧!’老妇人一听这话,却笑了起来。”

    丁一夫讲起故事来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他接着说道:“老妇人笑着回答:‘先生,我知道你并不喜欢猫,只是想通过买猫,来收藏这口碗。而我呢,只有留着这口碗,才能卖出去更多的猫。’你瞧瞧,一个收藏大家,就这样栽在一个老妇人手里。”

    故事虽然精彩,但方玉斌更加疑惑不解,这两则故事和苏庆辉收购油田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丁一夫的身子微微前倾,两只手放在办公桌上:“苏庆辉是福建石油帮的大佬,早年在国内起家,后来又远赴海外发展。之所以做出这种选择,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改革开放之初,各种规则尚未建立,野生的民营油企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到了20世纪90年代,随着国营石油巨头的强势扩张,中国石油市场基本处于垄断状态,民营油企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狭小,苏庆辉只能去海外打拼。”

    “不过近些年,情况逐渐在改变。”丁一夫接着说,“对油气市场进行改革,业已成为各界共识。新一轮油气改革大幕,实际上已经拉开。改革的一个重头戏,就是放开原油进口经营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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