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珠伸手环住江寂的脖颈儿, 用力地朝着相反的方向推。
她掰开致力于黏她的江寂, 直直望入他的眼，“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居然还不是头一回吗？
可季明珠的印象中, 完全没有这一茬。
如果说是她亲了他，那算是有迹可循。
那次两人在办公室里......
可.........江寂的语气并不像是她亲了他。
那个主语是他，被施加以动作的，才是她。
也就是说，两人曾经有过，还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干嘛不说话了江寂, 你快点告诉我啊。”季明珠语气有点急。
这个时候的她，完全不像是刚才那位忙着赶人的她了。
“还记得从温泉酒庄回来以后的那一晚吗？”
“记得啊。”季明珠朦胧之间，能想起半分回忆。
然而最关键的是, 她脑海里只有自己不断扭动的情景。
其他的, 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被浸泡在锅炉里烧沸蒸腾了。
“你喝醉了。”
“.........然后？”
江寂却没再具体描述, 他停在这儿，“然后就是我刚刚所说的那样。”
.........这话简直就跟没说一样！
季明珠手下使了劲儿, 拼命的勒着他，真想立刻马上让他见识到自己的厉害。
但这些都是无用功, 江寂对于她此番无声的要挟和动作上的挟制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盯了季明珠一会儿，半晌都没说话，只是伸出手, 攥住她单边的手臂放了下来。
这样以后, 江寂指尖蹭过来, 在她的掌心里挠了挠，就像是之前季明珠在车里对他那般。
“早在车上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话音刚落，楼梯口那边传来类似于趔趄的脚步声。
急剧的顿住，在地板上摩｜擦了下。
季明珠无心江寂，应声抬眸去看。
李嫂正站在楼梯的转角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之间，李嫂望着在角落里恩恩爱爱，不分你我的两人，了然地点点头，而后朝着季明珠比了个“OK”的手势，忙不迭转身，又退回去了。
速度堪比跑兔。
？
季明珠：“...........”
李嫂那副欣慰的八卦脸是什么情况！
她下楼的声音比较响，根本瞒不过，江寂肯定也听到了。
季明珠收回视线，用力推开江寂，“问你吧你又含含糊糊说不清楚.........真讨厌！”
之前为他而准备的“忍者神龟”称号，在此时此刻听起来，竟然是无比的真实。
江寂淡然松开桎梏住他的手，“以后那么长的时间，现在也不需要猴急。”
毕竟，在那之后，他还会携有更多亲身体验的机会，全部带给她。
江寂这样说着，抬手拢了拢季明珠的领子，只是径自嘱托道，“记得早点休息，明天我先回公司。”
他身型颀长，俯首做些什么事的时候，需要稍稍弯下腰来。
季明珠感觉到他额前黑发轻扬着扫过她的面颊。
他的脸色仍是没什么变化，但季明珠就是察觉到了那抹淡淡的温柔。
江寂帮她弄好领子，拨顺她稍显凌乱的卷发以后，这才抬起头来，”回来的飞机太长时间了，你在这边倒好时差，后天我来接你。”
不等季明珠回应，他缓缓补充道，”晚安。”
......
回到自己房间以后，季明珠三五步迈过去，猛地躺在床上。
在上面翻滚了圈儿，她才细细品味出江寂刚刚那番话里的意思。
首先......他说她猴急？！
可刚刚那个急的跟上她步伐的人到底是谁啊！
这边没有小鸡公仔可以暴打和揉｜捏，季明珠只好拿了一旁的枕头泄愤。
捶了两下，季明珠又停了下来。
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思绪登时又反转.........
江寂让她好好倒时差，应该就是让她在家休息的意思了。
可他今天送她回季宅，明天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回江氏。
这样深藏不露的暖，需要细品的关怀，终于被她捕捉到了。
很久之前，在两相猜疑，一切都尚未确定，不愿意去深思的时候。
季明珠远远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冷感淡漠的人，所捧出来的，一颗热乎的心。
可现在，不需要去不确定，也不需要再去怀疑。
两厢情感尘埃落定之时，从前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细枝末节，勾人又清晰。
两人之前在柏悦公馆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来，让人眼眶都热热的，季明珠感受到了那股被他簇拥在心尖儿的暗流。
季明珠又高兴又心酸。
高兴在——她现在能够感受到江寂的赤诚，就那么大剌剌地摊开着放置在她面前。
心酸在——兜兜转转间，世间万事轮回一趟，却只能感慨一句都是命运的安排。
其实.........
江寂刚刚真的若是死皮赖脸想和她睡一间房，她啊，也是会答应的。
季明珠盯着天花板看。
不知过了多久，才轻轻开了口。
像是在隔空回应谁。
“晚安呐。”她说。
......
江寂所说的过来接她，就真的是亲自上阵。
季明珠时差倒了个彻彻底底，但是猛然被李嫂叫醒，说江寂在等她的时候，人难免还有点儿晕。
上了车以后，她还有点恹恹的。
“早饭没吃好？”
“嗯.........”下意识应了一声以后，季明珠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摇了摇头，“不是啦。”
她就单纯的没胃口而已。
跟吃不吃好没关系。
江寂看她这样，收回视线，没再吭声，但是车子辗转了几条街，在一家小巷子口边停了下来。
季明珠朝着店门口望了眼，也是诧异了，“之前回高中的时候没看到店，我还以为不在了，原来是搬到这里了吗？”
“对，搬了有一阵子了。”
这家店是季明珠高中时候最爱吃的一家早餐小店，就毗邻在校门口。
店铺虽做的是小本生意，却打扫的清爽利落，看起来就干干净净的，味道也好。
这家店最出名的是甜豆花和红糖豆浆，还有店主亲手捏的小馄饨。
季明珠高中那会儿，连李嫂做的早饭都没觉得香，整天让司机开到这家店铺的门口，好让她能够及时吃到。
那时候她拉着连棠，没请过江寂。
可现在，他带她来这儿了。
江寂这个人，所知道的，有关于她的，到底还有多少呢。
季明珠发现，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能经过细推，亲手挖掘出掩藏在泥泞里的秘密，直戳人心。
“江寂，你要不要吃些什么？”
“和你一样就行。”
这边的座位，只剩有在门外的空席了。
江寂在季明珠的对面坐下来，细细地擦拭以后，帮她拆了餐具。
“那就两碗甜豆花吧。”季明珠说着下了单。
她环顾了四周，只看到了被聘用的奔波的店员。
熟悉的店老板却没看到。
那时候季明珠吃的多了，老板都眼熟她了。
等待的间隙，江寂把餐具递给她，“这周末你有没有空？”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啊？”对于有没有空，季明珠完全说不准。
她在瑞士所拍的那些照片和视频，需要剪辑。可能一个心血来潮，季明珠就剪辑完顺便发了。
“没什么。”江寂看向她，想要表达些什么，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只缓缓道，“只是觉得，你晚上能够在柏悦，就好了。”
“当然啦。”季明珠没想那么多，只当江寂在委婉让她一直留在柏悦呢，可是没有意外的话，她接下来都不会回季宅了。
她手肘搁在桌上，缓缓的笑起来，“江总，你这是在拐弯抹角留我的意思哦？”
怎么就......突然觉得江寂有点儿傻呢。
“你放心好了，我晚上肯定都在的。”季明珠眨眨眼，她又没有什么晚上出去泡小鲜肉的计划，可乖了好吗。
江寂想着那天的计划，视线落在季明珠坐下来翘起的二郎腿上，脚尖儿在空中一荡一荡的。
她说，这周末，她肯定在。
......
再次回到江氏，特助办三位助理都在勤勤恳恳地工作。
见到两人如此这般，倒也没露出太大的诧异，就像是提前被谁敲打过了一样。
仿佛她之前出走的这么十几天来，都不是个事儿，只当是出了趟差一般。
季明珠还想寒暄一番，奈何没人和她一起嗨，只觉得自讨没趣。
进了江寂的办公室以后，季明珠在处理事务之余，不厌其烦地去叨扰江寂。
他也没埋怨和不耐烦，都很好地接下来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季明珠又跟着蹭了他的饭食，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之前是抱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
可现在完全是农奴翻身做主人了，那更要占了！
两人默默相对而坐，和早上在小店里那般，面对着面进食。
吃到中途的时候，季明珠还抢了几块江寂套盒里的肉。
他也真是享受，午餐都是江宅那边做好保温着送过来的。
每天的菜式花样都不同。
但不知道是不是交接和预估出了点儿错，好像自季明珠入驻江氏的第一天起，她所观察到和看到的，便是两人份的餐食。
但不管怎样，今天季明珠玩了会儿，两人吃饭便拖延了点时间。
现在的情况是江寂已经吃好了，她还在磨磨蹭蹭。
应助理便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他已经率先在员工餐厅用好了午餐，这个时候来找江寂，应该是有事。
他朝着季明珠微微颔首以后，看向江寂，“江总，之前您下达吩咐有关公司体制内，员工福利体系的改动，已经有了初步的定板。”
感觉是蛮重要的事儿，季明珠端着食盒便想去自己的饭桌上继续，结果还没动就被江寂拦下。
“你就在这吃。”朝着季明珠说完这句话以后，江寂才看向应助理，“你继续，汇报改动的内容。”
应助理听到江寂最开始那句话的时候，起初是愣了下，而后他很快恢复正常神色，“在原先医保体制的基础上，公司给每位正式员工提供额外的保险金。然后迟到早退的奖惩制度也有了最新的完善方式，根据您最初的提议，财务部那边单独设立了每个月全勤奖的派发，到了年末可以单独进行结算，应该可以起到激励作用。”
江寂点点头，“全勤奖的考核制度可以适当严格点，福利还有上升的空间。”
应助理翻了翻手机的文件，用随身携带的笔记了下，“好的，这个我记了。”
“不过——”写完以后，应助理抬起头来，“有关女性员工怀孕后的岗位安排和产假福利制，只有个初步的雏形，具体怎么实施，还需要再商榷。”
“男女比例调控好，尽量不要出现同一个部门人手资源同时稀缺的局面。”江寂淡淡吩咐道。
“好的，那这样没什么大事了。”应助理阖上文件，“怀孕员工家庭的上门慰问已经在安排了，部分家里有小朋友的，是不是还需要额外再多给点福利？”
“由财务部决定，这个我不干涉。”
季明珠听到这儿来了兴趣，”你们这说的什么啊，家里有小朋友的，还可以多点福利？”
应助理低头解释道，“季小姐，我们响应号召，要给这些员工提供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持，得双方面都照顾到。”
季明珠似懂非懂，“所以是什么福利啊？”
“一些餐饮礼品券和现金。”
等到应助理出去以后，季明珠因为惦记他的话，边吃饭边频频走神，
江寂打量了下她，“你很想要江氏的这个福利？”
“.........我是觉得新奇。”季明珠说着，看了眼江寂。
不过与其说是想要江氏的这个福利.........
还不如说是因为新鲜感而带来的小猜测呢！
餐饮礼品券，也不知道送的都是什么，哪家饭店，亦或是其他。
总之，这个方式听起来还挺新颖。
江氏家大业大，底层基础夯实，在有关金钱的问题上，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毕竟上上下下几千人，论及孕妇亦或是家里有小朋友的，数量肯定也不少的。
“你要想拿，可以直接拨给你。”顿了顿，江寂补充道，“季氏入驻，就当是给合作的福利了。”
“那倒不用了.........而且这明明是给小朋友的福利啊。”
江寂敢走后门，她还不敢接呢。
“怎么。”听了季明珠这样的应答，江寂的视线撩过来，“你难道不是？”
季明珠心思浅，好猜的要命。
而且是非都写在脸上了，向来都不会掩饰自己。
外加容颜过甚，实在是过于动人了，更显得她眸中携带着别有一方的清澈感。
她若是玫瑰，也应是洁净雪地里绽放的那一朵。
而季明珠得了江寂的这句话，只暗自揣摩。
「你难道不是」的意思不就是——
你是小朋友。
江寂啊，说她，是小朋友！
季明珠想到这儿，自然接收到了他的打量，登时只觉得热意奔腾，血液蹿顶。
她不用摸都知道自己肯定发了烫，脸蛋儿都是热乎乎的。
虽然对于这句话非常的受用，但季明珠还是稍稍掩饰了下，不想被这落地窗的天光照射的泄出了心中的端倪。
思及此，她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江总......我都成年了好不好......”
他得学会认清现实！
江寂像是笑了下，面庞清落，“成年人，也是过期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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