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作者:李其珠

一抹阳光

作者:李其珠

时间:2020-12-23

岚山煤矿矿长朱金鼎一直是一个有争议的人。有学问的,评价他说话办事是何等的举重若轻。学问不高的则说他四六不靠,不怎么着调。在那年春天的梦阳市两会上,有电视记者现场直播采访,朱矿长,你平时常说你们矿的煤炭资源没有数,而专家们却论证还有2000万吨,请问,你作何解释?他呱唧呱唧地说的全是把资金说成纸巾一类的梦阳翘舌普通话:就是没有数嘛!

嘟嘟的呼号

作者:李其珠

时间:2021-02-14

五年前,我大学毕业后在梦阳煤建七处保卫科试用。领导说试用一结束就让我担任这个科的内勤干部。试用就是值勤,值勤就在处大院内外走来走去。一天晚上,我向东门外走去。东门外有许多酒店饭馆。我饿了。姜春水从东门外走来。我知道他叫姜春水。他妻子王小蒙是我们保卫科的。她原先干门卫,现在突然调到科室里来了。姜春水好像有点喝高了。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站定了,傻逼呵呵地笑着问我:不好意思,我头上有几个包?我有点害怕,也有点莫名其妙,连忙数了数:三个,哎呀,露血渍了!

我们的春天

作者:李其珠

时间:2021-01-25

我与花知秋相识将近四十年。我比他早三年退伍,退伍后被分配到梦阳三矿,在职工食堂当管理员。花知秋是新近退伍的,在采煤二区当采煤工人。那时候的煤矿,生产创新是常有的事,多年的采煤纪录、掘进纪录,咬咬牙,一鼓作气就破了,哪个单位创了高产打破了纪录,就立即组织大家敲锣打鼓、兴高采烈地到矿办公大楼向矿党委报喜。每当我听到创新祝捷的锣鼓声,就立即召集食堂的工友们为创新英雄准备庆功的宴席。这是一个初春的上午。采煤二区的区长是一个血气方刚的老人,工区一连三天打破了本省原煤日采生产纪录,本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可这老头却急得牙疼,腮帮子也肿了起来。

扬起你的鞭子

作者:李其珠

时间:2021-02-18

一九五六年五月十六日这天夜里,秀桥镇派出所所长张仁贵被人弄到秀桥镇东头的乱尸岗子里给打了。打得皮开肉绽,血糊流啦。打他的人是用皮鞭抽的。秀桥镇打人的事情过去几十年里也断断续续的时有发生,用巴掌扇的用拳头揍的用脚踢的用头顶的用嘴咬的什么都有,就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用皮鞭抽的。用皮鞭抽人应该是旧社会的事,电影里的事,应该与一九五六年前后的秀桥镇的社会生活不怎么搭界。张仁贵歪在镇医院的病床上,想着自己挨抽的经过。他只能用右半个身子歪在病床上。因为他只有脸和脚心、手心以及右半个身子没有被抽破。他想不出来抽他的人为什么这样抽他。

梁歌的歌

作者:李其珠

时间:2020-12-15

梁歌他把电话和短信内容跟余力复述一遍,已经沉静下来的余力有些意外,她想到了韩思乐一定在中间做了不少工作。便沉吟道,还记得那天你在公墓把那两个家伙打得有多惨吗?现在刘金宇及其两匹狼就被有关方面打得有多惨。今天把你接来就是想直接送你上班去的。刘金宇自动减薪,实际上是他断尾求生的重大举措。在全国煤矿行业都不景气的情况下,如果矿领导都能像刘金宇那样自动减薪,别说由一百万减到三十万,哪怕减到五十万也是好的啊!这无疑可以提振工人的士气。只要刘金宇不继续作恶,我看我们就可以罢手了。

矿珀

作者:李其珠

时间:2020-12-30

我钻进去了。迅即,我的屁股被狠狠踹上一脚。这一脚来得太猛烈,我的头我的脖子被撅得咯啪一声。我浑身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觉得有人在迅速地顶住我掩埋我。一会儿井壁成形了。我呼出了最后一口气。于是,成形的井壁上落下一个细小的沙眼儿。你们不知道现在的我有多么舒服。我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快乐。我听到了天籁之音,我看见了大海扬波,红日正喷薄欲出,阴霾在片片坠落。多么好啊!没有痛苦,没有贪婪,没有争夺。也许,在亿万年之后,如果人类能够繁衍到那个时候,人们会发现:在远离梦阳的三千里之外,在紫云岭雁鸣谷大井深处,那儿,有一枚晶莹剔透的矿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