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通宝-第12章 三吊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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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一句废话没有,转身就走。

    等三爷快走到楼房那边了,七爷才朝我这边指了指,问仉侗:“他回来多久了?”

    这个人的声音给人一种非常闷的感觉,而且在开阔的广场上,他的嗓子里竟还出现了不宜察觉的回音。

    没错,回音就是从他嗓子眼里发出来的,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是双重的,加上嗓音本身就十分低沉,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吹奏圆号。

    相比于七爷,仉侗的声线更为浑厚:“这小子回到仉家,已经四十分钟了。”

    他这么一说,七爷当场皱起了眉头:“二哥,你看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着急了?”

    “什么太着急了?”

    “常理来说,仉若非刚回仉家,应该先学族规,然后入脉拜师,过了拜师礼,咱们才能传他手艺。光是学族规,过拜师礼,就要至少整整两天的时间。可他才刚到仉家,你这么急着让他学手艺,有点不合规矩啊。到时候,如果大爷追究下来,也是个麻烦事。”

    仉侗很不耐烦地摆摆手:“太麻烦了,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这样吧,以后如果有人问你若非回来多久了,你就说他回来三四天了。”

    七爷叹了口气:“也好。仉若非选了冬字脉?他师父是谁?”

    仉侗:“我。”

    七爷稍稍一愣,接着就惊得瞪大了眼:“你要亲自教他?”

    “我不亲自教他还能怎么办,除了我,谁还能传他摧骨手?”

    七爷的眼等瞪得更大了“传他摧骨手?他也是钢骨体质?”

    仉侗可能是嫌他啰嗦,就有点不耐烦了:“你行了,扯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赶紧把手艺传给他!”

    七爷先是点头,随后又抿了抿嘴唇,带着些担忧对仉侗说:“二哥,你这么着急传他手艺。是不是怕他……”

    没等他说完,仉侗就不耐烦地将他打断:“我不是怕他怎样,我是怕夏字脉的那个小魔王。”

    七爷皱起了眉:“你是说……”

    有些事,仉侗似乎并不打算让我知道,七爷刚说出三个字,他就又一次将七爷打断了:“好了,赶紧传手艺吧。”

    我算是看出来,仉侗在这地界应该是个特别强势的人,仉立延怕他,七爷好像也很怕他。

    见仉侗的语气不太友善,七爷也不敢触他的逆鳞,赶紧朝我招招手:“跟我过来吧,我传你手艺。”

    一边说着,他就转过身,朝后院右侧的一堆报废车走了过去,我和仉侗赶紧跟上。

    那堆废车层层叠叠地压在一起,形成了一座锈迹和钢铁混合而成的小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那座“山”,我这心里头就不停地抽抽,总觉得好像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快走到车堆跟前的时候,修车厂后院里起了一阵风,那些被堆在高处的车立即随着风力一下一下地晃动着,感觉随时都有坠落下来的可能。

    在车堆的最底部,还留出了一个足够两人穿行的洞口,洞内亮着淡黄色的灯光。

    看看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车堆,再看看洞口处的灯光,我心里的那份不安就更重了,当时七爷就是朝光亮发出来的地方走的。

    千万别过去,千万别过去。

    我在心里这么念叨着,可人生无常啊,有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正念叨着,就见七爷一弯腰,直接钻进了车堆底下的洞口,我心说完了,刚才七爷还说让我跟他走,他传我手艺来着,弄不好我也得进去。

    仉侗在洞口前驻了脚,他抬头看了看正在高处晃动的两辆车,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一看仉侗站在洞口前不动了,我就心怀侥幸地问他:“咱们在外面等着吗?”

    仉侗依旧抬着头,只在嘴上回了句:“我在外面等着,你进去。”

    这时候,后院里的风突然又强了几分,整个车堆都开始慢慢摇摆起来,我总觉得它马上就要塌,心脏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概是见我一直没有进去,仉侗低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不进去啊?”

    我指了指至少三层楼高的车堆,怯生生地问:“这玩意儿不会塌吧?”

    仉侗给了我一个信心满满的笑脸:“当然会!”

    正说着,他就伸出手来,在我背上猛推一下,这老头力气太大了,我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当场一个趔趄,半栽半走地进了洞。

    一进洞,就看到七爷正在调试一盏煤油灯,他抬头朝我这边瞥了一眼:“怎么这么久?”

    在这个地方,所谓的墙壁是由一个个车头左右交叠着垒砌起来的,而在我的头顶上,则是一个异常巨大的车底盘。

    外面在吹风,这里的“墙壁”也在跟着颤。

    看着那摇摆不定的“墙”,我不由地吞了口唾沫,问七爷:“这地方……不会塌吧?”

    七爷的回答和仉侗差不多:“想什么呢,当然会塌啊!可是你既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踏,也不知道它会以怎样的方式塌。”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再也不想待下去了,转身就想跑,可七爷却一个箭步上来,死死抓住了我的肩膀。

    他手指上的力气极大,我被他抓着,疼得就差翻白眼了。

    七爷控着我的肩膀,将我拉到了煤油灯旁边,随后才稍稍松了力道,笑着说:“既然你进来了,我就没有放你出去的道理。劝你老实点,强行离开可是要吃苦头的。”

    虽说我也算是从小练把式的人,但这家伙才是正儿八经的高手,刚才他钳住我的肩膀的时候,出手又快又准,我几乎看不清他手上的动作,而且在拉我回来的时候,他手上的力道还变了好几次,一方面让我疼得倒吸凉气,另一方面,又不至于伤到我。

    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看着四周晃个不停的“墙壁”,尤其是当煤油灯的灯光打在上面的时候,灯火飘动,让墙面看上去更不稳定了,这让我的心里变得极度紧张,而这样的紧张,又激起了我的愤怒。

    七爷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脸色不对,直接松开我的肩膀,别说,他这么一松劲儿,我心里好像也没那么火躁了。

    他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长长的黑线,一边问我:“怎么,火气上来了?”

    我憋着一口火气,点点头。

    七爷皱了皱眉头,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子,并将它递给我:“你要慢慢学着控制自己的煞气,不要让它影响了心智。”

    我接过玻璃瓶,七爷又对我说:“这是清骨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压制煞气对心智的侵蚀,如果你心燥难耐,就在左右太阳穴上分别滴上一滴。记住啊,只滴一滴就行,多了就浪费了。”

    我立即打开了瓶盖,在左右太阳穴上分别滴了一滴,这种液体给人的感觉和风油精很像,一接触到皮肤,我就能感觉到一阵清凉,这阵凉意带走了我皮肤上的一点温度,也带走了我心中的那股火燥。

    等差不多回过神来了,我才开口问七爷:“之前听孙传胜和二爷说,我身上的这股煞气,是我爸种下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种’是什么意思?”

    七爷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铜钱,一边将它绑在黑色的细线上,一边回应着:“这种事,还是让二爷向你解释吧。说起来啊,你身上这道煞气,还是源自二爷呢。好了,现在,我要教你三吊钱的手艺,你要仔细看,仔细听,我的话,每个字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

    说完,他就猛一甩手,将铜钱扔在了地上。

    黑线的一端绑在铜钱上,另一端则攥在七爷手中。

    他将黑线一点一点地缠在了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上,然后我就看到地上的铜钱一下一下地跳动起来。

    这时候七爷的手腕和手指都处于松弛状态,那条黑线也松松垮垮地垂在地上,他没有操控铜钱,而那枚铜钱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感召一样,正自发式地跳动着。

    “这叫‘感钱’,”七爷对我说:“咱们老仉家的这些铜钱,都是特制的八卦钱,它们能感应一切异常气场和灵韵,它现在不停地跳,就说明土层下面有东西。”

    他说的话,我没怎么听懂。

    这时候,就见他轻轻晃了一下手指,铜钱立即被他甩离了地面,紧接着,他又猛甩一下手腕,铜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整的长弧,随后我就听到“啪”的一声闷响,铜钱竟然被七爷砸进了土层。

    “这叫‘走钱’。”

    七爷这么说了一句,又翻转手腕,快速提了一下黑线。

    就见地面上先是隆起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土包,接着土包破裂,一个类似于鼻烟盒的东西被七爷拉出了地面。

    我大略朝鼻烟盒上看了一眼,就看到黑线已将它一圈一圈地缠了起来。

    “这是‘回钱’,”七爷对我说:“感钱、走钱、回钱,这是三吊钱中的上三吊。要学好三吊钱,上三吊只是入门,难的是下三吊。上三吊算是一种掘地的手艺,而下三吊,则是开棺取物的绝活,不过在演示下三吊之前,我得先把规矩告诉你。”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刚才说的应该就是“开棺取物”这四个字。

    他继续对我说着:“按照咱们老仉家的规矩,在开棺取物的时候,要做到‘不吊钱,不入棺;钱过三,不动棺。’”

    我忍不住发问:“你说的‘棺’,是不是棺材的棺?”

    七爷愣了一下,说:“不是棺材的棺,还能是哪个棺?”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们老仉家不会是专业盗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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