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作者:刘太白

失守

作者:刘太白

时间:2021-01-07

五十二岁的姜红军有了外遇。按常理,五十二岁的男人已不再年轻。五十而知天命嘛。那些未曾实现的美好梦想,那些还没来得及实施的宏大计划,恐怕都只能让它们束之高阁了。毕竟天命难违啊。在小城襄南,市委规定,凡组织部管理的干部,男满五十二周岁,女满四十七周岁,一律退出现任职位,担任非领导职务,实现单位内部退养。这就是说,昨天你还是单位里不可小觑的一尊人物,形象高大,受人尊敬。你可以庄严肃穆地发号施令。到了今天,你就变了。你很快变成了一个形象猥琐的小老头,坐在一个角落里,一言不发。退了,被人养起来了,就像又从人变回了猴。

寻找香妮儿

作者:刘太白

时间:2021-02-13

就这样离开了?就这样全部离开了。我躺在病床上,心情惆怅。那些前来探视我的亲友们带着悲戚而又激动的语气叮嘱我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康复。然后,他们轻手轻脚地逐个退出这豪华的单身病房。我连点头示意的动作也做不了,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力道。我只能目送他们离开,像一个失去了所有玩具从此一切无望的孩子。脚步杂沓。所有的人都走了。连急于对所发生的一切有所解释的李孟阳也不见了踪影。静穆的病房里留下的只有千篇一律的花束。它们摆满了茶几、沙发、床头和所有的旮旮旯旯。虽然鲜艳无比但能保持永久吗?就像昨天的我还仪态万方地指挥着整个集团的千军万马,到今天却折戟沉沙残兵败将一样躺在病床上。

幸福像花儿开放

作者:刘太白

时间:2021-02-13

铁栅栏门咣地一声打破了夜的沉闷。灯光昏暗。值班的男警察声音懒洋洋的,我的到来吵醒了他的瞌睡。那个女警察则低着头做着记录,大盖帽的帽沿遮住了她的脸。姓名?林祺。性别?女。年龄?四十一岁。职业?开餐馆的。家庭住址?杏花天酒楼。知道为什么进来吗?我杀了我丈夫胡德才。后面还问了些为什么要杀他之类的问题,审问就结束了。

弱势

作者:刘太白

时间:2021-02-13

练中玉真是一个精细的人。她一直等到欧亚公司给职工退完风险金,到社保部门开始给职工补办养老保险事宜之后,才给她的省总工会的老领导打电话,汇报了调解方案的结果。省领导当然满意。大概是夸奖了她出息了,进步了之类的话,她高兴极了。她来到我的办公室告诉我可以重新开始休我的年休假。我说,这次我又要回乡下捉鱼去了。她不再说我邪了。她说,你捉了鱼不忘送我几条,说完还扮个鬼脸,出去了。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再次回到我的家乡南湾村。泊好车,同母亲打个招呼,我就揎袖卷裤地下到河埠头。我要看看那些土憨巴鱼还在不在。还好,我一捉一个准,不一会,就抓了小半桶。

我们的仲裁

作者:刘太白

时间:2021-01-26

关上门,我把身体深深地埋进大皮转椅里,陷入沉思。每当我决定要亲自独任审理某个案件,我都要作一番仔细思考,理清案件的脉络,揣摸可能会影响审理进程的各类客观因素,预测案件审理的结果及其可能发生的各种影响。这样做到心中有数,以便于今后自己的动作闪转腾挪,尽量不偏不倚,趋利避害。多少年来,这是我作为一名劳动仲裁员,作为一个劳动仲裁院院长的职业习惯。但今天,我无法凝聚自己的思绪。刚刚从我办公室离开的田春来的一颦一笑,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晃动。其实,田春来不过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劳动争议仲裁申请人应约来到我的办公室里签收了一份准予立案的送达文书。

或许你选择了理想

作者:刘太白

时间:2021-01-26

你一夜无眠。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你显得心事重重,烦躁不安。你很想安静地睡实,让一切都平静下来,就像完成了一项不足为奇的采访任务一样。你不断地提醒自己,虽然身处大山深处,却是住在县城里的宾馆,威临宾馆。但恰恰是威临这两个字让你找不到丝毫舒适安逸的感觉。威临的意思无非是君威降临。它标志着正统对反叛,文明对蛮荒的征服。朦胧中,你似乎看到了几百年前的一个场景,一队雄壮的士兵行进在古老的山寨中,他们身上的铁甲在惨白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染满征尘的旌旗在凛冽的山风中猎猎招展。那些衣衫褴褛的山民围观着奏凯而还的队伍。他们面无表情,冷眼旁观。队伍终于渐行渐远。山民们也逶迤散去。

无家别

作者:刘太白

时间:2021-02-14

人生无家别,何以为蒸黎?——杜甫。犹豫了很久,卓苇生终是没有把心中的那一点疑惑告诉江一雁。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出的“今夜好梦”四字祝语,卓苇生心头一热,随即找出两只可爱的小企鹅热烈拥吻的图标给江一雁回发过去。然后,起身收起手机,走出了东荆镇河街上这家多年以前就熟悉了的昼夜营业的牛肉面馆。两个小时以前,卓苇生要了一大碗酸辣牛肉面,一个烧饼,一杯豆浆。坐在餐桌边,他一边解决自己的晚餐,一边用手机上网和江一雁聊天。伴随着互诉衷肠,卓苇生主要是向自己的女朋友介绍了这几天从重庆到浙东,又从浙东折返到东荆镇的整个行程。

高空失足

作者:刘太白

时间:2021-01-17

后来,我有些后悔答应了余杰的邀约和他见面。但当时,我的心情糟透了。我急切地想找到一个熟悉的人,在酒店的一个角落,悄无声息地坐下来。两个人,就两个人,坐下来喝那种烧心的高度白酒,衡水老白干或者二锅头什么的。喝到有些头大的时候,就开始无所顾忌地说话,发一发牢骚,倒一倒苦水,聊一聊我们共同的朋友范伟波的往事。余杰的电话就是在这个当口打过来的。接到余杰的电话前,我刚下火车。天色已晚,又下着雨,我已不能赶到省教育厅去报到,一时也想不起可以去投奔哪个故旧。

野棘坪

作者:刘太白

时间:2021-02-14

越野车驶离高速公路,颠簸上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间碎石路。景色依旧,巨峰耸峙,涧水清蓝。莹白的山石和碧绿的灌木丛映衬得蓝天晶亮,白云悠悠。这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形的风貌。你慢慢有了感觉。虽然三十多年过去了,在保宁大山里你几乎迷失了方向,但你看到的景物依然在不断唤醒你的记忆。特别是高速公路沿途那些为了营造招商引资环境,人为地把墙壁粉刷得雪白,四檐用枣红色的油漆勾勒得十分精致的整齐划一的农舍,逐渐被低矮的老砖屋、石头垒成的房子,甚至茅草顶的土坯房所代替的时候,你旧时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左旋右突的盘山公路不断地把孤零零的越野车引向大山的深处。你感觉得到,野棘坪越来越近了。

高音

作者:刘太白

时间:2021-02-13

我要对你说的是我的朋友左敬棠的故事。他已经死了,三十刚出头就死了。短命死去的人总是有故事的,是不?左敬棠死之前在我们襄南市寂寂无名。他死之后却出了大名。左敬棠的死作为一个带有几分传奇色彩的段子,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流传于襄南市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既丰富了市民们的业余文化生活,又让人听了感慨万千,不胜唏嘘。 其实,左敬棠临死前不过是在唱歌。稍微有点特别的是当时已是夜深人静。这歌唱的不是时候。这不奇怪,在南郊的市精神病医院,各类刁钻古怪的疯狂多了去了。疯人集中的地方嘛。 既然有异于常态,就一定要被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