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敛眸看了下桌面，“嗯, 确实是。”
“愉快的夜晚？这算什么，额外的附赠吗？”季明珠用指尖点了点桌上的玫瑰花瓣。
“不清楚。”江寂说着亲自给她倒了点红酒，“但是既然赠了, 那就接了。”
顿了顿，他将红酒的高脚杯推到季明珠面前，“拿去喝。”
季明珠挑眉看向他，“.........今天不管我啦？江总，我明天还要去你公司上班呢。”
“一点点，不过量的话，明天不至于爬不起来。”江寂用食指点了下，示意季明珠随意。
季明珠狐疑地盯他两眼，不明白江寂这么迫切做什么。
这还是他头一回在有关红酒的事情上，这么的主动。
饭过半晌, 空气中只有刀叉相碰的声响, 但季明珠没觉得不适宜, 也没觉得有任何尴尬。
她早就习惯于此了，江寂向来不爱在饭桌上吭声，季明珠偶有话题，但也不会执着于在吃饭的时候滔滔不绝, 这是最基础的饭桌礼仪。
或许是之前和江寂两人待久了, 季明珠到了这时候, 只觉得放松不已。
外有江景高塔，内有美酒佳肴，对面的人看起来也很赏心悦目。
不过江寂说的是可以喝一点点，之后季明珠贪杯了也没见他管过。
到了后来，一餐结束，季明珠脸蛋儿透着纷纷的晕，红扑扑的。
桃花眸里像是浸了水一般，湿亮亮的。
她跟着江寂往外走的时候，脚踩高跟鞋所发出来的声音很是细碎。
季明珠走的歪歪扭扭，这是有点儿微醺了。
临走前，主厨和店长都相继迎着送两人走，热情的要命。
季明珠还留有半分意识，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你是不是醉了，能自己走吗？”一路前往车方向的时候，江寂拧头看过来。
季明珠迎向他的视线，默了默。
江寂这人怎么回事......当她真的醉了？
吸取上次的教训，季明珠对于自己还是很有把握和分寸的，小剂量控制好就没问题。
“.........我当然能！”季明珠嗓音蓦地拔高，随后单手拎着包包，步伐稍稍稳住，继续紧跟着眼前的江寂走。
隆冬时节的风刮的人生疼，但是好在江寂的车离得并不远。
上车的时候，季明珠她慵懒地靠在副驾驶座上，高跟鞋被她随意地蹬掉，歪歪扭扭地倒在软垫上。
这样找了个位置窝好以后，才径自去捞安全带，想要系上。
江寂凝视了季明珠一会儿，见她颇有点手忙脚乱的意味，干脆俯身逼近。
车厢里都是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靠的近了，季明珠鼻间充斥着的，全然是专属于江寂的气息。
他帮她系安全带的期间，指尖偶有蹭到她的腰，季明珠当即”嘤咛”了声。
江寂双眸幽深，却是什么话都没说，不过他加快了速度，动作利落地系好了以后，才缓缓开了口。
“你这还叫没醉？”
季明珠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哼，我要是真的醉了，你还能好好开车？。”
当然！还是！像上次一样！
尽情的扭动着，去非礼他呀。
江寂开了引擎，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对于季明珠的这句话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回到柏悦的时候，江寂先下了车，绕过车头到了她那边后，直接打开车门，像是要迎接她的模样。
季明珠起身要去穿鞋，被江寂制止住，“你刚刚走都走不好，先别穿了。”
听了这话，她动作顿在当即，“.........你让我光脚走？”
江寂这个黑心肝的！
脸长那么白，结果呢！
亏她还夸他好看！！！
”.........我偏要穿着走给你看。”季明珠愤愤出声，只觉得自己清明了些许。
“谁让你光脚了？”江寂语气无奈，似是对她没辙，“我背你。”
在季明珠愣神的档口，他先是拿了季明珠的小包包，而后转过身去，“上来。”
......
季明珠望着他平直清瘦，骨骼料峭的削肩，思绪飘散开来。
江寂这个人，即便是稍稍弯了腰蹲下去，脊背也是挺直的，傲骨自成。
这样一位年轻，矜贵的男人。
百年家世，出身豪门。一路走过来，顺风顺水，大概还没有过朝着别人弯腰的时候。
这样的姿势，是给予她信赖和依靠的象征。
是把不同于怀抱的另一种安全感，层层叠叠，传递给了她。
或许在他心里，她大概.........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不谈其他，季家和江家多年来的世交关系，各方各面的合作，相辅相成，早就已经是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眼下——
江寂就这么背对着她。
季明珠摸不着他的情绪，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季明珠也没客气，拎起自己的高跟鞋，侧过身来俯下去，双手从后勾住他的脖子，直接蹭在了江寂的背上，“这可是你说的哦。”
走到电梯的那段路时，季明珠在说话，江寂静静地听，时不时附和两句。
为了方便，季明珠将江寂手里拿着的她的包包，直接挎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到激动处，季明珠“呵呵”笑了两声，“我在刷抖音的时候，那些情侣啊都是这么做的，就是男低下头来，用脖子挎着女生的包包。”
这样说完以后，季明珠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对劲。
她顿了顿，手里的高跟鞋也随着动作顿了顿。那高跟鞋尖儿锋利，从江寂的大衣前横着划过了一道。
江寂登时闷哼一声。
若不是冬□□服算是厚的，季明珠给他这误伤值可能得飙升。
“呀.........”季明珠连忙想低头去查看，“江寂，你没事吧？”
顿了好半会儿，江寂才回了声，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没事。”
“哈哈我没想那么多。”季明珠俯靠在他背上，学着江寂之前的那般作态，靠在他的耳垂处。声音压的低低的，“刚才不小心欺负了你，是不是很委屈？”
季明珠继续学着他的腔调，软软的气息轻飘飘地附在他颈侧。
“我现在给你点补偿？”
就在这时，随着“滴——”的一声，入户电梯抵达。
江寂背着她迈进去，提醒她，“这里有监控。”
......有监控？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季明珠向来都有逆反情绪，别人劝她的，让她不要去做的。
她偏偏要尝试。
而江寂现在这样提醒她，莫不是怂了害羞了。
这些难得在他身上体现的情绪，让季明珠在此时此刻有了突破一切的冲动。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等到电梯门缓缓地关上，季明珠继而开口道，“那你现在是叫天天不应了，看到没，电梯门都关了。”
“哎别躲啊......就让我补偿补偿你啊~”季明珠说着，继而凑上去。
随后，一道女声在电梯间响起来，带着点疑惑，“......江寂，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
季明珠最后所说的“补偿”也没能补偿给江寂，电梯很快就到了。
江寂放下她，便开始自顾自地脱大衣。
季明珠从他背上下来，看江寂怎么也不愿跟自己对视的模样，觉得有点儿好笑。
是她......刚刚太过啦？
季明珠换好拖鞋，绕到江寂侧面，假装不经意地去看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突然的同情感泛滥。
她怎么看，都觉得此时此刻的江寂，有点儿像受尽委屈了的小媳妇。
季明珠想起没有几天就到了的东西，觉得拿到手了，就及时地送给他。
他没提，她可不会忘。
思及此，季明珠扬声喊了他一下，“江寂，你等着吧。”
这样的话。
不是宣战，也无关其他。
季明珠见江寂抬眸看过来，嘴角微勾，“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去丽舍大街一趟，等到那天下班的时候，你就先回来吧，我就不和你一块走了。”
“哪天？”
季明珠想了想，“得等到下周五了，我请一个小时的假？我想亲自去。”
江寂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季明珠过着朝九晚五，跟随着江寂的日子。
而他交接给她的任务，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
季明珠知道这也算是在进季氏之前的历练了，所以也没觉得苦和累，欣然接受。
只不过拍摄视频的事儿，她完全做不到平衡，也抽不出时间来，于是便先抛在了一边，等到以后有空再说。
季明珠周末休息的时候，也无暇顾及。
一来二往，鄞城南城北城的风景线录制，被她暂且放在了脑后。
反正来日方长，总归会有时间的。
在江氏待了两个星期以后，季明珠在周五下班的时候，自己先行一步，去了丽舍大街。
这还是两人这阵子以来，头一回没有一起回去。
江寂原本还有点事务要处理，但是算准了时间以后，他的目光投向办公室里的右侧。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被翻动过的桌面痕迹，显示着方才这桌主人的存在。
沉思了会儿，江寂直接掐了准点下班。
特助办的三位助理见此都很是诧异，江寂大多数时间，都是加班的时候多。
可是今天.........
江寂这模样，明显是步了季明珠的“后尘”。
这别人前脚走，江寂后脚便跟上的表现，实在是引人深思，不能细挖啊。
若说什么联姻，什么门当户对，在这种时候，貌似都不是用来当幌子的存在。
但对于自己老板的事儿，他们也无权过问太多。
只是目送着江寂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
江寂出了江氏，开着车兜兜转转绕了会儿，漫无目的。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绕到了丽舍大街那里。
随后，江寂给季明珠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还在丽舍大街？】
过了很久，季明珠才回复道——
【嗯，我要晚点回去了。】
【怎么啦？】
——【没怎么。】
江寂思索了半晌，来来回回打了很久，才发出这么一条。
江寂将车子停在停在主干路一侧，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这个角度的视线，可以将丽舍这边主街的所有景色收入眼中。
这样的话，不怕错过从那里面出来的任何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眸色微动。
旋转大门那边，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但并不是一个人。
季明珠身边跟着的，还有一位江寂这么些年来，不曾聊过，但却熟识的人。
在季明珠的身侧，杵着的那道修长的身影，是江默。
刚刚从旋转玻璃门那儿出来的时候，江默抬手帮季明珠挡了下进出不看旁人的路人，季明珠扬头朝着江默笑了下。
两人立在门前，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
这副样子，应该是从方才在商场里面就在一起了。
江寂不记得自己看了多久，他只依稀从回忆里扯出季明珠之前所说的话。
她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无论之前，还是现在。
予她来说，很重要的事，都从来不是他。
江寂手里挲摩着之前季明珠送他的那枚袖扣，逍寂的情愫在胸腔间缓缓地占据着，随之在车厢内静悄悄地蔓延。
这感觉酸涩，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众人感慨他天之骄子，却不知道。
这么些年了，江寂也有自己拼命努力，却始终抓不到的东西。
他眼眶红了红，低下头来，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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