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作者:于怀岸

合木

作者:于怀岸

时间:2021-01-21

我叫杨烑。木易杨,火兆烑。杨是姓,烑是名。也许因为姓杨,天生玩木头玩得顺手,虽然我的身份是个农民,但我的职业一直是个木匠。以前人家叫我小杨师傅时是,现在叫我老杨师傅了也是。四十年来,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我立于岸头岿然不动,从未改变,一直是个大料木匠。何谓大料木匠?在我们猫庄这一带是指专门起屋和合木的木匠,是相对于打牙床、桌椅、凳子、洗脸架等等小料木匠而言的。大料木匠的活儿使用大锯、斧头,抡圆膀子干,大劈大砍,大开大阖,多用整根原木木料,至少也是锯成对开、四开,最多八开的木料。

巫师简史

作者:于怀岸

时间:2021-01-07

巫师,土匪,曾经是湘西这个神奇舞台上的主要演员。本书以湘西巫师赵天国和土匪首领龙大榜的命运纠葛为主线,以民间视角展开宏大叙事,讲述了湘西清末以来至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半个世纪的历史变迁,悲壮地表现了个人在时代洪流裹挟中的命运沉浮,堪称一部史诗性的长篇宏著。小说的结局是,巫师与匪首会合在解放军的牢狱里,过去一直势不两立的两人如今也和解了,他们发现,其实他们是相反相成、互为因果,就像生活的两面,离了谁都不行,否则日子便会暗淡无光。

朝着斯德哥尔摩飞奔

作者:于怀岸

时间:2021-01-25

秋天总是来得那么突然,前几天还是炉火般散发出巨大热能的大太阳,经过昨日的一场透雨,今天再出来就绵软无力了。秋天来了,天空高远了,河流清澈了,大地空旷了,树木也斑驳起来。秋天是农人们收获的季节,也是城里人出游的大好时节,但整个十·一长假我都宅在家里,网上看看电影,打打游戏,哪里也不想去。老婆已经不止一次地骂过我,说我整个人都已经生锈了。我觉得也是,除了对季节变化敏感之外,我的其它感觉系统和神经末梢已麻木和氧化。正统一些的说法是,我正在对美好生活一点点地失去热情,对这个世界也正在失去热爱。岂止是正在失去,而是早已丧失了。这种丧失的证明就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读书,更没有写作了。

火车,火车

作者:于怀岸

时间:2020-12-29

于怀岸,1974年出生,做过农民、打工仔、报社记者、旅游类杂志和大型文学期刊编辑。出版有长篇小说《猫庄史》《青年结》,中短篇小说集《远祭》,短篇小说集《想去南方》等。赵小明看到闪亮的铁轨那天,是一个温暖的春末下午,晴空万里,艳阳高照。这样的好天气,站在鸡公山南麓能看到六十里外我们酉北县城玉屏峰项的六角塔。虽然我们从没去过县城,但那塔却是经常看到的,见怪不怪,它在我们眼里比“哪咤闹海”里李天王手心里托的那个也大不了多少,我们放牛时都懒得看了。

献给女孩嘉玲的一朵玫瑰

作者:于怀岸

时间:2021-02-13

男生姚远和女生嘉玲的故事是从一盒牙痛安开始的。那是一盒辽宁通化某制药厂出品的普通的牙痛安,但在男生姚远的眼里它已不仅仅是一盒价值四元的牙痛安了,因为这是他今生中第一次收到的女孩子的礼物。而且在男生姚远看来这一盒牙痛安已经明确无误地表达了一个女孩子对他的关心和好感。这一日是2001年11月21日,男生姚远后来对我说,这个日子他到死都难以忘怀。事实上很可能姚远到死都没有忘记它,虽然我曾竭力劝阻过他应该忘记的。

骨肉

作者:于怀岸

时间:2021-02-13

那封从海南穿越万水千山来到我家的信,一直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夏天快到了。我每天坐在二楼的窗台前,呆呆地望着时而灰蒙蒙时而黑乌乌的天空,黯自神伤。这些天一直在下雨,整整十天,从早到晚淅淅沥沥的,一刻也不停歇。天气预报说这雨一周内是不会停的,要下到六月初去。家里到处湿渍渍的,地板砖像泼了油,溜滑光亮,客厅里的餐桌、木椅和卧室里的大衣柜已经长出一层厚厚的白绒毛,就连刚买不久的床头柜上的铁艺台灯的灯杆也生出了绿锈。雨下到第七天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全身也要长毛了,每天我都要用干毛巾不停地拭擦身体裸露在外的部位,仿佛不这样的话,我也就成了一段木头,或者一根铁杆。

孤独的时候和谁说话

作者:于怀岸

时间:2021-02-13

陈不二未老先衰,四十六七岁的年纪看得出五十八九岁的样子。头顶光秃,眉毛稀疏,眼皮耷拉,两腮瘪陷,满脸的褶子深似沟壑,尽管一身挺括的旧名牌服装,七匹狼茄克、希尔顿衬衫、雅戈尔西裤,却再也衬托不出他昔日年轻、精干、强势的风采了。他也像个老人一样,每天无所事事,吃完午饭就去散步,沿着河堤溜达,跟迎面碰上的熟识的老头或老太太有气无力地打招呼。他跟他们没有多话说,点点头,继续往前走。有时他会蹲在河堤上痴痴地凝望着河对岸林立的高楼。其中最高耸、突兀,刺破蓝天的盛世华庭大楼,是他的目光停留最久的地方。这座二十六层的双子大楼,曾经是他的杰作,至今还是酉北市地标性建筑。

就像宇宙不存在

作者:于怀岸

时间:2021-02-13

据说,上帝在人的脑子里安装了七根弦,一弦不少,智商和情商都是超一流之人,若是缺了一根,则是个常人,缺了两根,就是个庸人了,缺三根以上者,则为智障。陆晓晗从童年一直到青年,都是一根不少,且弦弦相通的人,所以他成了这个世界的宠儿,一路顺风顺水地茁壮成长。陆晓晗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父亲是名教授,母亲是外科医生,自己从小就学习好,小学是语文课代表,初中是数学课代表,高中是学习委员,十七岁保送上了一流大学,接着读研读博,毕业后分到一家省级研究所,不到四十岁就做到了正高职称的研究员。

贺卡是条狗

作者:于怀岸

时间:2021-02-16

以动物为主体的小说中,作家大多通过“他者”这个镜像,反观自我,反思现状,从精神层面上透视人类社会的纷繁复杂。《贺卡是条狗》,说的是人与狗的尊严问题。尊严是人类天赋人权的一部分。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尊严有时比生命更显重要,其体现之一就是有面子。人类如此,与人类情感息息相通的狗,也是如此。这条叫贺卡的狗与村长赵大成的三次博奕,皆因面子而起。而与一般动物视角的小说不同,它并不局限于狗的视角,而是用人与狗的双视角来审视人类社会,揭示人类社会结构的荒谬和乡村道德伦理的崩溃。

随风而去

作者:于怀岸

时间:2021-02-13

以前,每到夏末秋初的傍晚,我们猫庄的村巷里、屋檐下除了捕蜻蜓、跳房子的小孩子又蹦又跳,是难得见到一个成年人身影的。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凉风习习,炎热正一点一点褪去,但天色仍旧明亮,正是一天中劳作的最好时光,大人们此时还在山坡上和农田里收割庄稼,偶尔出现一两个成年人身影,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弓腰驼背的,背着高高的笮笼或结实肿大的麻袋,步履匆匆地往屋里行走。笮笼和麻袋里无一例外装着金黄的玉米或稻谷。收割的庄稼要一趟一趟地往家里运送,不到天色黑尽,完全看不见路面,农人们是舍不得收工的。那时候,每到这样的傍晚,猫庄的空气里就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酒糟般新酿的醇香的气味。